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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六


  「天外雙魔」的武學造詣,果然高明,不消多久,死蜂遍地皆是。

  杜丹看得嘆道:「仲孫明一轎藏蛇,一轎藏蜂的埋伏雖巧,但黃三祝、尹沖天的功力極高,應變又速,竟未獲得預期效果,只殺一個魔宮侍者。」

  惲南天笑道:「我認為這位『百毒天君』,主力未出,只是前哨接觸下,業已收到三重效果!」

  杜丹說道:「三重效果?」

  惲南天點了點頭,含笑傳音說道:「第一、群蜂雖滅,也已消耗了黃三祝、尹沖天部份功力;第二、仲孫明冷眼旁觀之下,可以看出久別多年的強仇虛實作為對敵參考;第三、那位『白衣飛魔』尹沖天似乎已被毒蜂所螫,受了微傷!」

  杜丹聞言,凝目看去,果見黃三祝指著尹沖天的右小腿上,失聲問道:「尹三弟,你……你這腿上,是……是……」

  尹沖天目光略注右小腿上,透衣滲出的些微血漬,苦笑一聲,赧然答道:「這是群蜂初出時,小弟一失神,被蟄了一下……」

  黃三祝驚道:「這種『牛頭墨蜂』具有奇毒,三弟……」

  尹沖天不等黃三祝說完,便接口說道:「大哥放心,一點蜂毒怎奈我何,何況我已服藥,並截斷了傷處通心血脈,根本無甚大礙!大哥須設法尋出對頭,加以處置,才好一洩惡氣!」

  黃三祝聞言,目光如電地,掃視四外!

  「老仙峰」麓,仍然沉寂若死,但卻有一件異事!

  就是那山壁上色呈紫黑的「天外三魔,別來無恙」那八個斗大字兒,如今已變成紅色!

  尤其是在斜陽映照之下,越發紅得觸目驚心,令人有見之生怖感覺!

  黃三祝見壁上字跡竟會一再變色,忽然心有所驚,雙眉皺處,口中「呀」了一聲!

  尹沖天服了一粒丹丸,向黃三祝咬牙問道:「大哥似有所得?你是看破了對方來歷,還是看出這無恥之徒的藏身所在?」

  黃三祝未理尹沖天,目注壁上那八個血紅大字,以一副凝重神色,提氣朗聲說道:「我要看看這壁上血紅大字,是否還會變成五彩斑斕的奇異色彩?」說也奇怪,黃三祝的語音才落,壁上字跡,立即由一片血紅,變得色呈五彩!

  惲南天向他身邊的杜丹,悄然笑道:「杜老弟,如今你該明白仲孫明是在壁上佈了何種機關了吧,這種隨意變色,確是神通,可能他還伏得有人,在壁上加以控制!」

  杜丹道:「聽黃三祝之言,他已從佈置上,看穿了暗中伏敵是『百毒天君』仲孫明!」

  惲南天點頭說道:「他們昔日原是舊交,自然看得出幾分端倪,老弟你看,黃三祝已命尹沖天和那名魔宮侍者小心防衛!」

  原來自從壁間字跡變得五色斑斕以後,黃三祝便面罩嚴霜的,向尹沖天道:「三弟你務須特別小心,不可輕易觸及此間任何一草一樹,一藤一石!」

  尹沖天不解問故,黃三祝苦笑答道:「因為此間周圍,可能每一寸區域之中,都充滿了視之無色、嗅之無味的殺人劇毒!」

  尹沖天直至此刻,才恍然有悟問道:「莫非埋伏此間之人,竟是大哥以前提過,說他已變侏儒的『百毒天君』仲孫明嗎?」

  黃三祝伸手指著壁間的五色斑斕字跡,神情異常凝重地,點了點頭道:「這種以苔蘚為書,並隨意變色的花樣,沒有別人會耍,一定是他……」說至此處,目光四外一掃,冷笑又道:「想不到仲孫明埋首遁跡了六十年之久,居然仍在人間!今天我倒要瞻仰瞻仰這位老友,異乎尋常的侏儒丰采!」

