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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


  秦盼盼道:「你也不用替馬二憑迴護,我也不必為『寒心仙子』辯解,且大家盡力拉攏一下,讓他們冤家相見,是愛是恨,自行了斷好麼?」

  馮多心點頭道:「好,馮多心願意效勞,請秦姑娘定個日期,使他們會上一會!」

  秦盼盼道:「馮兄不是元宵要來……」

  一語才出,便被馮多心搖了搖手,截斷她的話頭說道:「馬二憑一來人在塞北,二來與我更多年不見,我沒有把握能在元宵期前把他找來,還是照他們的昔日佳期,定在七七,來個比較富有情味的『金風玉露一相逢』吧!」

  秦盼盼苦笑道:「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繩,如今『寒心仙子』不單畏聞『七夕』二字,並對天上銀河都不願看上眼!」

  馮多心皺眉道:「依秦姑娘之見,一定要把使他們相見之期定在元宵節麼?」

  秦盼盼道:「人在天涯,無法勉強,我的意見是盡快,馮兄既願為朋友效力,便請你費點苦心,盡可能在元宵之會上,把馬二憑拉來金鼎峽,但若真有困難,也不妨把七月初七的金風玉露之期,當作最後限日,馬二憑倘不趕到,『寒心仙子』與他便成誓不兩立之仇,江湖間將大起風波,血腥如海的了!」

  馮多心見她一面說話,一面仰視天光,彷彿已有去意,遂含笑問道:「秦姑娘,『馬肉』之謎雖然已被你所說的淒美故事加以揭曉,卻不知『星心』又是何物?」

  秦盼盼伸手指著天上的星月,向馮多心苦笑道:「馮兄請看,天光已近四更,我必須立即回峽,來不及說,好在『星心』之事與你無關,且留至元宵會上再講,也是一樣。」

  馮多心站起身形攔住秦盼盼的去路,說道:「秦姑娘,請暫留片刻,我要你聽聽我曾經向你提過的兩項大膽假設!」

  秦盼盼神情上略顯焦急,有點不甚高興地蹙眉說道:「馮兄要講請快,我怕業已沒有時間……」

  馮多心見她如此神態,遂邊自心中驚疑,猜測秦盼盼何以這等緊張,邊自毫不遲延地接口道:「第一項大膽假設,也是最重要的大膽假設,便是我覺得秦姑娘貞嫻淑靜,無限溫柔,便假設你是另外一人,絕不是兇名震撼江湖的『地獄三魂』中的『七殺兇魂』秦盼盼……」

  秦盼盼皺眉道:「馮兄為何如此異想天開?你曾用之來大展神功,難道還沒有看見我那鐫在山壁上的七個『殺』字?」

  馮多心道:「第一項的解釋,也正是我的第二項的大膽假設,我認為在商山金鼎峽中創設基業之人的確是『七殺兇魂』秦盼盼,但那『七殺兇魂』恐怕已遭秦姑娘殲除,而借用了她的名號,甚至形相……」

  秦盼盼連連搖手道:「馮兄假設得不合理,我自己難道見不得人,會去冒用人人側目的『七殺兇魂』……」

  馮多心不等她往下再說,便長嘆一聲,接口說道:「常言道,傷心人別有懷抱……」

  一言方出,突然有「……,……,……」七聲連響的鐘聲,自金鼎峽下傳出。

  秦盼盼臉色大變,銀牙一咬,向馮多心頓足說道:「馮兄,你……你把我害苦了,……」

  黑衣飄處,人若煙騰,從馮多心頭上一掠而過,並順手拋落一團來勢輕柔之物。

  馮多心知道這團輕柔之物不是什麼毒辣暗器,遂伸手接住,果然是條幽香隱約的淡綠羅巾。

  但是羅巾上卻預先寫了幾行簪花小字,馮多心展開看時,見是:「妾慮君有奇禍,三日內若發現異狀,速奔龍駒寨,尋『瞽目神醫』白杖翁,求其援手,或可不受金冷月之無恥挾制?」

  這幾行字跡,真把位文通武達、博古知今的馮多心看得呆住了,愕然瞠目,自語說道:「奇怪,秦盼盼為甚這樣說法,我在三日之中會有什麼飛來橫禍?……」

  自語至此,林中響起一聲「阿彌陀佛」!

