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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一


  他心中對於賽伯溫易容之術,正自讚佩,暗忖果然不愧「千面劉基」稱呼之際,突聽洞府方面,遠遠傳來「白髮殺人王」魏老婆婆的獰聲狂笑叫道:「衛涵秋,一個『青旛仙客』的區區名頭,有什麼了不起。不僅聞人老弟,要請你嘗嘗他『屠龍手』的厲害,連我老婆子,也要請你嘗嘗我『玉杖泥丸』滋味。」

  這陣語聲剛剛入耳,「紅黃藍白黑」的點點星光閃處,業已有五色淬毒泥丸,向衛涵秋飛襲而至。

  賽伯溫一面縱身急退,一面暗運「蟻語傳聲」功力,向聞人俊耳邊叫道:「聞人兄,事情糟了,你快把魏老婆婆設法攔住,使我脫身,我不是真的『青旛仙客』衛涵秋,對於這位殺人不眨眼的『白髮殺人王』,真有些惹不起。」

  就在「千面劉基」賽伯溫閃身縱退,尚且不及五丈之際,「白髮殺人王」魏老婆婆便自持玉杖,宛如神兇惡煞般,如飛趕到。

  聞人俊也深知若容魏老婆婆把賽伯溫所扮的「青旛仙客」衛涵秋追上,事情定將糟到不可收拾地步,遂趕緊一張雙臂,縱起身形,攔住魏老婆婆去勢。

  魏老婆婆正自挺杖疾追,忽見聞人俊竟張臂攔住去路,不禁愕然不解,收杖止步問道:「聞人老弟,你不讓我追趕那『青旛仙客』衛涵秋,卻是何意?」

  聞人俊苦笑答道:「老婆婆莫要動怒,請仔細想想,衛涵秋在當世武林之內,極有盛名,真會像方才這等膽怯如鼠,不戰而退?其中豈非顯有詭計,志在誘敵……」

  魏老婆婆傲然冷笑,接口說道:「誘敵又有何礙,我會怕他?」

  聞人俊雙眉一挑,狂笑道:「不但老婆婆神功絕藝,冠冕江湖,何致懼怕衛涵秋。但是聞人俊,也不會對他有何忌憚,何況我心愛靈猿,死在他的手內,彼此仇恨極探……」

  魏老婆婆接口問道:「既然如此,聞人老弟為何要讓他從容逃去?」

  聞人俊冷笑說道:「那有任他從容逃去之理?我早已密派心腹打手,伏在暗處,對衛涵秋遠遠追蹤,打算先查明對方落足所在,及屢次潛入『玄冰凹』,究竟用意何在?」

  魏老婆婆聽聞人俊這樣說法,方自神色略霽,「哦」了一聲說道:「原來聞人老弟竟有如此深心,我倒錯怪你了。」

  聞人俊見賽伯溫業已走得無蹤無影,遂寬心大膽,一面陪同魏老婆婆走還洞府,一面微笑說道:「老婆婆,舉世武林中的頂尖高手,業已群聚『祁連』,這場『玄冰大會』的勝負輸贏,關係太大,我們遂不得不盡量謹慎,凡事均求知己知彼,謀定而動。」

  魏老婆婆笑道:「聞人老弟,你是派誰暗地跟蹤『青旛仙客』衛涵秋,探聽對方訊息?因為衛涵秋武功既高,人又狡猾難鬥,莫要弄巧成拙,反而斷送在他的手內,那樣才是划不來呢。」

  聞人俊眼珠一轉,揚眉笑道:「這個人選,倒極為妥當可靠,就是老婆婆昨日曾經見過的『千面劉基』賽伯溫,此人機警異常,武功方面,也可勉強算得上是一流人物。」

  話方至此,忽聽背後有人高喊道:「聞人兄慢走,小弟有事奉告。」

  聞人俊回頭一看,見來人竟是業已脫去「青旛仙客」衛涵秋裝束,恢復本來面目的「千面劉基」賽伯溫,深恐他把話說錯,露了馬腳,遂用話點醒,向賽伯溫略施眼色說道:「賽兄為何這麼快便自轉來?我不是命你暗地追蹤衛涵秋,探看……」