  尹沖天聽得在此埋伏之人,果是「百毒天君」仲孫明,不禁也有點緊張起來,遂取出兩粒丹藥,一粒自服,一粒命那魔宮侍者服下。

  這時,黃三祝業已氣發丹田,朗聲叫道:「老友重逢,是值得高興之事,仲孫兄不必再弄玄虛,快請現身一會!」語音落處,一片峭壁之後,突起鼓樂之聲。

  樂聲中,由十六名男女苗人,抬出了兩乘轎子。

  這轎子與先前那兩乘小轎不同,不僅轎身高大,裝飾也十分華麗。

  杜丹見了這等情況,向惲南天傳音笑道:「老人家,仲孫明真有辦法,他不單弄來這多男女苗人,供其役使,便連兩乘華麗大轎,在這蠻荒之地,也真不易尋覓的呢!」

  惲南天笑了一笑,也用傳音密語說道:「兩乘轎兒,不知他從何處尋來?至於男女苗民,卻顯係受了毒力控制,非為奴役不可!」

  大轎由峭壁之後轉出,除了抬轎的十六名男女苗人以外,並在每乘大轎之側,有個青衣侏儒老人,隨侍徐行。

  尹沖天才看見一名青衣侏儒老人,便以為仲孫明,扭頭向黃三祝詫然叫道:「大哥,看這光景,昔年聲威震武林的『百毒天君』仲孫明,如今竟作了別人奴才胚子?」

  黃三祝道:「不會……」

  「不會」二字才出,站在左邊大轎之側的那名青衣侏儒老人,便冷笑一聲,接口說道:「黃三祝,畢竟還是你有點見識,我以為一別六十年,你就不認識我了!」

  黃三祝向對方定睛一看。

  因六十年久別,不單身材縮小,成為侏儒,連容貌方面,也由稚齡小童,變為皤皤老叟,自然無法辨認,只好皺眉問道:「你……你……你是……」

  青衣侏儒老人,哂然一笑,朗聲說道:「我是仲家忠!」

  黃三祝「呀」了一聲,指著隨侍右邊大轎的那名青衣侏儒老人,揚眉問道:「這樣說來,那個侏儒老人,便是仲家義了?」

  仲家忠「哈哈」一笑,目光如電說道:「想不到,想不到,在『天外三魔』老大、『黃衣陰魔』黃三祝的心中還記得仲家忠、仲家義的兄弟名姓?」

  黃三祝臉色一變,向對方沉聲叱道:「仲家忠,你是你主人的奴才,老夫則是你主人至交,你怎麼可以這樣沒有規矩,竟直道老夫的姓名外號?」

  仲家忠「呸」了一聲,冷然說道:「黃三祝,就憑你偷偷在丹爐中放了一粒『陰雷』的無恥陰毒之事,還有臉皮自稱是我主人的舊交至友嗎?」

  黃三祝聽得仲家忠提起這件當年舊事,不禁也臉上微微一熱,指著那兩乘大轎高聲問道:「仲家忠,轎中所坐,是哪路人物?」

  仲家忠嘴角微撇,哂然一笑說道:「黃三祝,你豈不是多此一問,仲家忠與仲家義兄弟,會侍候別的人嗎?」

  黃三祝聞言,雙眉略蹙,又向那兩乘大轎,看了一眼說道:「奇怪,仲孫明一人為何要坐兩乘轎子?」

  仲家忠道:「一乘是我家天君,一乘是我家夫人!」

  黃三祝詫道:「夫人?甚麼夫人?」

  仲家忠笑道:「你是否老糊塗了?『百毒天君』的夫人,自然是『百毒夫人』,還用問嗎?」

  黃三祝雙眉一挑,「哈哈」大笑說道:「哦,仲孫明居然有了夫人,真乃意外之事,但不知甚麼樣的無鹽醜婦,才肯委身侏儒?」

  黃三祝因知昔年暗置陰雷之事敗露,仲孫明生平睚眥必報,記恨前仇,雙方雖免一戰,言語中遂不再客氣,盡量尖酸刻簿的,加以嘲笑譏刺!

