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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八


  上官靈聽說自己的方師伯,是隨「東僧北劍」而去,自覺寬心,但「閃電神乞」諸明卻眉頭微蹙,向方琦說道:「小弟此時尚不願以昔日面目,示諸武林舊友,且待這些真真假假『奪魂旗』的啞謎全部揭開以後再說!明歲『元宵大會』,自然要往羅浮觀光,但如今才僅臘月初九,這所剩的月餘光陰,先去天台,只恐趕不及與『南筆西道』等人見面,即赴羅浮,則似乎又嫌太早!不知方兄有何高見?」

  方琦尚未答言,上官靈業已笑道:「『羅浮元宵大會』,諸老前輩自然非去參與不可!因為壞『奪魂旗』,另組新『乾坤五絕』,則舊『乾坤五絕』,只剩下『西道、東僧、南筆、北劍』四人,你若加在其中,便又復湊足了『五絕』之數!」

  「閃電神乞」諸明,聞言搖頭嘆道:「觀光則固為所願,但欲如上官老弟之言,要我真個靦顏躋列『乾坤五絕』,諸明未免慚愧……」

  上官靈不等「閃電神乞」諸明說完,又復笑道:「諸老前輩仁心絕藝,及那等神出鬼沒行徑,委實無愧『乾坤一絕』之稱,何須如此謙抑,何況你們好壞『奪魂旗』正式見面以下,或者可把真『奪魂旗』也引出來!『新舊乾坤十絕』,大會羅浮,再加上真的、好的、壞的,三位『奪魂旗』,豈不轟動江湖,艷傳為武林中空前盛事!」

  「閃電神乞」諸明不禁聽得有點悠然神往,上官靈越發得意笑道:「但壞『奪魂旗』刁惡絕倫,那身分如謎的『逍遙老人』鍾離哲,又是一個精靈古怪到了極點的老滑頭,曉得他們會慫恿『笑面閻婆』孟三娘,埋伏些什麼惡毒佈置?我們事先略為早到羅浮,暗中察看察看,或有大益!再說我還想在明年正月十五會期之前把我那陷身『羅剎教』下的常碧雲姐姐,救出來呢!」

  「閃電神乞」與「仁心神丐」二人,均覺上官靈膽大心細,所說頗有道理!遂一齊同意,先往羅浮。路途之中,上官靈又向「閃電神乞」諸明笑道:「諸老前輩,我要向你要求一事!」

  「閃電神乞」諸明問道:「要求何事?是不是看中了我所會的那一套武功,想……」

  上官靈神色鄭重地搖頭答道:「我在短短期間,所獲奇遇,及蒙諸位老前輩錯愛,傳授武功太多,又都是些深奧絕學,一時實在無法消化,故而不敢再復妄貪!只是覺得諸老前輩仰慕真『奪魂旗』的刁鑽古怪,詭奇靈妙武學,及神出鬼沒,飄忽無跡行蹤,均無妨刻意仿效!但可不必連他冷冰的語氣,陰森森的鬼笑,也一齊學在其內!所以我想請你以後除非不笑,要發笑時,便是正大光明,發自丹田的哈哈大笑!」

  上官靈這一席話,把「閃電神乞」諸明,說得佩服無已,果然伸手連拍上官靈肩頭,聲發丹田地哈哈大笑說道:「上官老弟我看你才真是『乾坤一絕』!這次羅浮之行,由你做主帥,我與方兄,敬聽發號施令!」

  說到此處突然把神色一正,目光凝注上官靈,緩緩說道:「老弟你也聽我一句逆耳忠言,凡屬過分靈巧之物,及過分聰穎之人,必然易遭天忌,老弟先後天稟資質,實是罕世神童,所以你不愁名無所就,不愁藝無所成,但須特別留心修積福德,才可有始有終,在武林中獨放異彩,成為一代大器!」

  上官靈聽出這位「閃電神乞」語重心長,不由一身冷汗,唯唯受教!

  他們一行三人,自勾漏山趕赴羅浮,當然免不了在「元宵大會」以前,與壞「奪魂旗」、鍾離哲等,先有一番勾心鬥角!但這些詭奇情節,暫時移至後談,筆尖先掉到即將前往「萬梅谷」赴約的「西道東僧南筆北劍」等「乾坤四絕」身上!

  廣東羅浮山中,群豪薈萃,浙江天台山內,此時也自盛會難逢,在吟風嶂弄月坪上,頃杯縱飲,談笑風生的,除了南北東西「乾坤四絕」以外,還有新自「玄陰教」內脫險的「銀鬚劍客」方百川,與上官靈的授業恩師,「南疆隱俠」謝東陽,兩位舊交好友,互敘述別來經過!

  原來「南筆」諸葛逸、「西道」天癡自廬山「小天池」,與壞「奪魂旗」訂了元宵之約以後,便即同返諸葛逸另一住所,天台山吟風嶂弄月坪頭!

