劍戟公侯(148)_諸葛青雲

一四八

　　公孫璿道：「我是覺得人生聚合離散，太以無常，方才在『九劫峰』頂，與群魔相對，何等熱鬧，如今卻又變得如此平淡寂寞……」

　　歐陽紅接口笑道：「璿妹雖未削髮，總是『北嶽神尼』弟子，難道不知佛門中常說的『欲合先離，不離不合』之語？眼前縱是平淡，但二十七日以後，所有當世武林中的正邪頂尖高手，均將群集『九劫峰』頭，卻是何等天驚石破，如火如荼的熱鬧景象？何況……」

　　公孫璿笑道：「何況什麼？紅姊怎不說將下去？」

　　歐陽紅揚眉答道：「何況杜老人家行時，還有幾樁任務交待我們，目前也不會寂寞！」

　　公孫璿點頭說道：「紅姊講得對，我們先去谷下寒潭……」

　　語落，她便拉著歐陽紅和東郭炎一同隱入暗處。

　　這三人中，以公孫璿功力最高，她於發話時，聽出「九劫峰」上有人馳下，才隱身暗處窺看。

　　片刻過後，果然從峰上馳下了兩名苗女。東郭炎以「蟻語傳聲」，向公孫璿、歐陽紅說道：「這兩名苗女我還對付得了，由我去追蹤，看她們做些什麼，是否與侯劍平老弟被擄之事有關？你們先去谷中，就在潭邊等我！」

