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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一


  姬兴渭伸手向“括苍迷宫”的劫灰,但宫前石坪,却极为宽广,是个武林人物相互较技的良好所在。

  熊纯纯笑道:“就地取材,着实不错,你记住了,你去找那三个糟老头子,我去找我那三个要好姐妹,彼此于一个月以后的八月中秋,因这‘括苍迷宫’的劫后余址之前,全力决斗。”

  语音才落,身形立飘,但在飘身之际,垂在脑后腰间那根长辫,像条钢鞭般地突然甩起,向“寒江钓雪翁”姬兴渭,电掣扫到。

  姬兴渭江湖经验虽极老到,也未想到对方会有这么一记阴毒举措。

  尚幸这位武林奇材的一身武学,火候极深,百忙中仰首塌身,一式“巧换阴阳”,脚下连接错步,才算是险煞人也,避开了那条横飞发辫。

  发辫扫人不着,却扫中了一旁矗立巨石。

  只听“吧”的一声,那块高几如人的结实山石,立即碎成数段,颓倒在地。

  “蛮山毛女”熊纯纯并未丝毫停留,她带着一阵傲慢凌人格格娇笑之声,娇躯连晃几晃,便消失在“迷魂峡”错综复杂的盘旋路径之上。

  姬兴渭在向熊纯纯认输之时,尚且大大方方地,满面笑容,但如念却先看看一地碎石,再看看那棵秃叶死松,脸上神情,变得异常沉重。

  萧弄玉突然咳嗽一声。

  姬兴渭大吃一惊,愕然问道:“哪位高人在此?”

  萧弄玉拉着司徒玉,一面现身走出,一面娇笑答道:“姬老前辈言重了,我们不是高人,只是当代武林中末学后进。”

  姬兴渭见是两位俊秀不群的年轻男女,不禁越发赧然,弄不懂对方既在当场,自己为何竟如此聩盲,毫无所觉。

  萧弄玉猜透对方尴尬发窘心理,娇笑说道:“老前辈不必疑惑,我们是存心偷秘窥密,遂蹑足潜踪,一步一步行来,连呼吸也用了‘龟息’之法,再加上老前辈又被那狂妄无礼的‘蛮山毛女’熊纯纯,气得发昏,的确颇难发觉的呢!”

  “姑娘与这位老弟,均属一身仙骨,珊珊绝世,不知是何人门下?”

  萧弄玉道:“我的师傅,甚少人知,还是由我这位玉兄弟向老人家报师承吧!”

  说完,向司徒玉看了一眼,示意他无须隐讳,尽管直说。

  姬兴渭果即转向司徒玉笑道:“老弟的令师是谁?”

  司徒玉恭身答道:“姬老人家适才已向‘蛮山毛女’提过,家师姓梁名天奇,号称‘海岳游仙’……”

  姬兴渭“呀”了一声,含笑说道:“这样说来,彼此不是外人,老弟台甫?”

  司徒玉应声答道:“在下复姓司徒,单名一个玉字,这位是我萧弄玉姐姐,她是‘绝情洞主’蕴空师太高足,一身武学,简直可以惊天地,泣鬼神。”

  萧弄玉白他一眼,佯嗔叱道:“玉弟好没规矩,当着前辈人物,怎可……”

  姬兴渭摇手笑道:“司徒老弟与萧姑娘,最好莫把我当作前辈,如你们刚才所见,我这前辈,岂不应该羞死?”

  司徒玉道:“姬老人家,‘蛮山毛女’,所施展的‘悬丝绝命’是何种武功,怎么那样的厉害?”

