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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葛衣老者聞言,又復深深看了這白衣書生兩眼,點頭微笑說道:「老弟就是北嶽恒山冷竹坪『冷竹先生』查一溟的得意弟子嚴慕光麼?近年來武林中『玉笛金弓神劍手』七字,聲譽鵲起,名頭大得很呢!」

  嚴慕光聽得對方一口道出自己來歷,適才上峰身法,更極高明,不由微吃一驚,抱拳躬身問道:「老人家必是武林前輩,可否見示名號?免得嚴慕光有所失禮!」

  葛衣老者微笑說道:「方今武林人物,除了『武當』、『少林』兩派,及『蛇蠍美人』令狐楚楚之外,便以『五嶽』稱尊!令師『冷竹先生』查一溟,名高『北嶽』!『南嶽神嫗』崔玉,威震『衡山』!『華山三怪』稱霸關中,『獨臂頭陀』潛修『中嶽』,只有我這不成材的老朽,長居此處,絕少與世往還……」

  嚴慕光聽到此處,越發吃驚說道:「老人家莫非就是人稱『東嶽神醫』柳雲亭柳老前輩麼?」

  葛衣老者苦笑說道:「老夫正是柳雲亭,但卻嚴重拒絕這『東嶽神醫』外號!」

  嚴慕光訝然問道:「這『東嶽神醫』四字,有何不好?」

  柳雲亭手撚微鬚,搖頭嘆道:「我雖然略通岐黃之術,卻那裏配稱『神醫』?」

  嚴慕光笑道:「柳老前輩不必太謙,當世武林之中,還有何人能比老前輩更精醫道?」

  柳雲亭長嘆一聲說道:「宇宙之大,四海之廣,簡直騰蛟起鳳,臥虎藏龍,不知有多少絕頂奇人,只因素行高超,獨棲幽境,未為世曉而已!」

  嚴慕光「哦」了一聲說道:「老前輩之言,莫非有比老前輩更精醫道的當世華佗,今之扁鵲?」

  柳雲亭點頭說道:「嚴老弟這『當世華佗,今之扁鵲』八字,應該贈給『阿爾金山天心谷』中的『天心女史』石無垢才對!」

  嚴慕光愕然說道:「晚輩委實孤陋寡聞,竟從未聽見過這『天心女史』石無垢的名號!」

  柳雲亭笑道:「難怪老弟未聞石無垢之名,恐怕當世武林中見過這位女華佗之人,不會超過十位。」

  嚴慕光聞言看了柳雲亭幾眼,含笑說道:「醫家自古相輕,老前輩卻對『天心女史』石無垢如此推崇,足見盛德!」

  柳雲亭搖頭笑道:「我並不是對石無垢故意推崇,而是衷心佩服!她所住『天心谷』內,盛產各種奇藥,本身醫道更精,真可生死人而肉白骨!只可惜石無垢厭惡江湖,從不入世,難使芸芸眾生蒙她施展回春妙手而已!」

  嚴慕光也微嘆說道:「阿爾金山遠在大漠,人跡罕至……」

  柳雲亭搖頭說道:「這倒並不一定,最近因為風聞有一角『血河圖』,出現在大漠之中,遂引得不少有名武林人物,紛紛趕往玉門關外!」

  嚴慕光問道:「是那些武林人物,不憚千里地,趕去覬覦『血河圖』?我聽我恩師說過,『血神經』是件極兇之物,曾有不少人為它費盡千辛萬苦,卻在即將到手之際,均告身遭慘禍!」

  柳雲亭微嘆一聲說道:「令師『冷竹先生』說得不錯,不僅『血神經』是極兇之物,就是這次在大漠中出現的一角『血河圖』,也使得兩位聲名頗好的絕代紅妝,黃沙埋骨,玉殞香消!」

  嚴慕光聽得心中微微一震,目注柳雲亭問道:「老前輩知道這兩位為了一角『血河圖』,而告黃沙埋骨、玉殞香消的絕代紅妝,究竟是誰麼?」

  柳雲亭看出嚴慕光神情,有點緊張,不禁雙眉一蹙,嘆息答道:「她們是『南嶽神嫗』崔玉的得意弟子,江湖人稱『南嶽雙姝』的『玄衣仙子』衛靈芝,與『紅衣仙子』許靈莎!」

  嚴慕光足下一軟,身軀微晃,幾乎跌下了岱宗絕頂!

