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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六


  平素玉一見紅葉,不禁驚得從花蕊上站起身形,目注虞心影,向她仔細打量兩眼,訝聲問道:「姑娘,你竟是與『青旛仙客』衛涵秋齊名,被合稱為『北令南旛』的『紅葉令主』虞心影嗎?」

  虞心影點頭笑道:「我是『紅葉山莊』的虞心影,平夫人如今大概可以相信我絕非與百里妖婆,沆瀣一氣的了。」

  平素玉大感驚奇,走出那朵玉石巨花,向虞心影抱拳為禮,含笑說道:「平素玉久仰虞令主盛名,但不知光降我『銷魂古墓』之中,究竟為了何事?」

  虞心影揚眉問道:「我聽說『青旛仙客』衛涵秋,到過此處?」

  平素玉點頭答道:「衛涵秋確曾來過,但已被百里妖婆手下暗算慘死。」

  虞心影雙眉微蹙說道:「平夫人以前認識衛涵秋嗎?」

  平素玉搖手笑道:「我和這位『青旛仙客』,還是初次相見。」

  虞心影目注平素玉道:「衛涵秋一身絕藝,幾乎冠絕當今,哪裡會輕易死在百里妖婆手下?平夫人難道不曾懷疑那人只是一位冒牌人物?」

  平素玉點頭笑道:「我在一見他時,便有了這種懷疑,但經過試驗以後,發現他一身內家功力,確臻上乘,才相信是真正名滿乾坤的『青旛仙客』。」

  虞心影又復問道:「平夫人是親自對他試驗?」

  平素玉微笑說道:「我親自也曾試過,更囑咐另一位罕世高手,與他暗較功力,結果竟半斤八兩,難分軒輊。」

  虞心影「哦」了一聲問道:「這另一位罕世高手是誰?」

  平素玉應聲答道:「他是與我共列『海嶽四兇』的『哈哈秀士』曹夢德。」

  虞心影聽了「哈哈秀士」曹夢德之名,不禁柳眉雙挑,目閃奇光問道:「『哈哈秀士』曹夢德如今何在?」

  平素玉嫣然笑道:「現在『無遮密室』之中,虞令主莫非要與他見上一面?」

  虞心影點頭說道:「曹夢德是我熟人,見他一面也好,但請平夫人事先不必說明,我已來到了『銷魂古墓』。」

  平素玉輕輕揭起那朵玉石巨花一片花瓣,提氣凝聲,發話叫道:「曹大哥,你到『天慾宮』來,有位武林舊識,在此等你相見。」

  虞心影此時心中又驚又喜,驚的是「銷魂之魂」平素玉果然功力無邊,竟使曹夢德做了她的裙下俘虜,喜的是曹夢德見了自己以後,必然心生羞愧,無顏再對自己有所糾纏,可以省卻不少煩惱。

  她念猶未了,曹夢德業已趕到「天慾宮」中。

  他真不愧「哈哈秀士」之名,老遠便哈哈笑道:「平二妹,你不陪我在『無遮密室』以內,擁雲佈雨,倒鳳顛鸞,卻把我叫來『天慾宮』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人已踏進「天慾宮」門,但等瞥見與平素玉對立笑語之人,竟是「紅葉令主」虞心影時,卻不禁倏然住口,把張臉龐兒,窘成了豬肝顏色。

  曹夢德窘不堪言,虞心影卻異常大方,含笑叫道:「曹兄,你大概想不到我會跑到這『銷魂古墓』之中,和你相見。」

  曹夢德囁嚅說道:「虞……虞令主,我已替你查明,『黑鳳』談玄,未曾陷落在『第四斷頭台』之內。」

  虞心影點頭笑道:「多謝曹兄,『黑鳳』談玄是被『血影教主』赫連威掠到『祁連山斷頭台』上,但如今『血影教』業已瓦解冰消,談玄也早就脫險,被我罰去『燕山』面壁。」

  平素玉「哦」了一聲,目注曹夢德,揚眉問道:「曹大哥,原來你是奉了虞令主之命,前來我『銷魂古墓』,有所探察?」

  曹夢德聽出平素玉話中有話,醋意也濃,不禁越發窘急萬分,左右為難,不知如何是好?

