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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二


  跟著,便把一切別來經過,直到目前,毫無所隱地,向柳延昭、秦文玉、孟贊、焦良、蕭克英等,詳細說出。

  其中,自然可歌可泣,妙處令人解遺,險處令人咋舌,聽得柳延昭等人,一齊出神忘我。

  玉嬌娃慢慢而細細地,把自己與司馬嬌魔巢脫險,暨「尊天會」如今已入萬心玄控制,「黑白天尊」司馬霖可能連行動都不太自由等情況說完,目注柳延昭,嬌笑又道:「昭弟,該你說了,你不是由孟二弟、焦三弟轉頒『九絕書生』董老前輩之命召赴『秦皇島』,進參上乘技業,以備在『尊天大會』之上,衛道降魔,完成大業麼?怎有這快便又出江湖……」

  話方至此,柳延昭英挺絕世的臉龐兒上,已佈滿了縱橫淚漬!

  玉嬌娃大吃一驚:「昭弟,你……你怎麼了……」

  柳延昭一面拭淚,一面答道:「師恩罔極……」

  他在答話之時,並伸手入懷,取出一本淡綠色的絹製手抄小書,雙手捧著,向秦文玉恭恭敬敬遞去。

  秦文玉接過一看,見書外寫有「凝碧心傳」四個隸書小字,不禁一震,把兩道秋水眼神,緊盯著柳延昭道:「大哥,這……這是我師傅手錄的武功秘訣,你……你是從那裏來的……」

  柳延昭道:「『羅浮仙子』柳老前輩……不,我應該稱為『師母』,她老人家業已從『嶗山』移回『秦皇島』……」

  秦文玉一喜道:「這樣說去,『綠白玉簫雙主人』業告言歸於好,把多年誤會,都解釋得清清楚楚了麼?」

  柳延昭道:「身無彩鳳雙飛翼,心有靈犀一點通,老人家們道妙通神,那裏還用得著多言解釋呢?見面時,只相互一笑,各自恭恭敬敬地,行了一禮,便告滿天雲霧皆散……」

  玉嬌娃一旁皺眉問道:「昭弟,『綠白玉簫雙主人』重修舊好,不論對整個武林,或對你個人均是天大喜事,你怎麼臉上並無喜色?反而……反而有……有戚戚之容?」

  柳延昭俊臉上現出一種幾乎無法形容的悲戚神色,低聲一嘆說道:「玉姐說得對,看得更對,這委實是樁天大喜事,但也是樁天大憾事!」

  秦文玉全身一震,變色顫聲問道:「也是天大憾事?大哥,你……你……你此,此話怎講?」

  柳延昭臉上神色,變化頗大,似乎忽悲忽喜,並悲中有喜,喜中有悲,長長嘆息一聲,目注秦文玉道:「二妹鎮靜一點,兩位老人家,功行圓滿,業已雙雙成道……」

  練武之人,能夠功滿成道,當然是最高修為,也是天大喜事。

  但古洞長對,人天永隔,對於滿懷孺慕,深切師恩的門下弟子,何嘗不是一種無法彌補的強烈悲戚……

  秦文玉的淚珠兒,隨著柳延昭的話,撲簌簌的滾落了下來,玉手微顫地,持著那本「凝碧心傳」,悲聲說道:「大哥剛才給我這本師門秘笈之際,我心靈之中已起不祥預感,不……不想恩師果……果然業……業已……」

  下面的話兒,秦文玉說不下去了,這位「巾幗之雄」已英風盡失,哭成了個淚人兒!

  玉嬌娃等她略抒悲懷,放聲痛哭了好大一會兒後,方在一旁,握著秦文玉的手兒,加以勸慰地溫言說道:「恩師道成,雖然音容永渺,終是大喜之事,二妹暫抑孺思,且聽昭弟述事,看看柳老前輩有無其他的遺物遺言。」

  柳延昭接口道:「師母還有遺物,也有遺言……」

  說至此處,又從懷中取出一綠一白兩管玉簫,向秦文玉遞去。

  秦文玉自然認識這是恩師「羅浮仙子」柳凝碧的降魔成名之物,接在手中,略一摩挲,不禁又淚流滿頰,目注柳延昭道:「大哥,我……我恩師有……有甚麼遺言?……」

  柳延昭的俊面有點紅了,略一囁嚅,方舉著手中那管白玉簫道:「師母要……要我好好照顧二妹,並說三玉聯輝,光揚正道,雙簫合璧,黑白同尊……」

  秦文玉自然聽得懂這「好好照顧」,以及「雙簫合璧」的弦外之音,不禁心中慰貼,臉上飛紅地,偷偷瞟了柳延昭一眼,低聲問道:「大哥,恩師既要我們以雙簫合璧,衛道降魔,則她老人家昔年與……師公合創精研的那曲『萬妙清音同心簫譜』……」

  柳延昭不等秦文玉再往下問,便接口說道:「那『萬妙清音同心簫譜』是我們師門中最高絕藝的妙用萬方,就在『綠玉簫』的簫管之內,二妹請先看上一看,我們恐怕要尋個清靜所在,立即合參,才來得及在『黑白尊天會』上加以運用。」

  秦文玉聞言,趕緊從綠玉簫的簫管之中,抽出一卷簫譜,注目細看。

  柳延昭趁秦文玉讀譜之際,又向玉嬌娃、司馬玉嬌等,緩緩說道:「玉姐,三妹,我恩師、師母因大道已成,曾以功力轉注,故而我才速成上藝,立出江湖,師母並在成道前,對我說出一樁有關玉姐和三妹身世的莫大機密……」