  賽伯溫不等聞人俊說完,即苦笑搖頭說道:「聞人兄,那『青旛仙客』衛涵秋,委實太以厲害,小弟見他自『玄冰凹』退出,才一跟蹤,便立即被他看破,他說……」

  說到至此,忽然頓住不語。

  聞人俊訝然問道:「賽兄怎的不講,衛涵秋那廝,說些什麼?」

  賽伯溫向魏老婆婆看了一眼,嘴唇微動,欲言又止。

  魏老婆婆看出他好似有什麼礙難,不禁揚眉說道:「賽兄,你有什麼話兒,儘管請講,不必存何顧忌。」

  賽伯溫苦笑說道:「那衛涵秋看破我的蹤跡,冷笑叫道:『你不必再復鬼鬼祟祟,暗地追蹤,趕快回去,叫那魏老婆婆莫要亂逞兇威,別人懼怯她是『白髮殺人王』,我衛涵秋卻絲毫不怕,下次再入『玄冰凹』,或在『玄冰大會』上彼此相逢之時,我定要收盡她的泥丸,折斷她的玉杖』。」

  魏老婆婆聽得重重哼了一聲,冷笑說道:「可惜!可惜!」

  賽伯溫揚眉問道:「老婆婆可惜什麼?」

  魏老婆婆厲聲狂笑答道:「可惜賽兄不曾探得衛涵秋的落足所在,否則我老婆子必以手中玉杖,及囊內泥丸,把這狂妄得不知天有多高,地有多厚的『青旛仙客』,活活擒來,吊在『玄冰凹』中,作為『玄冰大會』的迎賓禮。」

  她一面發話,一面因怒極之故,滿頭飄蕭白髮,根根倒豎而立,加上雙目以內的電閃兇芒,委實神情獰惡無比,充滿了令人見之生畏的威風殺氣。

  ▼第七回 愛恨一線

  賽伯溫聽完魏老婆婆的話後,搖頭嘆道:「我自奉聞人兄密令以後,便在『祁連山』內,刻意搜尋。結果雖尚不能決定那『青旛仙客』衛涵秋,究竟落足何處,但也查出了兩個可疑所在。」

  魏老婆婆雙目一張,急急問道:「賽兄說來聽聽,你認為何處可疑?」

  賽伯溫應聲答道:「一處是『冰川』盡頭,排雲峭壁半腰,有一巨大洞穴……」

  聞人俊知道賽伯溫是信口開河,遂索性替他幫腔,點頭說道:「對,我也覺得那個洞穴可疑。」

  賽伯溫繼續說道:「還有一處,是在『寒霜峽』內。」

  魏老婆婆眉頭一皺,倏然止住腳步,曳杖回身而走。

  聞人俊不得不裝出一副愕然神色叫道:「老婆婆,你要去哪裡?」

  魏老婆婆獰笑答道:「我要到那『冰川』盡頭的絕壁巨洞,及『寒霜峽』內走走。」

  話音一了,足下倏然加快,宛如掣電飄雲,展眼間便消失在冰雪漫漫以內。

  聞人俊見魏老婆婆走得不見蹤影以後,方自目注賽伯溫,皺眉失笑說道:「賽兄,你真夠促狹,好端端地,卻把那魏老婆婆支使得跑上不少冤枉的路兒作甚?」

  賽伯溫怪笑說道:「事不宜遲,下手應快,我想乘著魏老婆婆被支走的這段時間以內,便對虞心影發動襲擊。」

  聞人俊聞言,想了一想,點頭說道:「對,我贊成賽兄這種想法,免得夜長夢多。」

  賽伯溫笑道:「話雖如此,但聞人兄還要給我兩樁助力才好。」

  聞人俊笑道:「賽兄需要什麼助力?是人助,還是物助?」

  賽伯溫低聲答道:「兩樣都要,因為那位『紅葉令主』虞心影,也是出了名難纏,除了一下把她制倒,否則我便會弄得灰頭土臉,恍如豬八戒照鏡,裡外都不是人。」

  聞人俊失笑說道:「賽兄老謀深算,真是穩當異常,但不知你所需的人助物助,是何人何物?」

  賽伯溫目光微轉,含笑說道:「秘密大法,不傳六耳,我所謂的『人助』,自然就是聞人兄。」

  聞人俊眉峰一聚,苦笑說道:「賽兄,你要我幫你出手鬥那『紅葉令主』虞心影,卻是不妥。萬一……」

  賽伯溫連搖雙手,截斷了聞人俊的話頭,低聲笑道:「我知道聞人兄代替百里夫人,主持全局,號令群雄,不便對虞心影公然出手,故而,所謂求助,只是要你不著痕跡地暗助我一臂之力而已。」