  虞心影是自己癡心追求,期獲青睞之人,如今她發現自己在這「銷魂古墓」中,與平素玉的荒唐情事,委實太以難堪,不知怎樣加以解釋?

  平素玉則是巫山艷侶,衾枕新歡,如今被她發現自己事事聽命於虞心影時,必然也會醋海翻波,使自己無法應付。

  但這位「哈哈秀士」,彷彿運氣頗好,正在他身處一位絕代俠女,一位曠世妖姬之間,窘得滿頭大汗之際,突然來了意外解救。

  這意外解救,便是「天慾宮」外,忽然起了一片鼎沸人聲。

  平素玉一聽這種聲息,便知自己的「銷魂古墓」之中,出了極大變故。

  她方待傳話詢問,已有值役弟子匆匆進入「天慾宮」中,向平素玉稟道:「啟察夫人,賽太真,楊堂主遇敵殞命。」

  平素玉神色一震,目注虞心影冷然問道:「虞令主,與你同來分路的另外一位是誰?」

  虞心影也想不到「紫衣魔叟」駱長明,竟會驀然出手傷人,只得應聲答道:「他是『紫衣魔叟』駱長明。」

  平素玉倒知道駱長明的來歷,冷哼一聲說道:「駱長明便倚仗他哥哥的那點威風,也不應該妄入我『銷魂古墓』之中,隨意出手傷人性命。」

  虞心影秀眉一挑,沉聲叫道:「平夫人,駱長明是經我邀請同來,無論他闖下何等禍事,你只向我虞心影一人說話便了。」

  平素玉面罩寒霜,揚眉說道:「虞令主,你『紅葉令主』四字,雖在當世武林中,頗有威風,但在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值役弟子再度進入「天慾宮」中稟道:「『賽褒姒』周堂主,又在敵手之下,喪失性命。」

  平素玉委實無法再忍,戟指虞心影叱道:「虞心影……」

  「虞心影」三字才出,值役弟子,第三度慌慌張張,進宮稟道:「『賽飛燕』趙堂主似將不敵,『賽妲己』殷堂主並已往援。」

  平素玉勃然大怒,惡狠狠地瞪了虞心影一眼,便自飄身閃出「天慾宮」門,盡快向「飛燕堂」中趕去。

  曹夢德見狀,不禁眉頭深蹙,向虞心影苦笑說道:「虞令主,我們也趕去看看,不要使雙方各走極端,弄得不可收拾才好。」

  虞心影也真想不到「紫衣魔叟」駱長明會如此大開殺戒,連斃賽太真、賽褒姒後,又與賽飛燕、賽妲己爭鬥,遂一面點頭同意,願與「哈哈秀士」曹夢德,趕赴「飛燕堂」,一面向他冷然問道:「曹兄,看情形雙方已難善了,必將各走極端,你到底是站在虞心影一邊?還是助平素玉呢?」

  曹夢德毫不考慮,應聲答道:「虞令主不必多此一問!曹夢德對平素玉只是一時肉慾,對你係多年深情,無論如何我也站在你的一邊!平素玉倘若不識抬舉,妄事猖狂,我索性把她斃於掌下,以向你表明心跡。」