  玉嬌娃聽得柳延昭已獲「九絕書生」董伯奇與「羅浮仙子」柳凝碧等「玉簫雙仙」的功力轉注,正代他忻幸不已,突聞末後兩語,愕然皺眉問道:「有關我和三妹身世……」

  柳延昭道:「玉姐大概想不到吧,你和三妹,不是外人,乃是親生姐妹……」

  他以為玉嬌娃與司馬玉嬌聞言,定必驚詫萬分,誰知她們兩人,只是相顧一笑。

  這一笑,倒把柳延昭笑得莫名其妙起來,目注玉嬌娃和司馬玉嬌問道:「玉姐,三妹,你們笑些甚麼?難道早就知曉這項秘密了麼?」

  玉嬌娃道:「我們因彼此容貌身材十分相像,加上全是棄嬰,曾有疑是姐妹之想,如今竟加證實,遂不由自主地,會心一笑而已。」

  柳延昭劍眉微挑,目閃奇光地,略帶詭譎神色,向玉嬌娃問道:「玉姐,你聰明無比,雖然曾起與三妹疑是姐妹之念,但對於你們的生身父母是誰,這大概總無法……」

  司馬玉嬌比較性急,已在一旁沉不住氣地,接口說道:「關於生身父母,因我和玉姐,全是棄嬰,自然無法胡亂推測,但『羅浮仙子』柳老人家若有指示,請大哥趕快說出,我和大姐,也好從此改姓歸宗……」

  柳延昭一笑,接道:「三妹似乎不必改姓……」

  司馬玉嬌一驚道:「難道我本姓就是『司馬』?否則,大哥怎如此說法?」

  玉嬌娃的確聰明無比,反應敏捷,聽了柳延昭的「不必改姓」之語,立刻悚然一驚,目閃奇光地,盯著柳延昭,失聲問道:「大哥,我和三妹的生身之父,會不會就是『小興安嶺九迴谷』中,群雄之首的司馬會主?」

  司馬玉嬌聞言,似乎呆了,也在一旁,秀眉緊蹙問道:「大哥,我姐姐的揣測,有可能嗎?司馬會主若是我的生父,又怎會變成我的義父?」

  柳延昭笑道:「玉姐心靈慧質,猜得半點不差,這樁事兒,大有曲折,便是由於你們姊妹,才引起你們父母反目?」

  司馬玉嬌妙目含淚,神情悽楚說道:「大哥,快……快告訴我,我和姐姐的母親是誰,如今人在何處?」

  柳延昭道:「伯母大人姓柳,芳名寒玉……」

  玉嬌娃突然手把司馬玉嬌香肩,略一搖晃,急急說道:「三妹,快鎮定心神,細細的想一想,母親名叫『柳寒玉』,你師傅卻號『寒玉仙子』,而居處也叫『寒玉洞天』,她們之間,是否有點關係……」

  司馬玉嬌默然有頃,突告滿面淚漬地,連連點頭,說道:「不會錯了,難怪恩師對我慈愛,有逾常情,而我對於她老人家也有一種難以形容,特別依依的孺慕之感……」

  玉嬌娃吸了一口長氣,略定心神,向潭邊群俠,含笑說道:「這事說來,必然話長,各位且請到那旁樹樁、或石上落坐,好請柳大哥仔細敘述。」

  群俠誰不好奇,連秦文玉也拭去上淚漬,收起「萬妙清音同心簫譜」,催促柳延昭快說出事情的究竟。

  柳延昭道:「事情是這樣的,司馬霖前輩醉心絕藝,遍訪名師,終於在『長白山』的『天池』附近,遇見一位藝業絕高的武林奇人,但卻不允傳授,原因在那奇人所習功力,不是正宗,屬於旁門,欲參窮奧,必將永絕宗嗣……」

  孟贊聽得嘆道:「旁門與正道之分,便在此處……」

  秦文玉道:「孟二弟不可打岔,聽你柳大哥說將下去。」

  柳延昭道:「司馬前輩為求絕藝,不惜絕嗣,遂在那奇人面前,立了血誓,歸入門牆,苦學廿年,果然無敵於白山黑水之間,成了關外霸主。」

  司馬玉嬌問道:「我母親呢?是怎樣與我父親結識?」

  柳延昭笑道:「你母親的武功造詣,不單止不下於司馬前輩,可能或有過之,而這樣兩位男女英俠終在『鴨綠江』邊相遇,為黎民除害,共斬孽蛟之後,那得不惺惺相惜,互生愛念,不久便結為夫婦……」

  玉嬌娃眉頭微蹙道:「我父母結婚既毫無挫折,怎會又互相反目大起風波?」

  柳延昭嘆道:「兩位老人家結合未久,柳老人家便有了懷孕跡象,而司馬老人家也就從此皺眉終日悶悶不樂……」

  玉嬌娃恍然道:「我明白了,父親定是由於『絕嗣』之誓,以為自己已失生殖能力,遂因我母親懷孕一事,對她老人家的操守,都發生懷疑!」

  柳延昭頷首道:「玉姐猜得一點不錯,但司馬老人家對於柳老人家一向愛重情深,又找不出柳老人家的半點不貞差錯,只好悶在心中,惟因堅信自己沒有生殖能力,遂設計哄騙柳老人家和她遠遊中原,在『泰山』生產,並遣人偽裝仇家,大舉攻襲,他於倉皇應戰中,只顧大而不顧小,救走了柳老人家,卻把初生不久的女嬰遺棄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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