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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六


  轰的一声巨响,屋摇地动,暗门敢情是铁铸的,但也出现了两个清晰的掌印,门旁镶嵌的转石木柱,却禁不住这一掌之威,俱已松塌活动了。

  一阵疾如狂风暴雨般的暗器也被触发了,但因铁门还挡在原处,“叮叮!冬冬!”全都打在了铁门上。

  铁门经这前后两次猛力撞击,更见活动了,虽然还没有倒,但已失去了原有的作用,不足形成其为阻碍了。

  这一掌之威,确足以惊破贼胆!

  玄灵婆更趁势将早已准备好了的碎银,抖手发了出去!

  两声凄厉慑人的惨呼陡然响起,把呆在一旁的大漠神妪以及准备再作二度进击的狄华康,全都吓了一跳。

  玄灵婆更不怠慢,紧随惨呼,已飘然的拔起。

  大漠神妪闻声回顾,还以为她是去摘夜明珠。

  哪知玄灵婆却握紧珠座,猛力旋转起来。

  一阵机关括轻响声中,室顶出现三尺见方洞穴,玄灵婆已如疾箭似的射了进去。

  比及大漠神妪与狄华康相继窜了上来,玄灵婆已将上面埋伏的匪徒扫荡精光,正在一个上升的石级口等着他们呢。

  一行三人,玄灵婆在前,狄华康居中,大漠神妪殿后,小心翼翼的循着石级,逐步向上升。

  奇怪,在绝缘所谓的那座地宫中,看来匪徒是想把三个人困死,但如今这一上来,竟然非常意外的,未再遭遇阻截或突袭。

  三个人终于安安稳稳的又再看到了天光。

  玄灵婆的推断没有错,通道的最上面,正是那座钟馗殿,出口也在那张供桌的下面,以一概全,五殿上下道路,大概应该一样。

  三个人略一研析,认定绝缘恶僧必已料知不敌,乘隙远飏了。

  绝缘逃不逃走原无关紧要,玄灵婆偕同狄华康前来的目的,在驰援南海钓叟,现在人还没见到,只有再搜。

  这一次,已经知道了绝缘寺概略的构造,搜寻起来,比较易于着手。

  尽管如此,等到五座佛殿上上下下全已搜遍,也已接近第二天的午时了。不仅没有找到南海钓叟,就是连一个贼人的影子,也没有看见。绝缘恶僧已被证实弃寺逃走了。

  但,他逃往何方?

  南海钓叟何以也不见?

  被绝缘裹胁而逃?还是已遭毒手?

  想到这两种情形都有可能,狄华康宛如热锅上的蚂蚁,只觉坐立都不对劲。

  玄灵婆看着不忍,温言安慰道:“小子,别心焦,也许你师父半路上已发觉是诈,根本就没来。”

  狄华康道:“前辈好意,小可心领,为今之计,我认为及早追上绝缘,方是正着。”

  玄灵婆与大漠神妪也都同意他这一主张。

  但该往哪里追踪绝缘的去向呢?

  祁连山?还是嵩山峻极峰?

  几经商酌,咸认嵩山约斗的阴谋,还不能算了结,敌人必然还有未完的把戏,可能逐次上演。

  于是便决定先去嵩山,如果再无南海钓叟的消息,再转道祁连。

  在赶返嵩山的路上,大漠神妪获知爱徒已和狄华康结了婚。

  经过绝缘寺一次劫难,老婆子好像已经变了一个人,听到这个喜讯,倒也深为爱徒庆幸得人,爱屋及乌,对于狄华康也有了进一步的关切,何况狄华康的人品武功,她都亲眼看到了,也很是欣赏,只是横亘在心里的对于南海钓叟的芥蒂,却并未因此去怀。

