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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三


  魏老婆婆苦笑道:「聞人老弟不要著急,聽我慢慢說出經過,便知對方相當厲害,我們這『玄冰凹』中,或許尚潛伏得有奸細呢。」

  語音至此微頓,端起几上香茗呷了一口,繼續說道:「曹老弟既把此人點倒,遂挾在脅下,高高興興,與我一同回轉。但剛剛走到聞人老弟及賽老弟與我們相會之處,忽然聽得一小片峭壁之後,有人說話,談話中並彷彿有什麼『青旛仙客』、『紅葉令主』字樣?」

  賽伯溫笑道:「老婆婆就該過去看看。」

  魏老婆婆咬牙說道:「一點不錯,但我們剛剛縱上那片小小峭壁,曹夢德老弟便慘呼一聲,中了暗算倒地。」

  聞人俊頗覺驚奇,蹙眉問道:「曹兄是中了誰的暗算?難道對方另外還有埋伏麼?」

  魏老婆婆冷笑說道:「倘若另有埋伏,倒不足奇……」

  賽伯溫「哦」了一聲,接口道:「我明白了,被曹兄挾在脅之人,可能早有安排,佯裝遭擒,其實根本就未被曹兄制住血脈。」

  魏老婆婆看了賽伯溫一眼,以一種讚佩神情道:「賽老弟心思敏捷,確實高明,等我聞聲回頭,那人業已揚長而去,曹夢德反被他先行點了穴道,然後拍了毒針。」

  聞人俊一旁問道:「老婆婆追他沒有?」

  魏老婆婆笑道:「我本來想追,但那人縱聲狂笑說道:『魏老婆婆,你與我衛涵秋,在「玄冰大會」之上,有的是動手機會,如今還是先看看那位「哈哈秀士」去吧。』」

  賽伯溫咬牙叫道:「又是衛涵秋,總有那一天,我非要與這『青旛仙客』,惡狠狠地,鬥上一場不可。」

  魏老婆婆說道:「我因懸念曹老弟安危,只好如他之言,止步欲加探看,但遠遠卻出現了幾個黑衣人,好似怕我『玉杖泥丸』厲害,不敢向前,僅僅在遠處發話譏諷,並不時發一兩件惡毒暗器,以後情形,便是兩位老弟所親眼目睹的了。」

  賽伯溫眼珠一轉,向聞人俊沉聲說道:「聞人兄,此事極為厲害,對方所作安排,分明確知魏老婆婆與曹夢德兄要來,足見『玄冰凹』內,甚至你的貼身左右,業已潛伏奸細。」

  聞人俊也自悚然說道:「賽兄說得有理,從明日開始,我等應該先把『玄冰凹』內,好好整頓整頓。」

  賽伯溫點了點頭,又向魏老婆婆說道:「魏老婆婆,曹夢德兄所受傷勢,業經服我靈藥,管保無慮,倒是虞令主失去蹤跡,不知下落之事,如何是好?」

  魏老婆婆目閃兇芒,厲聲說道:「虞心影之事,只好暫時不去管它,反正一切恩怨,均會在『玄冰大會』之上,互相結算,故而,我要向聞人老弟,討上幾日假期,把我久所未用的幾樁獨門功力,重行復習一番,演練演練。」

  聞人俊忙自抱拳躬身,含笑說道:「老婆婆儘管靜修,小弟囑咐侍應諸人,非有重大情事,不得妄加驚動。」

  魏老婆婆滿面怒氣,起身回歸她所居靜室。

  聞人俊見這「白髮殺人王」走後,便向賽伯溫雙伸拇指讚道:「賽兄,你真不愧賽過伯溫之才,我百里姐姐,有了你這樣一位『千面劉基』參與帷幄,確能在武林霸海之中,獨居雄長了。」

  賽伯溫笑道:「聞人兄,你怎麼又對我如此揄揚起來?」

  聞人俊微笑說道:「你把那粒『騰蛟丸』,用得委實天衣無縫,巧妙萬分,令小弟由衷欽佩。」

  賽伯溫失笑說道:「僅僅見機行事,餵曹夢德服了一粒,能算什麼稀奇,其餘兩粒『騰蛟丸』,我還不知道怎樣送進魏老婆婆及虞心影的口內呢?」

  聞人俊哈哈大笑說道:「以賽兄之才智聰明,加上隨時注意機會,何愁此願不達?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忽然想起一事,向賽伯溫揚眉笑道:「賽兄,你不提起虞心影,我倒幾乎忘了,如今曹夢德靜室養傷,魏老婆婆潛心研藝,誰也不會再來打擾,豈不是你去到冰洞之內,與那位『紅葉令主』溫柔繾綣的大好良機麼?」

