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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七


  還是這隱居「南海普陀白華頂」的「釋道雙絕」,發生了其他意外?

  這兩項疑問,留到以後解答,故事先行轉到那位被獨孤策怒摑耳光,因而傷心馳去的「玉美人」溫冰身上。

  溫冰見獨孤策為了「綠衣幽靈」田翠翠的兩枚斷牙,竟會那等盛怒地,掌摑自己,自然更深深認定獨孤策與田翠翠之間,必已有了不可告人的苟且情事。

  臉上被摑的怒火,心中受創的妒火,再加上被「三烈陽魔」楊叔度調笑凌辱的那股滿腔惡氣,怎不交相刺激得溫冰幾乎要從「玉美人」變成「瘋美人」?想與獨孤策拼命一戰。

  但她畢竟好強,不願意使獨孤策看見自己為他傷心的這副傷心形狀,故而強忍珠淚,咬碎銀牙地轉身疾馳,準備把這筆情感上的債務,留待以後再向獨孤策仔細算帳。

  女人,總是弱者!再堅強的女人不過是「背人荏弱向人強」,溫冰才一回身,滿腹辛酸,便自化成無法遏止的滾滾淚珠,從一雙大眼眶中,泉流而落。

  她展盡輕功,拼命疾馳。

  這樣疾馳,是想馳向何處?

  溫冰如今心中一片茫然,自己也不知是要馳向何處?但她卻下意識的作了決定,必須趕緊離開「野人山」。

  這種舉措,與其說是出於下意識的茫然決定,還不如說是出於理智上的正確抉擇。

  因為溫冰雖然口不能言,芳心欲碎,但神智上卻仍清清楚楚,她有三大理由,必須立即遠離這「野人山」區。

  第一點理由自然是要遠離獨孤策,不讓他追上自己,囉囉嗦嗦地,再加解釋。

  第二點理由是「三烈陽魔」楊叔度仍在「野人山」中,萬一再與這老魔頭狹路相逢,自己非他敵手,豈不又將慘遭凌辱?

  第三點理由是這座「野人山」畢竟是「寰宇九煞」巢穴所在,倘若再落到他們手中,後果之慘也必不堪想像!

  有了這三大理由,自使溫冰身如電掣,展盡腳程,離開了「野人山」區,茫無目的地,向東方一直馳去。

  直等進入了「高黎貢山」,溫冰方神疲力竭地,在一潭清泉邊上,選塊大石,坐了下來,要想盤算自己今後應該採取些什麼行動。

  略為喘息以後,她採取了第一個行動。

  這行動就是伏在潭邊,先喝了兩口清泉,然後把自鼻以上的半顆螓首,浸入這清冷山泉之中,使紊亂神思,冷靜一下。

  山泉寒冽無比,才一浸濕了溫冰的滿頭秀髮,便使她感到好不舒適!

  但舒適之中,突又聽得潭邊響起了細碎腳步聲息。

  溫冰連經折辱,已成驚弓之鳥,遂趕緊帶著滿頭水珠,站起身形,目注腳步聲息來處。

  這一看之下,溫冰不禁悲從中來,把滿腹辛酸,一齊化作淚珠,與髮際水珠,滾滾齊落。

  原來這位來人,是對溫冰最親切之人,曾經成全她一身武功,既像是她姊姊,又像是她母親的「點蒼派」掌門人,「流雲仙子」謝逸姿!

  謝逸姿也萬想不到這位伏在潭邊,把一頭秀髮,浸入水中的年輕少女,竟是「玉美人」溫冰,並如此神情狼狽,淚落如珠,遂訝然叫道:「溫姑娘……」

  「溫姑娘」三字才出,溫冰便已一頭撲入「流雲仙子」謝逸姿懷中,傷心痛哭得哀哀欲絕!

  謝逸姿知道溫冰必係受了極大委屈,才會如此悲痛,遂暫不問她情由,只是替溫冰抹去髮上水珠,讓她盡情痛哭,好好發洩。

  等到溫冰悲痛稍減,離開謝逸姿懷中,謝逸姿方拉著她同在一段巨大枯樹根坐下,含笑問道:「冰妹!你不是隱身『寰宇九煞』的『野人山離魂谷』中了麼?怎會跑到此地,並似受了什麼莫大委屈?」

  溫冰「啊啊」兩聲,張口難言,又復淚如雨下!