  说得明显点,她的终身为南海钓叟所误,到现在,这个结还解不开,她还是切齿恨南海钓叟薄情的。

  两天以后,在昼夜不停的急赶下,玄灵婆一行三人终于赶到了嵩山。

  一连串不幸的消息,立刻传进了三个人的耳朵中。

  第一件,裴碧云没有救回来,石总镖头与方城山主也全受了重伤,幸而神笔秀士率领的第二批应援人手,及时赶到,才保住了两个人的性命。

  敌人中最为难斗的,就是那个伪装的大漠神姬。

  第二件,中州镖局被毁,镖师死了三个,伤的更多,如非北邙鬼后与神笔秀士先后赶到,才算合力把强敌击退。

  北邙鬼后是韩重远持着姗姗的手镯给请了来的,神笔秀士则是护送石总镖头而来。

  这一役,敌人全都蒙着脸,个个武功诡异,最难对付的还是毒气弹,如非北邙鬼后也是个用毒的大行家,否则,后果更要不堪设想!

  这一役,敌人虽被击退了,没有造成太大的灾祸,但是,擒住的绝缘六侍老大与陈一苇,却被匪徒救走了。

  第三件,南海钓叟与大漠神妪都在峻极峰头现过一次身,潘老前辈是在中元节当晚,萧老前辈却迟了一天,两位盖代奇侠虽然没碰面,但却有一个共同点,全是标榜自己,贬损对方,言语、风度,所给予一些远道赶来的仰慕之士一个非常恶劣的印象。

  第三件事,都是由韩重远亲口告诉玄灵婆的。

  他是奉了神笔秀士之命,经过化装,隐身在前来看热闹的人群中,专门等候玄灵婆与狄华康的。

  玄灵婆对这三件事,虽然也极感意外,但她还能沉得住气。

  大漠神妪却大大的不同了,她是愈听愈怒,头发在颤,浑身在抖,脸色更是煞白得吓人,韩重远话刚说完,她便转身要走,去找敌人拼命。

  玄灵婆早就注意上她了,她一动,一把便被玄灵婆扣牢,苦口劝说道:“神妪,你这样心浮气动,正是敌人所最希望的,你该知道,这完全是敌人的狡猾,你怎能明知是当,还要去钻圈套呢?”

  大漠神妪一挣没挣脱,急得面红耳赤道:“姥姥,我很清楚这是敌人的狡猾,但我只有裴碧云这么一个徒儿,她还年轻,任凭敌人怎样凌辱我,我都能忍受,裴碧云如有好歹,就是死了我也不能瞑目。”

  一代巾帼奇侠,竟然伤心的落下了眼泪。

  玄灵婆也觉心中一酸,但仍温言劝慰道:“神妪,你听我说,不错,裴碧云是你的徒儿,但也是这小子的老婆,石总镖头的义女,这件事,已不单纯是你一个人的事,夸大一点说,也不是我们有限几个人的事,而是关系着整个武林的大事,毁谤、中伤你和南海钓叟,不过仅是开端,背后一定随藏着更大的阴谋,这里发生的事,你我全都不在场,纵想找人拼命,也不知道去处,穷酸急着等我们,必有见地,我们应该先找他谈一谈,从长计议,谋定而动,敌人如敢妄动裴丫头一根汗毛,老婆子就要教他们拿一条人命来作抵!”

  一段话,情理兼备,尤其那句“不知贼人窝藏的地方”,对付大漠神妪这种火爆脾气的人,最是有用。

  不是吗,不知道地方,到哪里去找敌人拼命?

  废然一叹,大漠神妪颓丧的说道:“好吧,我们就先去找穷酸,看他怎么说?”

  从对话中,韩重远已知前面另一陌生老妪是谁,一等话落,忙上前见礼道:“后学韩重远,见过神妪。”

  大漠神妪微一颔首,道:“壮士免礼,请带路吧。”

  “是,后学遵命。”

  两个人都很干脆,彼此心情不佳,其实也没有甚么好说的。

  于是,玄灵婆一行三人,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,在韩重远的引领下,转向洛阳而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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