  他的語音方落,右面大轎中,業已傳出一聲宛如空谷黃鶯的嬌脆女音說道:「捲簾!」

  轎邊侍立的仲家義,伸手拉大轎以外的垂覆珠簾,便慢慢捲起!

  捲簾之後,有位以黑紗覆面的白衣女子,便從轎中緩步走下。

  這白衣女子,雖然面覆黑紗,難睹容貌,但僅從她那窈窕體態,嬌脆語音,和高貴舉止看來,已知絕對是位傾城絕代的天香國色!

  「卿本佳人……」

  白衣女子笑道:「這『卿本佳人』的下面一句,是『奈何從賊』,假如仲孫明是賊,則你們又算什麼?『天外三魔』的名頭身份,恐怕比『百毒天君』,高不了多少?」

  黃三祝暗驚這位「百毒夫人」的言詞犀利,於靜靜聽完之後,含笑說道:「夫人會錯意了,我還不至於譏罵仲孫兄是『賊』,只是覺得夫人如此綺年玉貌,卻下嫁一名三尺侏儒,太……」

  ▼第二十九章

  話猶未了,那位「百毒夫人」,便接口笑道:「黃三祝你真是有眼無珠,竟還把仲孫明當作侏儒?老實告訴你,一甲子久別以來,你雖齒落髮禿,變作了棺材瓤兒,但仲孫明卻紅顏仍潤,綠鬢未凋,比起你強得多呢!」

  這幾句話兒,把位「黃衣陰魔」黃三祝,聽得疑信參半,向左面那乘大轎,投過了詫然眼色!

  「百毒夫人」目注仲家忠,含笑說道:「仲家忠,你把轎簾捲起,讓你家天君昔年負心舊友,瞻仰瞻仰他經霜不凋的松柏丰采!」

  仲家忠躬身領命,伸手拉動繩索,慢慢捲起了左面大轎的覆轎珠簾!

  黃三祝目光注處,心頭不覺一震!

  因轎中所坐,果然正是「百毒天君」仲孫明,他不單不是侏儒,並黑髮紅顏,看去只像四十八、九光景,哪裏是什麼耋耄老人形狀?

  惲南天悄對杜丹耳邊,傳音問道:「杜老弟你曾在『亡魂澗』中,見過『百毒天君』仲孫明,是此人嗎?」

  杜丹先是搖頭,細看幾眼之後,卻又「咦」了一聲,好生驚訝答道:「奇怪,面貌雖極相似,但昔日他是侏儒,如今不僅身軀長高,已若常人,並白髮變黑,枯顏復潤,我可弄不懂他到底是不是『百毒天君』仲孫明了!」

  惲南天聞言之下,點了點頭說道:「一定是他,因為可以從仲孫明昔年舊友,今日深仇的黃三祝的震驚神色之中看出,至於仲孫明形相改變之故,大概是他獲得什麼罕世靈藥,加以服食,才白髮再黑,容顏復潤的脫侏儒苦海!」

  杜丹略一思索,向惲南天頷首說道:「對,老人家這種猜測,可能距離事實不遠!」

  惲南天道:「那所謂『百毒夫人』,是不是東方瑤呢?」

  杜丹伸手搔搔頭皮,悄然苦笑答道:「老人家,我只說『料來不錯』,因為我也沒有見過這位如仙似佛的東方姑娘!」

  惲南天面泛苦笑,又與杜丹二人,屏息靜氣,聚精會神地,觀看壁下動靜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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