  謝逸姿見她口不能言,大驚問道:「冰妹,你……你是被毒失聲,還是被……被人……」

  溫冰不等謝逸姿話完,便一面垂淚,一面折根樹枝,在地上寫道:「小妹被人點了啞穴,用盡功力,無法自解。」

  謝逸姿見字,「咦」了一聲說道:「啞穴並非人身絕穴,按照冰妹武學造詣,只要無人擾攪,讓你靜坐行功,應該能夠可以自解才對。」

  一面說話,一面微凝神功,向溫冰肋下點了一指,並對她肩背中央,重重拍了一掌。

  溫冰知道謝逸姿是替自己解開「啞穴」,遂也提聚一口內家真氣,使其由「丹田」以下,直沖「泥丸」。

  謝逸姿含笑叫道:「冰妹不必再用玄功,你『啞穴』已開,喉音定復。」

  溫冰心中大喜,遂含淚叫了一聲「謝姊姊」!

  誰知唇舌雖動,喉內無音,這聲「謝姊姊」,仍不能使「流雲仙子」謝逸姿有所聽聞!

  這種現象,不僅使「玉美人」溫冰為之失望傷心,也使「流雲仙子」謝逸姿,為之面紅耳赤!

  因自己以「點蒼派」一派掌門之尊,竟未能替溫冰解開這區區「啞穴」,豈不是天大笑話?

  謝逸姿再不敢絲毫大意,她細心為溫冰觀察喉頸之間,並診斷脈息,然後緊皺雙眉,神色異常沉重地,向她問道:「冰妹,你是被何人點了『啞穴』?對方所用手法之怪,好似當世罕見?」

  溫冰聞言,遂用樹枝又在地上畫了「三烈陽魔楊叔度」七字。

  謝逸姿大驚失色地,顫聲問道:「冰妹,你……你怎會遇上這位蓋世魔頭?『三烈陽魔』楊叔度的『顛倒陰陽截脈手』,專門逆行血脈,向不容別人妄加解除,我剛才想不到你竟被他所害?動手冒昧解穴,業已使你臟腑之間,受傷不淺……」

  溫冰聽到此處,果然覺得自己有些頭昏目眩,彷彿虛地,搖搖欲倒,連坐都坐不住。

  謝逸姿一手抱住溫冰嬌軀,一手取出一粒異香撲鼻的翠綠靈丹,餵向溫冰口內,並對她安慰說道:「冰妹不要著急,你且先把這粒靈丹服下。」

  溫冰因與謝逸姿頗有淵源,認出她手中所持,命自己服食的翠綠靈丹,是「點蒼派」僅餘一粒的鎮派至寶「九天翠雲丹」,遂趕緊搖頭避開,不肯接受服用。

  謝逸姿適才為溫冰診脈之時,業已發覺她因自己未察細情,貿然下手解穴,觸犯「三烈陽魔」楊叔度的「顛倒陰陽截脈手」法禁忌,以致魂遊墟墓之間,只仗恃內功極好,尚未發作而已。

  她深知這種傷勢,只一發作,便將立死無救,才不惜把「點蒼派」先代祖師遺留,僅餘一粒的鎮派至寶「九天翠雲丹」,給她服食,以期保命待救。

  如今既見溫冰不肯接受這罕世靈藥,臉色又已微變,遂不及再勸,竟伸手捏開溫冰櫻唇,把那異香撲鼻的「九天翠雲丹」,強行塞進她的口內。

  靈丹入口立化,化作一股瓊漿玉液,流下喉頭,溫冰只覺得有一股溫和熱力,充滿丹田,使她百骸齊舒地,竟在謝逸姿的懷抱之中,沉沉睡去。

  謝逸姿輕輕放下溫冰嬌軀,再替她細診脈息,知道傷勢雖重,命已可以保住,方自搖頭微嘆,透出了一口長氣!

  這位「流雲仙子」嘆氣之故,是因溫冰縱能傷勢復原,武功依舊,但喉音卻恐將永遠喪失。

  如此美人,如此俠女,倘若瘖啞一生,慢說她自己必將終日寡歡,連相識親友,也會分別承受了一些極沉重的精神負擔。

  謝逸姿正在皺眉傷神,無計可想,她來路之上,又復馳來了一條人影。

  來人正是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,由「白髮鬼母」轉變成的「白髮聖母」蕭瑛。

  謝逸姿苦笑叫道:「蕭大姊,我們尚未查明我獨孤策表弟的生死下落,竟又遇上溫冰姑娘這樁天大難題,卻真把我弄得方寸大亂,有些不知如何是好?」

  「溫冰」二字入耳,使蕭瑛「怦」然心驚,一式「弱水飄萍」,便從六七丈外,閃身趕到。

  「白髮聖母」蕭瑛與「流雲仙子」謝逸姿,怎會來到這「高黎貢山」之內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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