  姬兴渭苦笑说道:“我是当局者迷……”

  萧弄玉接口笑道:“老人家是当局者迷,我们则旁观者也不清,但我总觉得无论从那一方面来说,‘蛮山毛女’熊纯纯的玄功造诣,也不该高深到那种地步。”

  姬兴渭叹息一声说道:“倘若我是耳闻,定难相信,但此事却系目睹,真把我弄得莫名其妙了。”

  司徒玉微笑说道:“老人家不必担疑,我这位玉姐姐可能有什么高明看法。”

  姬兴渭闻言,立向萧弄玉拱手笑道:“萧姑娘请赐高见,老朽竭诚求教。”

  萧弄玉笑道:“老人家莫听玉弟嚼舌,晚辈那有高论,我只有一点肤浅见解。”

  姬兴渭道:“萧姑娘无须太谦,我们彼此一见之下,便看出姑娘智慧如海。”

  司徒玉扬眉叫道:“对了,智慧如海的玉姐姐,请赐智慧之见。”

  萧弄玉瞪了司徒玉一眼,态度极其大方娇笑说道:“姬老人家,那‘蛮山毛女’熊纯纯适才飘身退去之际,竟用发辫凝功,向老人家发动暗算,足见武功心机,两皆歹毒。”

  姬兴渭道:“这种功力,我倒知道,是叫‘鬼王鞭’,但熊纯纯年岁轻轻,竟能练到‘甩发碎石’地步,着实不太容易。”

  萧弄玉道:“晚辈认为‘鬼王鞭’虽然歹毒,倒还可以苦练,至于那‘悬丝绝命’一举,却似非人力所能。”

  姬兴渭点头说道:“我的想法,正是如此,因为使那样棵青松,眨眼间,枝叶枯黄,非把树脉震断……”

  萧弄玉不等姬兴渭话完,便即娇笑说道:“震断树脉,共有两种方式,我今都表现出来,然后或能寻找出那‘蛮山毛女’的破绽所在?”

  语音一了,立即伸出柔荑素手,按在她身畔另一棵青松树干之上。

  那消片刻,树身籁籁震动,枝上松针,渐渐脱落。

  等到一树松针落尽,萧弄玉又向另外一棵青松,凌空虚斫一掌。

  这一掌毫未有甚疾风疾气,但那棵青松,却告喀嚓一声,应掌而折。

  姬兴渭失声赞道:“萧姑娘真好功力。”

  萧弄玉微微一笑,指着那两株青松,目闪神光,扬眉说道:“老人家请看第三株青松,要想隔空吐劲,震断树脉,除非是先把松身毁却。”

  姬兴渭点了点头,萧弄玉继续说道:“至于用掌附松,潜吐内劲,虽可倚恃‘摧心神功’不伤松身,摧落树叶,但与熊纯纯的成就相较,也显然也判。”

  司徒玉插口问道:“玉姐姐说明白些,判在何处?”

  萧弄玉向两大堆松针,伸手一指,娇笑说道:“玉弟何必多问,你不会用眼睛看么?”

  司徒玉目光一注,笑道:“当真有不同,一堆松针是青的,一堆松针是黄的。”

  萧弄玉笑道:“姬老人家与玉弟均请动动脑筋,我认为就在这一堆青色松针,和一堆黄松针之上,可以找出些蛛丝马迹。”

  司徒玉与姬兴渭,听得萧弄玉这等说法,全自皱眉思索。

  毕竟仍是“寒江钓雪翁”姬兴渭的经验老到,先有所得地瞿然叫道:“萧姑娘果然高明,其中确有启人疑思之处。”

  司徒玉茫然问道:“老人家是从何处起疑?”

  姬兴渭笑道:“老弟请想,青松翠竹,最耐霜寒,你便把一竿翠竹,用刀轩断,那竹叶竹身,也不容易在一两日间,变成黄色。”

  司徒玉点了点头表示对姬兴渭所持理论,完全同意。

  姬兴渭继续笑道:“竹既如此,松亦当然,松针离树之后,除非是自行枯落,否则决不会转瞬便呈黄色。”

  司徒玉恍然叫道:“有理,有理,这样说来,我玉姐姐所震落的这堆青色松针,是顺情合理,‘蛮山毛女’熊纯纯所震落的那堆黄色松针,是逆情悖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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