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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一


  秦妙蓮目送「三烈陽魔」楊叔度身形杳後,銀牙微咬,向田翠翠似嗔非嗔地恨恨說道:「翠妹,你究竟搗的什麼鬼?我好不容易才撈到一塊勉強可以啃啃的老骨頭,你又把他騙走,豈不是存心吊我胃口?」

  田翠翠秀眉雙揚,嬌笑問道:「秦大姊,你怎麼知道我是騙他?『七柔陰魔』楚綠珠確實來到『羅浮』,若不是小妹巧施妙計,你這多年經營的『丹桂峽』,必將被她的無窮妒火,燒得乾乾淨淨!那婆娘別的手段,我們倒不怕她,但那一件『七柔血影衣』,著實威力難當,不易抗拒!」

  秦妙蓮聽說「七柔陰魔」楚綠珠當真趕到「羅浮」,不禁微覺吃驚,向田翠翠追問究竟。

  田翠翠說完經過,見秦妙蓮臉上仍然含有對「三烈陽魔」楊叔度的惜別神情,遂向她取笑說道:「秦大姊,像『三烈陽魔』楊叔度那樣一根老骨頭,應該啃完就丟,另找新鮮貨色才對,像你如此依依難捨神情,不成了一隻沒有出息的饞狗了麼?」

  秦妙蓮臉色微紅,失笑罵道:「你才是隻饞狗!常言道得好:『飽漢不知餓漢饑』……」

  田翠翠笑道:「秦大姊,不要難過,我設法使你作位飽婆娘如何?」

  秦妙蓮搖頭嘆道:「遠水難解近渴,在這『羅浮山丹桂峽』左近,最多只能找到些草根樹皮,卻哪裏來的山珍海味?」

  田翠翠妙目流波,微笑說道:「秦大姊,你怎麼只知道『遠水難解近渴』?就不知道『遠在天邊,近在眼前』?」

  獨孤策驀然一驚,覺得田翠翠此語,彷彿是指自己,難道她肯捨己耘人,要把自己當作禮品般地,送給這位「天香羅剎」?

  他念猶未了,便覺耳根發熱,感到秦妙蓮兩道又饞又蕩的目光,正凝注在自己臉上!

  果然,田翠翠語音一住,秦妙蓮便伸手指著獨孤策,媚笑問道:「翠妹,近在眼前之人,只有這獨孤堅小兄弟,難道你肯長枕大被,會開無遮地,帶著我這老姊姊一同享受!」

  獨孤策嫌這秦妙蓮語意太穢,自方微蹙雙眉。田翠翠業已搖手笑道:「雙斧伐柯,常人已不足當,若由我們姊妹施為,恐怕一夕之間,便使獨孤堅要變成獨孤痿了?我報告秦大姊一項佳音,就是他哥哥獨孤策,已在『丹桂峽』外,靜候綸音,為姊姊馳驅效命!」

  秦妙蓮驚喜過望地,揚眉笑道:「他來了麼?怎會這樣巧法,我這做主人的,不能失禮,且去接他進峽。」

  一面說話,一面站起身形,眉梢堆媚,眼角含春,顯見得這位「天香羅剎」,已被田翠翠引逗得情慾狂漲,無法自制。

  田翠翠見狀,心中暗笑,連搖雙手叫道:「秦大姊,你不必去,獨孤策的臉皮,比他兄弟更薄,讓我和獨孤堅代為迎客,姊姊只磨礪以須地,準備作位飽婆娘吧!」

  秦妙蓮哪裏想得到田翠翠對於自己也是信口胡言,亂掉槍花,遂還頗為感激地,點頭笑道:「翠妹既然這樣說法,便有勞你和獨孤堅小兄弟了。」

  田翠翠笑吟吟地站起身形,拉著有點莫名其妙的獨孤策,同向「丹桂峽」外走去,獨孤策出得峽口,訝然問道:「翠姊,你打算怎樣對那『天香羅剎』秦妙蓮交代?」

  田翠翠一面疾行,一面冷笑說道:「交代個屁,我們遠離『羅浮』,讓她獨自在『丹桂峽』中,咬緊牙關地,去等獨孤策吧!」

  獨孤策皺眉說道:「這樣做法,你豈不得罪了你這位秦大姊麼?」

  田翠翠嘴角微抿,軒眉答道:「得罪了她又有什麼關係?本來我想拉她出山,幫我對付『九毒徐妃』丁玉霜等,才不得不略加奉承,如今『陰陽雙魔』楊叔度、楚綠珠夫婦,中我妙計,業已先後趕奔『野人山』,定把『寰宇九煞』等人,鬧得焦頭爛額,哪裏還用得著她這位『天香羅剎』為助。」

  獨孤策聞言,好不驚心,暗想世人交友,多半全因利害,真正的道義相契,能有幾人?像田翠翠這等翻臉無情,更是極為可怕!

  田翠翠看出獨孤策神色不豫,含笑問道:「策弟怎麼不高興了?你是不是認為我對於『天香羅剎』秦妙蓮所採舉措,略為過分?」

  獨孤策搖頭笑道:「我怎會認為翠姊的舉措,有何不對?只是覺得『天香羅剎』秦妙蓮發現受騙以後,定對翠姊怨毒極深,今後應該防範她會挾嫌報復!」

  田翠翠聞言,臉色微變,頓足說道:「策弟,你說得對,我作錯事了!」

  獨孤策弄不懂她這句「作錯事了」語意,正待細問,田翠翠又已微咬銀牙,恨恨說道:「斬草不除根,春風吹又生,我既知必然要與『天香羅剎』秦妙蓮結仇,為何不乘機把她除掉,以絕後患?」

  獨孤策聽得更自暗暗搖頭,決心趕緊設法離開這位心腸狠毒的「綠衣幽靈」為要!

