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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三


  許元良道:「因為本谷戒律極嚴,尤其是對叛逆的處置,更足嚴上加嚴!」

  紀治平苦笑道:「那麼,他又是憑什麼錯把我當成令尊的?」

  許元良笑了笑道:「那是因為你身材同我先父近似,而先父的嗓音,也是有點沙啞,兼以黑夜中,你又蒙著面孔,諸般巧合之下,才把他給嚇死了。」

  紀治平「哦」了一聲之後,才苦笑著接道:「不瞞老弟說,當時那情形,不但大出我的意料之外,也著實使我嚇了一大跳,我一怔,愣了半晌之後,才一挫鋼牙,俯身在許精忠的屍體上搜索起來。但那搜索的結果,不但使我又嚇了一大跳,也使我大大地為難起來……」

  許元良截口訝問道:「那是為什麼呢?」

  紀治平苦笑說道:「老弟想想看,『翡翠船』是只聞傳說,而不曾有人見到過的武林瑰寶,如果一下子到了你的手中,你會做何感想呢?」

  許元良笑道:「這倒委實是一件值得驚喜的事。」

  紀治平長嘆一聲道:「當時,我腦海中,足足經過了頓飯工夫的天人交戰,終於貪心戰勝了理智,一手把『翡翠船』吞沒了。」

  說到這裡,才歉意地一笑道:「老弟,這是我唯一感到抱歉的地方,當時,我沒將『翡翠船』送到『長春谷』去……」

  許元良截口笑道:「如果當時你將『翡翠船』送回去了,今天,你我就沒事情做啦!」

  紀治平含笑接道:「老弟真是達人,真是達人。」

  許元良正容說道:「紀老人家,自私之心,人皆有之,我想,許多人處在當時你那種情況之下,也不會比你做得更漂亮。」

  紀治平笑道:「如果是聖人,就不同啦!」

  許元良抿唇一笑道:「聖人也是人,可不是神。」

  一頓話鋒,又注目微笑道:「紀老人家,請繼續說另一個故事吧!」

  紀治平笑問道:「就是有關我如何脫險的問題?」

  許元良點了點頭。

  紀治平含笑接道:「其實,這倒沒甚可說的。」

  許元良截口笑道:「沒什麼好說的,總不至於是你那兩個逆徒,自動放你出來的吧?」

  「那當然不會。」

  紀治平笑了笑,才沉思著接道:「老弟,在說出我脫險之前,我要先告訴你一個秘密,雖然,你算是正牌的『翡翠船』原主,這秘密,我卻斷定你必然還不知道。」

  許元良注目訝問道:「那是怎樣的秘密呢?」

  紀治平道:「那就是『翡翠船』上的武學,是因持有者資質、稟賦以及悟性的不同,而有不同的成就的,也就是說,它在我手中,我所獲的成就,可能不同於別人,而在你手中的,則其成就,可能又不同於我。」

  許元良呆了呆道:「這倒是聞所未聞的說法。」

  紀治平道:「我絕對沒有故意聳人聽聞。」

  許元良道:「這點,我當然信得過,只是,這究竟是什麼原因呢?」

  紀治平正容說道:「那是因為『翡翠船』上的武功心法,因習練者穎悟力之不同,因而有多種解釋,這就是說,朝東、南、西、北,都可以走,每一條路都走得通,但每一條路,都各有其不同的成就。」

  許元良這才「哦」了一聲道:「原來如此。」

  紀治平接著說道:「現在,回到我如何脫險的本題上,當我發覺那兩個畜牲的猙獰面目之後,我自己也不能不亡羊補牢地用上了心機,那就是故意在公冶如玉面前,裝成一副鬱傷過度的萎靡神態,藉以鬆弛他們對我的戒備。」