  諸葛逸那兩句不離口邊的:「名排西道東僧後,家在天台雁蕩間」!說的全是實話,這時上官靈的授業恩師,「南疆隱俠」謝東陽,也已自諸葛逸雁蕩山大龍湫瀑布旁邊的草屋之中,移居天台,苦練「混元氣功」,如今「南筆西道」同來,在這兩位絕代高人相助之下,自自然然地,功行便告完滿!

  謝東陽功行一滿,爭勝之心,反而大減,向「南筆西道」「乾坤雙絕」笑道:「小弟幸得附交驥尾,多蒙提攜,武學一道,才算稍有成就!但日來靜坐之餘,名心忽淡,嗔念不生,故而明歲元宵,只是隨緣觀光,決不再與壞『奪魂旗』,爭甚閒氣!並囑咐劣徒靈兒,勿驕勿縱,好自修為,便要依舊回隱南疆,善葆真如,永不出世的了!」

  「南筆」諸葛逸拊掌笑道:「謝兄靜中生慧,這才是莫大進步!世間能有幾人,參透武學真諦,放得下名利之心,跳得出是非之外!不過這種境界,絕不是人人能到,否則茫茫宇宙,莽莽江湖之中,正義誰張?邪魔誰滅?國法保障以外的老弱善良,豈非將無噍類?所以常言說得好:『後浪推前浪,新人換舊人』,我們行俠一生,此次『元宵大會』,若能再將幾個老魔制服,便可仰無愧於天,俯無怍於地,把扶持江湖正義之責,付諸後人,利用餘年,為自己打算打算,摒絕萬緣,參究性命交修武林上道了!」

  天癡道長與謝東陽聽得不住點頭,諸葛逸又復笑道:「至於謝兄那位高徒上官靈老弟,則不但資稟奇好,緣會猶多,大可造就成未來領袖武林,剋制群魔的人物!不過他年紀太輕,成就不宜過速,身上那些武學,目前已足夠應用,所以元宵大會以後,諸兄且莫再授真傳,因為我等雖然歸隱,但南北東西,所居不變,十年八年以內,亦極難盡萬緣,我想規定上官靈每過兩年,參謁我們其中一人,用這段期間的所積的功德,換取一樁絕學!如此則十年而後,可望大成,氣質心胸,也會陶冶得逐漸開朗純良,不像現在在刁鑽古怪之中,總難免有幾分飛揚浮躁的了!」

  「南筆」講得頭頭是道,謝東陽自然又是佩服,又是感激!三人遂在吟風嶂弄月坪暫居靜待元宵會期,而「南筆西道」因為看出對手新「乾坤五絕」之中,那位名滿天下的「逍遙老人」鍾離哲,十分難鬥,遂欲把天癡道長的「太玄真氣」,與諸葛逸「坎離氣功」,互相融會貫通,截長補短,練成一種剛柔互濟的和合絕學。

  他們不練還好,練來練去,雖然練得兩心如一,分合隨意,但卻發覺天癡道長的「太玄真氣」倘若單獨施為,不僅威力不在諸葛逸的「坎離氣功」以下,甚至尚要略勝半籌!

  當年峨嵋金頂較技,彼此秋色平分,「南筆」諸葛逸就是仗著真力稍強,最後石上留記之際,「驚神筆」痕,深入三分,才被武林中艷稱為「獨秀乾坤,藝冠五絕!」

  如今見天癡道長所練「太玄真氣」,居然高出自己,不由想起「廬山小天池會」上,仿佛聽得「逍遙老人」鍾離哲,說得一句:「『西道』可能比『南筆』還要難鬥」,遞把胸中所思,對天癡道長說出,並微笑問道:「金頂別後,癡道士功力突進,是不是被那鍾離哲說對?阿爾金山十年靜修『無字真經』大有所得!」

  天癡道長事前確實不曾想到自己的「太玄真氣」,會高過「南筆」諸葛逸的「坎離氣功」。低頭沉思頗久,恍然說道:「『逍遙老人』鍾離哲的確高明,他居然到手一翻那冊『無字真經』,便看出『達摩尊者』的留經之意!」

  諸葛逸聽不懂天癡道長所雲,含笑問故。天癡道長嘆一聲說道:「昔時『達摩尊者』,面壁九年,靜能生慧,慧能生力!可嘆我十餘載阿爾金山閉關苦參,兩倍『達摩尊者』昔時面壁年數,但得益而不自知,卻被鍾離哲一語道破其中妙諦,豈不令人慚愧無已?」

  說到此處,見諸葛逸臉上一片忻羨神色,遂又呵呵大笑道:「諸葛窮酸放心,如今真氣內力方面我雖藉苦參『無字真經』之故,勉強步武,但你那融漢賦唐宋詩詞元曲於一爐,文武合一,好絕天人的『生花七筆』,依然是『獨秀乾坤,名冠五絕』!」

  諸葛逸失笑說道:「癡道士怎把我看得如此小氣?說句老實話,『乾坤五絕』,各有奇能!當年峨嵋金頂,那等狠拼,尚且分不出勝負輸贏,誰敢憑一兩手獨門功夫,就自詡『獨秀乾坤,名冠五絕』?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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