  田翠翠瞥了獨孤策一眼,把滿面戾氣兇光,換成了花嬌柳媚,萬種風情地,柔聲笑道:「策弟,你是聰明人,猜猜看我們如今欲往何處?」

  「翠姊,你是不是要去『野人山離魂谷』?」

  田翠翠點頭笑道:「我不能不尾隨『三烈陽魔』楊叔度,『七柔陰魔』楚綠珠夫婦,看他們如何大鬧『野人山離魂谷』?惡鬥『寰宇九煞』?因為自己欣賞自己的得意傑作,會越看越有滋味,屬於人生一樂!」

  這幾句話兒,又把獨孤策趕緊離開田翠翠的主意,完全推翻!

  他覺得趁著「陰陽雙魔」夫婦,大鬧「離魂谷」,惡鬥「寰宇九煞」的絕世良機,就勢設法援助「玉美人」溫冰,脫離魔窟,並告知她母親「佛女」溫莎的昔日遺言,勸她不必再向業已由「白髮鬼母」變成「白髮聖母」的蕭瑛,尋仇報復!

  這樁事情,關係太大,獨孤策只得打消盡速離開田翠翠的決定,仍與這位對自己虎視眈眈的「綠衣幽靈」,同往滇西趕去!

  一路之上,田翠翠自然賣盡風流解數,向獨孤策大加勾引,要與他重溫綺夢。

  獨孤策戰戰兢兢,憑藉一點靈光,苦抑無邊人慾,總算支持了三日光陰,只與田翠翠撫抱溫存,未墜孽海!

  到了第四日上,田翠翠委實無法再忍,柳眉微挑,目注獨孤策,冷然問道:「策弟,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在『西施谷』內的那段舊情?」

  獨孤策含笑答道:「受人點水之恩,尚思湧泉以報!何況翠姊昔日在『西施谷』內,加諸小弟的海樣深情,獨孤策必當地老天荒,永矢不忘!」

  幾句半出真誠,半係米湯的話兒,聽得田翠翠怒氣微消,銀牙咬定下唇,蹙眉苦笑說道:「策弟,你既不忘舊情,為何這幾天來,總是推三阻四地,不肯和我親熱?」

  獨孤策俊臉微紅,囁嚅說道:「翠姊,你怎樣這等說法?我們不是蠻親熱麼?」

  田翠翠「哼」了一聲,似笑非笑,似怨非怨地,揚眉說道:「誰希罕這等隔靴搔癢的乾親熱,我們既已曾經滄海難為水,就應該除卻巫山不是雲。」

  獨孤策無話可答,只好滿臉尷尬神色地,垂頭不語。

  田翠翠冷笑說道:「策弟,我弄不懂你到底對我是什麼心意?竟如此不識抬舉?要知道田翠翠自負絕色,向來蔑視男子,對你一再委身,居然遭拒,莫非你嫌我配不上你?」

  獨孤策苦笑幾聲,搖手答道:「翠姊,請莫誤會,像你這等天上神仙……」

  田翠翠面容又冷,截斷他話頭說道:「我已經不耐煩再聽你的花言巧語,彼此有緣無緣,就在今宵一決!如今夕陽將墜,天已黃昏,我們且尋個休息之所,倘若你再自命清高,不屑和你翠姊來上一場真親熱,則明日曙光一透,我們便算是陌路之人!」

  獨孤策聞言,知道今晚這場難關,必不易過,遂想乘機脫身,給她來個走為上策的第三十六計!

  但念頭轉到「玉美人」溫冰身上,又覺得她獨居「離魂谷」,日與「寰宇九煞」等比虎狼更兇的魔頭為伍,情勢委實太險,萬一稍露馬腳,被「毒手天尊」祝少寬等,看破行藏,則後果之慘,便將不敢想像!

  恩師大悲尊者,與師叔「三奇羽士」南門衛,南海練功,暫難求其相助,目前倘若錯過這場「雙魔鬥九煞,趁隙救佳人」的絕世良機,委實再想不出其他足以援助溫冰自「離魂谷」中脫險之策!

  走,錯過這場搭救溫冰的機會,可能會難補情天。

  不走,萬一應付不了田翠翠的風流陣仗,可能會永墜慾海!

  這兩種相反的念頭,在獨孤策心中,起了矛盾。

  想從矛盾之中,獲統一,自然極難,獨孤策正在沉思如何才能左右兼顧。忽聽田翠翠昵聲笑道:「策弟,這真是天假因緣,那座高峰腰際,有座茅庵,我們今夜可以不必露宿,或是住山洞了!」

  獨孤策聞聲驚覺,順著田翠翠的手指看去,果見右側峰腰之上,建有一座小小茅庵,天色也到了紅日沉西,夜色四起之際。

  他見田翠翠彷彿竟防範自己逃脫,始終都在貼身同行,知道想走亦已不易,遂立定主意,能挨一步,且挨一步,真若到千鈞一髮之時,便冷不防地,點倒田翠翠,向她說明無法承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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