  虞心影問話用意,本因看透「哈哈秀士」曹夢德與「銷魂之魂」平素玉之間,業已關係密切,才想逼他說出一句決絕之語,今後便可把這段煩惱撒開。

  誰知曹夢德既不否認已與平素玉有了肉慾之歡,卻又對自己說出這麼一番好像情至而義盡的漂亮話兒,遂反把虞心影聽得有些哭笑不得。

  虞心影對曹夢德笑也不是,罵也不是,好生為難之下,索性岔開了話題,揚著眉問道:「曹兄,你看那位『青旛仙客』衛涵秋,到底是假是真?」

  曹夢德想了一想答道:「照我眼光來看,恐怕是真。因為那位衛涵秋無論在內力方面或是玄功方面,似乎比我還要高上一著。」

  虞心影「哦」了一聲,方待再復發話,眼前已到「飛燕堂」,遂與曹夢德雙雙走入堂內。

  才一進門,便自大吃一驚。

  平素玉滿面嚴霜,坐在中央,柳眉深蹙,好似在想甚心事?

  血泊之中,躺著兩女一男,看來均已絕氣。

  兩位女的,便是賽飛燕,賽妲己兩位堂主,男的則正是「紫衣魔叟」駱長明。

  虞心影一見駱長明如此情形,遂向平素玉厲聲叫道:「平素玉,你……」

  平素玉根本就不容她發話,伸手指著駱長明,聲冷如冰,緩緩說道:「虞大令主,你且緩慢發急,駱長明並不曾死,所死的卻是平素玉手下的兩位堂主。」

  虞心影聽完話兒,立即走到駱長明身邊,替這位「紫衣魔叟」,察看所受傷勢。

  駱長明人已昏迷,臉上則血跡模糊,極為可怖。

  虞心影定睛細看,方看出鮮血是從左邊眼角沁出,顯然駱長明的一目已廢。

  至於賽飛燕及賽妲己二人,則在「太陽穴」部位,被人擊出一個龍眼核兒大小的圓形血洞,業已雙雙喪命。

  虞心影心頭一慘,俯身替駱長明敷藥止血,拭去臉上血污,並餵他服食兩粒罕世靈藥。

  駱長明被她一番施救,遂從昏迷不醒中,緩緩醒來。

  虞心影好生歉疚,悲聲叫道:「駱大哥,小妹邀你遠來,如今竟……」

  駱長明不等虞心影再往下說,便霍然跳起身形,閃動那隻未瞎右眼,似若無其事,揚眉狂笑說道:「虞令主,請你莫要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中,駱長明未曾棄邪歸正前,生平愛剜人眼,如今在『銷魂古墓』之內,失去一目,也算是應得報應。」

  說至此處,轉過面來,向「銷魂之魂」平素玉淡然笑道:「平夫人,你這『銷魂古墓』之內,是否另外藏有對頭?怎的既把我駱長明一目打瞎,又取了你屬下四位堂主性命?」

  平素玉咬牙答道:「我早知道虞令主與駱朋友前來,才特意開放門戶,誘敵深入,看看來的是何等人物?再作區處。誰知居然這般湊巧,竟有第三者夾雜其間,亂下毒手,但如今『銷魂古墓』已封,並派人窮搜各地,對方縱算脅生雙翅,也無法僥倖逃脫。」

  駱長明冷笑一聲,哂然說道:「平夫人,你莫打如意算盤,你知不知道這暗中傷我,及殺死你四大堂主之人,是何來歷?」

  平素玉搖頭答道:「當世武林以內,我還想不出有這等膽大狂妄之輩。」

  駱長明「哼」了一聲,緩緩把右手握拳,伸到平素玉面前,五指霍然一張,有粒帶血泥丸,托在掌上。

  平素玉見狀一驚,失聲問道:「駱朋友,你的一隻左眼,便是毀在這泥丸之下嗎?」

  駱長明方一點頭,平素玉銀牙咬處,一掌凌空拍落,竟把賽飛燕遺屍頭顱,拍成兩半。

  虞心影秀眉深蹙,卻見平素玉伸手從賽飛燕腦漿血污之中,取出原本深嵌「太陽穴」內的一粒泥丸,與打瞎駱長明左眼的那粒泥丸,相互比較。

  兩粒泥丸的大小形狀,完全相同,但顏色卻是一白一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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