  賽伯溫聞言,不禁微覺赧然。聞人俊又復笑道:「賽兄先前那等情急,如今怎又忸怩作態起來?」

  賽伯溫想起冰洞中的氣候,委實太冷,果然放心不下的向聞人俊苦笑說道:「聞人兄既然這樣說法,小弟就暫且告別,前去看看。」

  聞人俊哈哈大笑說道:「了卻相思無限債,洞中今夕小登科。賽兄儘管前去,小弟命人準備一些精美酒菜,等你得意回來,作為致賀。」

  賽伯溫赧然一笑,抱拳為禮,辭別聞人俊,向「玄冰凹」口趕去。

  到了凹口,上了峭壁,進了冰洞,賽伯溫的心中,便有些忐忑不安起來。

  他心中好生奇怪,暗想自己闖蕩江湖以來,也不知見識過多少大風大浪,一向鎮定如恒,怎的今日竟有些心慌意亂。

  略一尋思,知道這就是「事不關心,關心則亂」之理,自己若非對「紅葉令主」虞心影過分的關懷,又怎會有這種現象?

  賽伯溫一面尋思,一面走進內室,把石床上的機括按動。

  壁上果然又現門戶,虞心影果然仍在這密室之中,睡得好不香酣沉穩。

  賽伯溫確實擔憂她會被洞中的嚴寒天氣凍壞,如今見這「紅葉令主」,宛如春睡海棠,遂面含安慰笑容,緩步向床邊走去。

  誰知剛剛走到床邊,後腰眼上,倏地一麻,竟被人用「隔空彈指」神功,點了啞麻二穴。

  賽伯溫毫無警覺,如何能夠倖免?「啞麻」二穴,既已被制,便告身不能動,口不能言,只有心中尚自明明白白。

  他心中暗想魏老婆婆與曹夢德此時均不會來,卻是何人藏在暗處,對自己下手?

  賽伯溫方自疑懷難釋,身後一聲「無量壽佛」起處,走出了一位仙風道骨的灰袍老道。

  這位灰袍老道,目注賽伯溫,微笑說道:「賽伯溫,我們這是第二次見面,但上次在『蝕骨銷魂小洞天』外,初度相逢之際,你大概還不知道我這老道,就是『紅葉七人盟』中的老大秋月真人。」

  賽伯溫聞言,心中不禁暗暗叫苦。

  ▼第四部 當局者迷 第一回 波譎雲詭

  秋月真人向昏睡床上的「紅葉令主」虞心影,看了一眼,忽然勃然震怒,厲聲道:「賽伯溫,關於你投效『玄冰凹』,聽命於『蛇髮妖婆』百里夫人之事,我倒不會計較,雙方可在『玄冰大會』之上,一分強存弱死。但關於企圖污辱我虞心影三妹一節,卻決不能輕易饒你。」

  語音至此一頓,揚掌啪啪連聲,打了賽伯溫四記耳光。

  這四記耳光,記記不輕,直把賽伯溫打得頭昏眼花,順嘴流血。

  秋月真人怪笑說道:「這四記耳光,只是暫時懲罰,等我把虞心影三妹,救醒以後,再由她對你親自發落。」

  話完,便從懷中取出一粒丹藥,餵入虞心影的口中,又對賽伯溫冷笑說道:「我虞三妹一向辣手冰心,嫉惡最甚,等她知道你的無恥企圖之後,管叫你吃不消兜著走呢。」

  賽伯溫苦於有口難言,但知秋月真人所說,確是實情,不禁心中愁急得騰騰亂跳。

  秋月真人的藥力,極具靈效,不消頓飯光陰,虞心影便在床上有了轉動。

  賽伯溫驀然心中一動,暗想自己還有一線僥倖希望,就是虞心影醒來以後,或許會不幫秋月真人,反來幫助自己。

  因為自己如今尚是「千面劉基」賽伯溫模樣,未曾易容為「青旛仙客」衛涵秋,虞心影既服魏老婆婆獨門秘藥,改變情性,豈非將以敵為友,以友為敵。

  剛剛想到此處,秋月真人便已向床上含笑叫道:「虞三妹,你醒了麼?」

  虞心影緩緩睜開雙目,坐起身形,向秋月真人,愕然凝視。

  賽伯溫見了她這種神情,暗自又是一喜。

  秋月真人則略感驚奇,蹙眉問道:「三妹,你怎麼了?難道不認識我……」

  虞心影不等秋月真人話完,便自接口說:「我怎麼不認識你,你是『紅葉七盟人』中的老大秋月真人。」

  秋月真人苦笑一聲叫道:「三妹,你為什麼……」

  虞心影不耐煩地,手指賽伯溫,截斷了秋月真人的話頭,沉聲說道:「這是我的好朋友『千面劉基』賽伯溫,是誰把他制住?並打得這般模樣。」

  秋月真人答道:「是我把他制住,因他想對三妹有所不利,我才打了他四記耳光,以示薄懲。」

  虞心影柳眉微剔,冷笑說道:「你怎麼知道他對我有所不利?」

  這一問,倒把秋月真人問得張口結舌起來,不知道應該怎樣答對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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