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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


  ▼第四章 情深义重

  韩珏扬眉说道:“七师妹,假如你心中深爱一人,你是希望这人永远幸福?还是终身凄凉?”

  郁芳年娇笑答道:“大师兄多此一句,谁不希望自己所爱之人,能够终身幸福?”

  韩珏又道:“谋事之时,应该打如意算盘?抑或作不如意的打算?”

  郁芳年想了一想,嫣然笑道:“图谋应该尽力,但期望却应放到最低限度,这样一来,成功固足欣喜,即令失败,也可以减少痛苦!”

  韩珏惨然一笑,缓缓说道:“我就是这样打算,打算自己虽已尽力刻苦,但武功仍未炉火纯青,只好冒险犯难探寻杀父强仇,与其生死一搏!”

  郁芳年叹道:“这是不得已的下策,胜则托天之幸,败则尽人子之职!但小妹认为以大师兄的旷世姿质,与砥砺奋发心胸,虽作最坏打算,必不致有最坏结果,你在武功方面,定会大………”

  韩珏不等郁芳年话完,便即苦笑说道:“凡事就怕万一,万一我武功无法大成,万一我死在强仇手下,在我说来,求仁得仁,为孝尽孝,一死并无所憾!但害苦旁人……”

  郁芳年忍不住地,接口问道:“害苦旁人?大师兄认为会害苦了谁?”

  韩珏喟然叹道:“这就该回到我向七师妹所说‘对于男女爱情,不敢深触’的正题上了,假如我与一位红妆密友,到了誓海盟山,生生世世地步,则在我身遭惨死之下,教她情何以堪?不是伤心太甚,立即殉情,便是贝叶青灯,永依古佛!即令她暂时能放得下,看得开,并另外有了归宿,但山巅水隈,月夕花晨,偶触前情以下,那份凄凉心绪,定是终身难以消受的呢?”

  郁芳年睁大了一双妙目,凝注韩珏,“呀”了一声叫道:“大师兄,你……你用情好深,你是情圣!”

  韩珏摇了摇头,苦笑说道:“我不是情圣,只是一个肯替旁人着想的多情人,自古情多情转薄,这句话儿,是含有相当哲理的呢!”

  郁芳年投过两道敬爱交迸的目光,向韩珏柔声问道:“大师兄,你想爱而又不敢爱的红妆密友是谁?是不是我江上青师姊?”

  韩珏毫不隐饰地,率然答道:“是!”

  这个“是”字虽在郁芳年的意料之中,但却仍似利箭穿胸射得她芳心之中,隐隐一痛!

  韩珏叹道:“我与你江上青师姊,竹马青梅,两情互恰,若非我有了上述顾虑,时时自深警惕,莫要误了你江上青师姊的一生幸福,尽量维持距离,恐怕早就在恩师主持之下,定了名份!如今……”

  郁芳年插口问道:“照大师兄这样说话,你对于江上青师姊移情别恋之事,是并不难过的了!”

  韩珏苦笑说道:“人总是感情动物,若说毫不难过,那是虚伪矫情之语!但她能移情别恋,对我而言,却在难过之中,又有安慰!美中不足的是……”

  郁芳年猜透韩珏心意,接口说道:“大师兄认为美中不足之事,是不是江上青师妹所恋非人,她竟移情到‘血公子’令狐雷的身上!”

  韩珏剑眉深蹙点道头说:“以貌相而论,令狐雷比我风流潇洒,以武功而论,他得他祖母‘血河王母’令狐婆婆真传,定然比我高出甚多,但在人品声名方面,恐……恐怕不是你江上青师姊的良好匹配?”

  郁芳年幽幽一叹,目注韩珏叫道:“大师兄,你不必替我江上青师姊想得太周到了,你方才不是说过,人与人的感情,无法勉强,她喜欢那血公子令狐雷,你能管得着么?”

  韩珏摇头说道:“这不是管得着或管不着的问题,这是……”

  一语未毕,倏然住口,目光斜注左前方满面惊奇神色!郁芳年随着韩珏目光看去,也是吃了一惊!

  原来左前方丈许川外,有块平坦大石,一位身材瘦长的青袍道人正拂拭石上尘埃,仿佛想睡上一觉?

  石不足奇,人不足惊,使韩珏、郁芳年均感惊奇之故是人从何来?

  方才他们都已看到大石,却未见人,这青袍道人,怎会宛如鬼魅,突然出现?

  既然惊奇,自会细看,既加细看越发惊奇!

  因为韩珏与郁芳年看出青袍道人用以拂拭石上灰尘之物,是块土黄色的麻布,但布上却书有“敕令”两个血红草字!

  郁芳年用手肘轻碰韩珏,悄声叫道:“大师兄,这……这是‘血符’……”

  韩珏比较细心,江湖经验也比较老到,暗忖这青袍道人既用“血符”拂拭尘埃,显见对“血符”不太尊重,必非血符门下人物……

  他想到此处,先向郁芳年略施眼色,暗示地莫要随意发话,然后抢前两步,抱拳笑道:“道长,在下有礼!”

  那青袍道人闻言之下,缓缓转过身来,向韩珏看了一眼,冷然说道:“小娃儿,啰嗦甚……”

  显然,这青袍道人所说之语,是句:“小娃儿,啰嗦甚么?”但最后一个“么”!字尚未出口,便告语音顿住。

  他语音突告顿住之故,是为了目光发直!

  原来,那青袍道人起初只是随意向韩珏瞥了一眼,但一瞥之后,竟似韩珏蕴有无穷吸力似的,把青袍道人的两道目光,紧紧吸住,对韩珏由脚下看到头上,由头上看到脚下!

  郁芳年轻轻碰了韩珏一下,低声说道:“大师兄,这道人怎么这样看你?”

  语音方了,那青袍道人的两道异样目光,又复从韩珏身上,移注到郁芳年的身上。

  双方对面之下,韩珏越发觉这青袍道人,双目神光奕奕,风采不群,显然是位在江湖中,极为罕见的奇人异士!

  他生恐郁芳年被对方看得不好意思,发了女孩家的娇嗔脾气,得罪这青袍道人,遂赶紧抱拳长揖,再施一礼地,陪笑说道:“晚辈韩珏,暨师妹郁芳年,参见道长!”

  青袍道人问道:“你们有甚么事?”

  韩珏目注青袍道人手中那方上画血红“敕令”的土黄麻布,含笑说道:“道长手中那方麻布,可否见借一观?”

  青袍道人点了点头,怪笑说道:“这东西有何希罕,你既希罕,你就拿去好了!”

  说完,便即把手中那方土黄色麻布,随意向韩珏扔去。

  韩珏闯荡江湖,博得“银衫摩勒”美誉,自然武功、阅历、两皆不差,他看出青袍道人虽是漫不经意地,随手一扔,但那方土黄麻布之上,仍似蕴有花样?

  因为那方麻布是既不向上斜飘,又不向下低落的平飞出来,并飞得极慢极慢!

  依理而论,扔得快时,也就是用力强时,麻布多半会向上斜飘!

  飘得慢时,也就是用力弱时,麻布多半会向下低落!

  如今,麻布飞行速度,业已慢得无可再慢,却不高不低地,平平飞来,自然布上蕴有内家高手的无形劲力!

  故而青袍道人虽是随手掷来,韩珏却不敢随手接去。

  他左脚微退半步,暗暗站定子午,然后才凝足内力,伸手接取那方土黄色的平飞麻布!

  果然布上大有蹊跷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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