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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八


  獨孤策愕然問故,尉遲景笑道:「我自重入中原,便密訪昔年同道,後知田姑娘盛名,昨夜江子奇六弟,又曾領教絕藝,故而想把今夜死鬥之約,改成訂交之會!」

  田翠翠何等機靈?聞言會意笑道:「尉遲仙翁,莫非想拿我補足你們『寰宇九煞』之數?」

  尉遲景點頭笑道:「不僅要請田姑娘加盟,並想請你另一好友『白髮鬼母』蕭瑛,也一併參同盛舉!」

  田翠翠笑道:「你這個提議,倒蠻有意思……」

  獨孤策見事不妙,遂不等田翠翠話完,便問「鐵掌笑仙翁」尉遲景笑道:「尉遲仙翁,你到處拉人加盟,為何不把我也算上一份?莫非藐視我靈通道人,名微技弱麼?」

  尉遲景搖手笑道:「靈通道長,不要誤會,因『寰宇九煞』,只缺三人,丁五妹業已邀請一位姑娘加入,田姑娘及『白髮鬼母』蕭瑛,再肯同盟,人數即足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田翠翠便冷笑說道:「尉遲仙翁,你話兒有理由麼?既欲同盟結義,舉行『天南大會』,對付大悲尊者、『三奇羽士』南門衛等釋道雙奇,共圖武林霸業,自然是聲勢越壯越好!為什麼固執的僅以『寰宇九煞』為限?只要真能覓得身負奇才絕學之士,何妨擴張成『寰宇十煞』,或是十煞以上呢?」

  尉遲景聽出田翠翠這些話兒,是專為靈通道人一人而發,遂看了獨孤策幾眼,譎笑說道:「田姑娘說的對,倘若真有身負奇才絕學之士,願意加盟,則『寰宇九煞』弟兄,也決不會拒人於千里之外!」

  獨孤策聞言笑道:「尉遲仙翁,聽你這口氣之中,似乎是想先考較考較貧道功力?」

  尉遲景笑道:「靈通道長,請你莫加奇怪,因為『寰宇九煞』中人,多少均需有一兩樣看家絕學!」

  獨孤策揚眉笑道:「尉遲仙翁既要考驗,還不容易,貧道願意獻醜。」

  丁玉霜一旁接口笑道:「道長打算怎樣顯示神功?」

  獨孤策笑道:「有兩種辦法,一種是由尉遲仙翁,或丁道友出手,指教百合,一種則是由貧道獨自獻醜求正。」

  丁玉霜想了一想,含笑說道:「我們既欲結盟,何必彼此動手?萬一有甚不慎,這不傷了和氣,還是請道長單獨顯示功力為妥!」

  獨孤策笑道:「貧道希望在我獻醜之前,先瞻仰瞻仰尉遲仙翁,及丁道友的神功絕藝!」

  田翠翠撫掌笑道:「靈通道兄說的對極。」

  丁玉霜點頭一笑,向尉遲景說道:「三哥,俗語說的好:『若不拋磚,怎能引玉?』我們便先試試手吧!」

  尉遲景點頭同意,但忽又皺眉說道:「江六弟,怎的還未見到?」

  丁玉霜含笑說道:「江六弟何等聰明,他大概是因昨夜曾得罪田姑娘,倘若趕來,不好相處,遂想等我們設法轉圜,解釋誤會,彼此成了一家人後,再來向田姑娘賠禮謝罪!」

  獨孤策聽得不禁暗暗好笑,心中主意,也逐漸改變。

  他本來是想假手丁玉霜等,殺死江子奇以後。利用這「金扇書生」屍體,製成田翠翠與「寰宇九煞」等人的不解仇恨。

  但如今一想,自己倘暫時守秘,乘機就計地,探聽群邪底細,豈非更有價值?

  主意既然打定,遂摸了摸懷上所藏自江子奇身上取下的那柄金扇,向丁玉霜、尉遲景笑道:「丁道友與尉遲仙翁,怎的還不施展?」

  尉遲景含笑道:「我們正在研究!」

  獨孤策笑道:「兩位不必研究,我來出個題目好麼?」

  尉遲景點頭笑道:「道長肯出題目最好,尉遲景與我丁五妹,定當如命施為。」

  獨孤策指著那具棺木,含笑說道:「我想請丁道友及尉遲仙翁,施展玄功,把這具棺木,沉入石內。」

  尉遲景眉峰一聚,對那棺木盯了兩跟,緩緩說道:「既欲沉棺入石,先要溶石成粉,此舉雖然極為艱難,但由我與丁五妹合力施為,或可勉強應命,不過尉遲景想請教一聲,道長這樣說法,此棺顯係實棺,棺中屍體是誰,可否能對尉遲景等,掏誠一告?」

  獨孤策心中早有成竹,聞言之下,毫不遲疑地,縱聲狂笑說道:「明人之前,不說暗話,這棺中屍體,是貧道武林舊友,昨夜在此中了『金扇書生』江子奇兄的『絕命金芒』,今日午時,不治身死!」

  丁玉霜「哦」了一聲說道:「這棺中屍體,竟是『玉斧醉樵』董百瓢?但江六弟說他懸幡乞命,已去救他怎會……」

  獨孤策接口搖頭說道:「江子奇兄可能別有耽延?根本未去,貧道坐視董百瓢慘死,因無獨門解藥,救不了『絕命金芒』之傷,才遵從董百瓢遺言,把他棺木運來,想今夜決戰江子奇兄,為他報仇雪恨!」

  這一番謊話,編的極像,使鐵掌笑仙翁尉遲景,及「九毒徐妃」丁玉霜,聽得對看一眼,十分尷尬!