  馮多心當然聽得出這聲清宏的佛號,是「煙雨庵主」玉清師太所發,但卻使他窘得俊臉通紅。

  因為憑他的耳力,倘若林內藏得有人,應該絕無不能發覺之理,難道是對秦盼盼過份專心……。

  念猶未畢,玉清師太已像行雲流水般,從林中走出,含笑說道:「馮施主,你來時,是二更,秦盼盼來時,是初更,但我還比她更早到半個時辰,又用的是內家龜息之法,才瞞過你的耳目!」

  這位「煙雨庵主」成名多年,江湖經驗極豐,竟已知道馮多心可能會為此不悅,遂不等對方開口,先行加以解釋。

  馮多心果然不便再有所表示,只是苦笑一聲,玉清師太又復說道:「馮施主是否怪我去而復回,預先躲在林中,偷聽你與秦盼盼姑娘相會談話?」

  馮多心搖頭道:「庵主乃空門奇俠,世外高人,哪裡會有興趣注意這種兒女之私,此舉定然別有深意!」

  玉清師太唸了一聲佛號道:「我是覺得金冷月臨別時所說馮施主可能會提早再入金鼎峽之語,似含詭秘,而馮施主又是君子之心,或會在與秦姑娘會面,聽取故事時,中甚陰謀暗算?遂特意先上翠眉峰,為馮施主暗中護法,一盡綿薄……」

  馮多心合什當胸,向玉清師太拜了一拜,稱謝說道:「多謝庵主關拂,金冷月雖未在這翠眉峰頭設伏,但似確曾對我施展過什麼陰謀暗算手段?……」

  一面發話,一面便把秦盼盼所拋給自己的那條淡綠羅巾,向玉清師太遞過。

  雖然秦盼盼對自己似乎獨垂青睞,擲巾之舉,更含有關切深情,但自己是傷心人別有懷抱,生平綺孽太重,立誓古井無波,何況玉清師太又早在林內聽得所有的談話,又何必再對她有所避忌?

  玉清師太接過那條淡綠羅巾,對巾上字跡略一過目,便將羅巾遞還,含笑問道:「馮施主對於秦姑娘的香巾贈言,信還是不信呢?」

  馮多心道:「在下疑信參半,信的理由是秦姑娘一片好意,似乎不會作甚妄言!再與金冷月詭秘的言詞互參,可能有點蛛絲螞跡;疑的理由則是馮多心雖不狂妄,但對方若想傷我於不知不覺之中,恐怕也不太容易!」

  玉清師太點頭道:「馮施主疑信兩端,均有相當道理,但不知打算怎樣應付?」

  馮多心苦笑道:「此時便說應付,豈非空談?好在秦姑娘所說的期限只有三日,只好等待我身體上果於三日間發生異狀時,再決定是否走趟龍駒寨了!」

  說至此處,目光一掃,向玉清師太問道:「許局主呢?他是不是已回開封?」

  玉清師太道:「許局主也對馮施主極為關心,堅欲隨來照應,是我說明利害,已勸他回轉開封,結束振威業務。」

  馮多心點了點頭,向玉清師太拱手說道:「庵主佛駕既在,馮多心有樁疑問,正好向庵主請教。」

  玉清師太笑道:「是不是有關秦盼盼姑娘的身分之事?」馮多心頷首道:「以庵主的佛家慧眼,是否覺得秦盼盼不像是享有『七殺兇魂』匪號之人?」

  玉清師太道:「我曾和許局主談過,彼此的看法均與馮施主相同,我們認為秦姑娘似乎受了金冷月的某種挾制?」

  馮多心皺眉道:「我起先已有此疑,適才見她聽了金鼎峽下的鐘聲,神情那等惶急,不禁更堅此念!」

  玉清師太突的雙目微闔,似乎陷入深思。

  馮多心以為玉清師太是在分析秦盼盼的身分,或以佛家慧眼默察機微,遂靜立一旁,不敢打擾。

  過了片刻,玉清師太雙目一睜,看著馮多心道:「馮施主,貧尼認為秦盼盼姑娘的真實身分,以及受了金冷月何等挾制之謎,還在其次,目前最重要的,是要先揭開你究竟中了甚惡毒算計!」

  馮多心道:「這謎底的揭曉時間不長,只有三日……」

  玉清師太搖頭道:「何必等上三日?我們應該利用時光,以馮施主如此一身精湛絕藝,難道不曾練過『心靈鏡』麼?」馮多心先是一怔,然後立即眉頭微蹙,苦笑問道:「庵主是要我冥心內視,搜九宮雷府,度十二重樓,察看經脈臟腑之間,有無受了暗傷?中了奇毒?」

  玉清師太笑道:「以施主的修為功力,當世中大概還無人能令你在不知不覺下身受暗傷,中毒也必有痕跡,但苗疆蠱術等物,卻發者無跡,受者無形,若不用『心靈鏡』上乘玄功細搜體內,的確只有等待發作,受人牽制的呢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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