　　公孫璿也知東郭炎修為甚高，對付兩名苗女決無問題，遂與歐陽紅雙雙點頭，表示領會。

　　東郭炎靜等那兩名苗女馳出數十丈後，方施展上乘輕功，點塵不驚地，悄悄跟去。

　　歐陽紅笑道：「東郭老人家已走，我們也下谷去吧！我想在那寒潭之中，證實我一項推想。」

　　公孫璿與歐陽紅動身下谷，邊自問道：「紅姊有什麼推想？」

　　歐陽紅道：「我雖未見過那位『浪裏黑條』謝老人家，但從杜丹口中聽來，這位老人家的水性之高堪稱當世第一！」

　　公孫璿「嗯」了一聲，點頭說道：「杜兄確是這等說法，我想他對於自己人面前，也不會過甚其詞，有所吹捧。」

　　歐陽紅含笑說道：「只要杜兄之說，並未過甚其詞，則那位謝老人家雖從峰腰失足，但生死機會卻是各佔其半……」

　　公孫璿向她看了一眼，歐陽紅又復笑道：「因為『九劫峰』壁立千仞，並有點上豐下削，謝老人家墜崖之際，若是落於石上，自然碎骨粉身，落是落於潭中，豈不如魚得水？」

　　公孫璿道：「我也覺得謝老人家還有生望，因為他若碎骨粉身，總會被我們在潭邊找著一些屍骸遺物！」

　　歐陽紅揚眉說道：「璿妹莫要忘了，我們除了未曾尋著謝老人家的屍骸遺物以外，還在潭邊發現兩隻男人腳印。」

　　公孫璿秀眉雙挑，面含微笑說道：「我們越加研究推斷，便越是覺得謝老人家頗有生還之望！但……但……」

　　歐陽紅見公孫璿語音忽頓，詫然問道：「璿妹有甚疑問？……」

　　公孫璿接道：「謝老人家當然知道侯劍平兄與東郭老人家，會對他極度關懷，假如他未遭兇險，為何不設法趕緊與侯兄等人聯繫？」

　　歐陽紅笑道：「也許謝老人家人雖未死，卻受傷無法行動，或是被其他事務絆羈，無法分身！」

　　公孫璿皺眉說道：「受傷之事，雖有可能，但他人在何處？」

　　歐陽紅目光微閃星光，軒眉嬌笑說道：「我有一種相當大膽，卻也不無可能的想法，少時到了潭邊，不妨試行求證。」

　　公孫璿目注歐陽紅，秀眉微蹙又道：「紅姊適才所作謝老人家未與侯兄等聯繫，大約是被事絆羈的推測是……」

　　歐陽紅嫣然笑道：「璿妹，我們如今假定謝老人家是墜入寒潭，仗他曠世無雙的精妙水性，並未遭難，則東方瑤姊姊投水自盡之時，謝老人家會坐視不救的麼？」

　　公孫璿「呀」了一聲，搖頭說道：「紅姊，你……想得似乎太……太理想了！」

　　歐陽紅正色說道：「並非我想入非非，大打如意算盤，璿妹不妨仔細推敲一下，這兩樁假設，有極重連帶關係，只要第一樁假設成立，則第二項便不是假設，而成為極可能之事！」

　　公孫璿細一思忖，覺得歐陽紅所說有理，不禁點了點頭。

　　這時，她們已下了幽谷，走到寒潭邊上。

　　公孫璿拉著歐陽紅的手兒，含笑叫道：「紅姊，你的推想頗為高妙，如今姑且假設你的兩樁推想，均已成為事實，則謝老人家和那位東方瑤卻藏在何處？」

　　歐陽紅道：「我能假設，卻無力求證，故而這求證之事，是要偏勞璿妹的了！」

　　公孫璿方一愕然，歐陽紅業已指著潭水，揚眉笑道：「我的假設是這潭水之下，有個秘洞，或可通往其他什麼幽秘所在？……」語音至此微頓，目注公孫璿，含笑叫道：「璿妹，我的推測範圍，至此為止，如今該由你實行求證了！」

　　公孫璿向那片寒潭，略為注目，搖頭苦笑說道：「這是弱水寒潭，鵝毛墜波，尚且沉底，我卻哪裏能夠去察看內有無秘洞？」

　　歐陽紅笑道：「璿妹莫要誤會，我不是要你縱身入水，是請你用絕頂功夫，傳音入秘地，對潭內叫上幾聲，假如謝老人家等，當真藏在什麼潭下秘穴之中，則必然有所反應！」

　　公孫璿頷首道：「這事不難，我立刻照辦！」說完，便以內家絕頂神功，化氣透波，傳音入秘地，向那寒潭之中，叫了幾聲「謝老人家」和「東方姊姊」。

　　潭中，毫無反應，公孫璿遂再復叫了幾聲。

　　三四次叫過，潭水寂寂，根本毫無異狀！

　　公孫璿方覺有點失望，歐陽紅卻為她打氣地，嬌笑叫道：「璿妹費些力氣，再叫幾聲，因為萬一那秘穴太深，或是通往遠處，便相當難以聽見！」

　　公孫璿無可奈何，只得依照歐陽紅所說的，又向潭水中凝氣傳音，叫了幾聲。

　　歐陽紅見潭中無甚反應，不由也秀眉雙蹙！

　　就在此時，一片「磔磔」怪笑，並非人為，乃是一隻怪鳥所發。

　　公孫璿與歐陽紅方自相顧苦笑，耳中突聞異聲！

　　所謂「異聲」就是一陣極輕微的「咕嚕嚕」的聲息。

　　這異聲，發自潭中，公孫璿與歐陽紅雙雙注目看去，天光雖已暗黑，因她們目力異於常人，仍看出聲息來源，是潭水中冒出了一串水泡！

　　歐陽紅見狀之下，目閃神光笑道：「璿妹看見沒有？潭中有花樣了！」

　　公孫璿苦笑道：「還說不定，也許是魚蝦翻騰！」

　　歐陽紅接口說道：「不管怎樣，璿妹再叫上一聲試試，並報出我們兩人的姓名身份。」

　　公孫璿目注潭水，凝足真氣，傳聲叫道：「謝老人家，東方姊姊，你們在潭水下麼？歐陽紅和公孫璿在此……」

　　這回，居然有了反應，從那寒潭弱水之中，無甚聲息地，波紋微漾，冒出了一個人頭。

　　公孫璿認出果是謝三，大喜笑道：「謝老人家快來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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