  獨孤策見狀繼續笑道:「丁道友與尉遲仙翁不必為此介意,如今我們既可能成為同盟之人,胳膊自然不會再向外彎,故而貧道以為董百瓢死在江子奇手下,而由尉遲仙翁及丁道友,這等絕世高人,為他埋骨,也就可恩怨兩抵,瞑目九泉的了!」

  尉遲景聽的哈哈大笑地,撫掌讚道:「靈通道長委實高明,憑你這種絕妙心思,就足有參加我們『寰宇九煞』的同盟資格,根本不必再顯示什麼神功絕藝的了!」

  說到此處,轉面向「九毒徐妃」丁玉霜,含笑說道:「丁五妹,你先施展『九毒神功』,隔棺熔石,其餘由我承當便了。」

  丁玉霜點頭一笑,緩步走到棺前,平伸雙掌,在距棺三尺之上,不住凌空摩轉!

  獨孤策見丁玉霜提氣施為之下,雙掌色澤已變,右掌奇赤如火,左掌慘白如霜,知道她果然是用獨門絕技「九毒神功」,隔棺熔石。

  雖然說是隔棺熔石,但等棺下石質,碎裂成粉以後,僵臥棺中的「金扇書生」江子奇,也必遭慘死,並極可能被這極為惡毒的「九毒神功」,化為一灘血水!

  田翠翠也久聞「九毒神功」之名,見丁玉霜竟擅此技,遂站在一旁,凝神細看。

  約莫半個時辰左右,丁玉霜雙掌齊收,彷彿略感疲累地,長嘆一聲,向尉遲景苦笑說道:「幸不辱命!尉遲三哥,該你的了!」

  尉遲景面含微笑,剛一舉步,獨孤策忽然笑道:「尉遲仙翁且慢沉棺,貧道還想開棺,對我這老友遺容,再看上最後一眼!」

  丁玉霜聞言一驚,知道棺內屍首,已被自己的「九毒神功」,化為膿血,不能再讓對方開棺探視,遂趕緊向獨孤策伸手相攔,含笑勸道:「靈通道長,人生在世,講究的是蓋棺定論,入土為安,董百瓢既已安息,你就不必再對他驚動了吧!」

  獨孤策心頭雪亮,何況自己又只是故作姿態,遂微嘆一聲,裝出副黯然神情,點頭道:「丁道友說得也對,就讓我這老友,入石為安了吧!」

  尉遲景乘機舉步,走到石前,伸手虛空微挽,那具棺木,便緩緩沉進石內,並由棺木四周,湧起了一圈石粉。

  這圈石粉,照說應四散飛揚,但卻為尉遲景玄功所制,凝聚一處,靜等棺木完全沉入,遮蓋完畢,尉遲景方衣袖一拂,拂去多餘石粉,轉頭對田翠翠笑道:「田姑娘,你把那隻酒葫蘆,借我一用。」

  原來,田翠翠今夜因欲與獨孤策相互綢繆,遂帶有一大葫蘆美酒,以備助興之用!如今尉遲景既然索酒,田翠翠遂把葫蘆遞過,並含笑問道:「尉遲仙翁怎的忽然思飲?你不是業已戒酒三十年了麼?」

  尉遲景把葫蘆中的美酒,遍灑石粉之上,微笑道:「我既已戒酒,除非割下『三奇羽士』南門衛的頭顱,便誓不再飲!此舉只是為了董百瓢生前嗜酒,死後替他用酒封棺,讓他在九泉之下,還可不時嗅得一些酒香,略過酒癮!」

  田翠翠撫掌笑道:「妙極,妙極!這個花樣,真虧尉遲仙翁,想得出來!」

  尉遲景放下葫蘆,雙掌連搓,向那灑酒石粉,不住虛空摩轉!

  獨孤策知道這位「寰宇九煞」中的「鐵掌笑仙翁」,是在以本身真火,化為奇熱罡氣,烘乾石粉,使青石恢復原狀!

  又過了相當時刻,尉遲景雙掌一收,向獨孤策微笑說道:「靈通道長,令友『玉斧醉樵』董百瓢以石為墓,又經過今夜這段因緣,確實可以瞑目的了!」

  獨孤策心中暗笑,故意向那方青石,雙手一拱,出聲長嘆說道:「人生有酒須當醉,一滴何曾到九泉?董兄生平嗜酒,如今雖蒙尉遲仙翁,替你用酒封棺,但是否真能使你毫無遺恨呢?」

  說到此處,暗暗凝聚師門「大羅指力」,繼續搖頭嘆道:「如今貧道別無所贈,便小獻薄技,就將這兩句詩兒,替董兄鐫在石上,作為你的墓誌銘吧!」

  話完,徐伸右手食指,虛空連劃,也未見他費甚功勁,及有甚疾風勁氣破空銳響,石上便碎粉般現出十四個龍飛鳳舞字跡!

  這字寫的是:「人生有酒須當醉,一滴何曾到九泉?」

  田翠翠看得向獨孤策含笑問道:「靈通道兄,你這手功夫,相當不俗,是叫做什麼指力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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