  許元良笑問道:「他們居然相信了?」

  紀治平道:「開始是有點懷疑的,但他們終於鬥不過我的表演天才,而不得不相信了。」

  許元良笑道:「相信了以後呢?」

  紀治平笑了笑道:「那自然是對我的戒備,鬆弛了下來,前面已經說過,那兩個畜牲之所以沒向我下毒手,是想以水磨功夫,逼出我手中的『翡翠船』來。

  「當他們久久勞而無功之後,才不得不顯出猙獰面目,將我軟禁起來,並點住我兩處偏穴。

  「也就是因為上述原因,他們認為我已沒力量自行運氣衝穴,而幽禁之處,又是一個非常險峻的天然石洞,一般普通高手,縱然不加禁制,也不易逃脫,因而他們的戒備方面,也更加鬆弛,只派了一個心腹死黨看守著……」

  許元良含笑接問道:「在此種情形之下,於是你輕易地脫逃了?」

  紀治平苦笑了笑,道:「哪有那麼輕易的,老弟,在那暗無天日的山洞中,我足足呆有十餘年哩!」

  許元良訝問道:「為何要那麼久的時間呢?」

  紀治平含笑反問道:「老弟,山你自己所受的教訓,你應該知道公冶如玉的厲害呀!」

  許元良方自尷尬地一笑,紀治平又接著說道:「老弟,當時,我那感傷過度,萎靡不振的神態,一半固然是偽裝,另一半卻也是事實啊!」

  許元良深表同情地,訕然著點了點頭。

  紀治平微一沉思之後,才長嘆一聲,接道:「雖然已經事過境遷了,但現在回想起來,心頭仍有餘痛……」

  許元良改以輕鬆的語氣接道:「紀老人家,別心痛了,還是把它當做別人的故事說吧!」

  「你倒說得輕鬆。」

  紀治平笑了笑道:「為了節省時間,我只好長話短說了。」

  許元良微笑地道:「我不反對就是。」

  紀治平苦笑著接道:「當時,我委實是功力大減,沒法脫困,於是,在百無聊賴中,只好將記在心頭的那些武功心法,一再地反覆推敲,終於,我發現了它另外還有好幾種練法,於是,我選擇了自認是最好的一種練法,暗中痛下苦功,於是,我的功力得以逐漸增進,終於使我逃脫了那兩個畜牲的魔掌。」

  他,一口氣說到這裡,才如釋重負地,長吁了一聲,道:「老弟台,故事已說完了,還有什麼疑問嗎?」

  許元良笑了笑道:「一時之間,倒是想不起要問些什麼了,現在,我只問你一件事,老人家目前的功力,是否已高於從前?」

  紀治平苦笑道:「老弟,哪有這麼簡單的事,目前,我的功力,不但沒超過從前,連要想恢復從前的標準,也至少還得下一年苦功才行哩!」

  許元良不禁長嘆一聲道:「但願我們能找得到增進功力的靈藥,就好了。」

  紀治平淡淡地一笑道:「那就得看你我難兄難弟的福緣如何啦!」

  接著,又神色一整道:「老弟,不論是找尋靈藥也好,解救林志強也好,可能都不是十天半月所能解決的事,但我們必須有信心,有耐性,暫時潛伏在這『梵淨山』中,以待機緣了。」

  許元良點首接道:「是的,這道理我懂得。」

  紀治平笑了笑道:「老弟,我已經物色好了一個絕佳的藏身之處,咱們一同前往瞧瞧……」

  紀治平、許元良這一對難兄難弟,以守株待兔的精神,在梵淨山中靜待機緣的事,暫行按下。

  且說那位來自「長春谷」的朱玫,率領著許雙文、許雙城兩姊妹離開「梵淨山」山區之後,仍然循原路向川、湘、黔三省接界處的「茶洞」進發。

  這三位,並未隱秘行藏,也仍然是原來的裝束,可能是心情太沉重,也可能是一時之間,並無目的地,而不知何去何從,因而等於是以一種遊山玩水的姿態,隨遇而安。

  一直到第二天的黃昏時分,她們才到達茶洞,一行三人,仍然是投入那曾經住過的「興隆館」中。

  因為是老主顧,店家對她們特別巴結,將該棧中最好的兩間上房騰了出來,兩位姑娘共住一間,朱玫則獨用一間。

  盥洗更衣,進過晚餐之後,朱玫才向二位姑娘,以真氣傳音說道:「晚上睡眠時,要特別提高警覺。」

  許雙文一愣之後,也傳音問道:「難道姥姥有甚發現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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