  柳雲亭慌忙伸手相扶,訝然問道:「嚴老弟怎的這等神情,莫非你與『南嶽雙姝』……」

  嚴慕光不等柳雲亭說完,便即目中淚光潸然地,顫聲問道:「老……老前輩,那『南……南……嶽雙姝』,是怎樣死法?及死……死在何人手……手……內?」

  柳雲亭見狀知道這位「玉笛金弓神劍手」嚴慕光與「南嶽雙姝」的關係,定然極深,遂一面勸他微定心神,一面緩緩說道:「日前老朽因事路過涼州,遇見『華山三怪』手下的『六指仙猿』米元通,及『瘦純陽』戴璟,偶然聽得他們懊喪自話,說是雖以『黑眚落魂砂』,暗算了『南嶽雙姝』,使『玄衣仙子』衛靈芝,『紅衣仙子』許靈莎二人,埋骨黃沙,但卻依然把業已到手的一角『血河圖』,又復失去!」

  嚴慕光劍眉上高騰仇火,俊目內怒射神光地,向柳雲亭急急問道:「請問柳老前輩,『六指仙猿』米元通及『瘦純陽』戴璟二人,如今何在?」

  柳雲亭答道:「大概回轉華山,去向『矮閻羅』晏衍,『三眼靈官』沙九公,及『跛足天君』邢百非等『華山三怪』,稟報此事!」

  嚴慕光聞言,白衣一飄,便欲離去!

  柳雲亭伸手攔住嚴慕光皺眉問道:「嚴老弟,你意欲何往?」

  嚴慕光一張俊臉之上,滿佈英風殺氣地,厲聲說道:「晚輩要獨闖華山,立斃『六指仙猿』米元通,及『瘦純陽』戴璟,為『南嶽雙姝』,報仇雪恨!」

  柳雲亭搖頭說道:「嚴老弟的一支玉笛,一把金弓,及十二枝弧形箭,雖在武林間闖下了不小名頭,但年齡火候畢竟稍差,尤其單人獨入,怎會是久據西嶽,威震關中的『華山三怪』之敵?」

  嚴慕光雙目含淚,苦笑說道:「南嶽雙姝與我淵源極深,晚輩拚著在『華山三怪』手下碎骨粉身,也要手刃米戴二賊,多承老前輩關切深情,嚴慕光若能生下西嶽,定當再到岱宗叩謝!」

  話完,猛提真氣,一式「幽壑騰蛟」,身形高拔四丈有餘,半空中屈腰踹足,轉化「神龍渡海」,便自飄落絕峰,電疾馳去!

  柳雲亭不料嚴慕光去意如此之堅,連聲勸止,已自不及,不由搖頭嘆道:「是非只為多開口,煩惱皆因強出頭,想不到我無意數言,竟要把一位年少有為的俠士英雄,斷送在『西嶽三怪』之手!」

  柳雲亭語音剛落,遠遠一堆亂石之後,突然有人狂笑說道:「柳老怪物,你既然知道『是非只為多開口』,自然也知道『解鈴原是繫鈴人』了!」

  隨著笑聲,自石後跌出一位滿頭亂髮,一臉虯鬚的襤褸中年乞丐!

  柳雲亭見來人是與自己合稱「泰山雙絕」的「風雷神乞」公羊懋,遂含笑問道:「你這怪花子,怎的也在此處?」

  「風雷神乞」公羊懋哈哈大笑道:「我向來非挑風大之處,睡不著覺!今日睡得正香,卻被你與『冷竹先生』查一溟的個寶貝徒兒,把我吵醒!」

  「東嶽神醫」柳雲亭問道:「你方才所說的解鈴繫鈴之語,是何用意?」

  「風雷神乞」公羊懋怪笑道:「你這老怪物,無故多言,害得嚴慕光那娃兒,憑著血氣之勇,獨闖華山魔窟,難道不是繫鈴人麼?」

  柳雲亭聞言笑道:「怪花子,聽你言中之意,莫非想做解鈴人?」

  「風雷神乞」公羊懋哈哈笑道:「關我屁事?佛家說得好:『虎項金鈴,只有繫者解得!』」

  柳雲亭愕然問道:「你要我跑趟華山?」

  「風雷神乞」公羊懋怪笑說道:「當年你我在『南天門』上,互爭『泰山盟主』,惡鬥了兩日一夜,難分勝負,幾乎兩敗皆傷,若不是『冷竹先生』查一溟出面解勸,怎會結成今日良友?看在這點份上,你也應該跑趟華山,替嚴慕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兒,在暗中接應一二!」

  柳雲亭靜靜聽完,微笑說道:「南天門之事,你我一同受惠,故而我若前往華山解鈴,你少不得也在一旁敲敲邊鼓!」

  「風雷神乞」公羊懋怪叫說道:「是你多開口惹出來的是非,卻想把我也拉入這場渾水,算是什麼名目?」

  柳雲亭笑道:「誰叫你強要出頭?我是『是非只為多開口』,你是『煩惱皆因強出頭』,何況除了你的『風雷神掌』以外,又怎樣剋制得了『矮閻羅』晏衍陰毒絕倫的『七步抓魂手法』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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