  聞人俊聽得心內一寬,點頭說道:「暗助自然無妨,賽兄,說妙計。」

  賽伯溫笑道:「小弟如今先去藏伏在那峭壁冰洞中,請聞人兄舌燦蓮花,運用機謀,把『紅葉令主』虞心影,驅去見我。」

  聞人俊點頭笑道:「這件事兒,我想並不大難……」

  賽伯溫不等聞人俊話完,便自接口笑道:「事雖不難,但聞人兄卻須注意,你只能使『紅葉令主』虞心影一人獨來,倘若『哈哈秀士』曹夢德,也與虞心影同行,可能便攪亂全局了。」

  聞人俊微笑說道:「好,小弟敬遵所命。」

  賽伯溫又復笑道:「聞人兄,『玄冰凹』內群雄之中,以哪位所煉的迷魂暗器最稱精妙?」

  聞人俊微一忖思答道:「應詼要數『雪衣艷鬼』見亭亭的『迷仙七巧梭』威力最大。」

  賽伯溫笑道:「既然是貝亭亭的『迷仙七巧梭』威力最大,便請聞人兄替我向她要上兩隻,並帶些解藥,以備萬一之用。」

  聞人俊笑道:「這事好辦,賽兄真是想得周全。」

  賽伯溫得意笑道:「聞人兄莫要對小弟謬讚,且快去向那『雪衣艷鬼』貝亭亭,索取『迷仙七巧梭』,交我辦事。」

  聞人俊也深知魏老婆婆只一回轉,事便難諧,遂囑咐賽伯溫略為等候,自己則趕向貝亭亭所居靜室。

  「雪衣艷鬼」貝亭亭與「銷魂之魂」平素玉,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奇淫妖婦,她自入「玄冰凹」來,對於聞人俊的瀟灑風神,早就垂涎,兩人也瞞著「蛇髮妖婆」百里夫人,烈火乾柴,早就有了苟且。

  如今忽見聞人俊急急忙忙地,進入自己靜室,竟會錯意,「喲」了一聲,媚笑嬌叫道:「聞人兄,我們前夜還通宵親熱,難解難分,你怎麼今日又這般猴急,大白天……」

  聞人俊苦笑說道:「亭姐莫要胡攪,我是身有正事,來向你要件東西。」

  貝亭亭聞言,訝然笑道:「聞人兄要我什麼東西?我的『蝕骨銷魂小洞天』已毀,除了業已給你受用過的一身皮肉以外……」

  聞人俊見她說話之際,眼波頻送,媚態橫生,知道貝亭亭春情又發,準備和自己歪纏,遂趕緊伸出手兒,皺眉笑道:「亭姐,等小弟把正事辦完,再來陪你受用,你先把那『迷仙七巧梭』,給我兩隻,再給我一些解藥。」

  貝亭亭聽了聞人俊這幾句話兒,知道他確是有事,遂一面取了兩隻「迷仙七巧梭」及兩包解藥遞過,一面生好驚奇,揚眉問道:「聞人兄,你能不能夠告訴我是什麼事兒?以及要這『迷仙七巧梭』何用?」

  聞人俊點頭笑道:「小弟怎會瞞著亭姐,但此事說來話長,且等我少時再來,向亭姐枕邊密語。」

  這「枕邊密語」四字,聽得貝亭亭心神一蕩,銀牙微咬下唇,以兩道奇淫極艷的目光,盯著聞人俊,呢聲叫道:「聞人兄,你快些來,我……我等你……」

  聞人俊見了她這副惹火模樣,也自有點情慾難禁,遂趕緊站起身來,脫離誘惑,走出室外。

  賽伯溫見聞人俊走來,一揚雙眉,方欲動問,聞人俊已把兩隻「迷仙七巧梭」含笑遞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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