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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四


  南宮漱石也知「黑地獄」無法硬攻,遂向端木淑皺眉苦笑說道:「羅三恨倘若逃回『黑地獄』,則在五五端陽之前,我們的確對他無可如何!端木姑娘認為還有什麼法兒,能使谷老弟和水姑娘恢復靈智?」

  端木淑苦笑說道:「梅窩處士與『散淡居士』司馬超,均精於歧黃之術,除非把谷家麒及水中萍,送往『梅窩』一試!」

  南宮漱石說道:「既然如此,我們趕快就去!」

  端木淑指著谷家麒、水中萍皺眉說道:「是把他們救醒同行?還是就聽任他們如此模樣?」

  阮清泉說道:「這樣多不雅觀,似應救醒,同行比較方便!」

  端木淑點頭苦笑說道:「我也知道救醒同行,比較方便,但他們因服食『天狼變心丸』,情性早變,萬一與我們為仇,卻是怎好?」

  南宮漱石笑道:「有你師傅在旁,還怕他們兩個,反上天去?」

  端木淑一想有恩師一清大師,及南宮漱石在旁,確實不會有甚大礙,遂點頭同意,由阮清泉下手,把谷家麒、水中萍救醒!

  谷家麒與水中萍,不認得「海雲庵主」一清大師,連南宮漱石也因非昔日形貌,未能立刻辨出!

  故而水中萍才一醒來,兇心便作,首先目注阮清泉冷冷問道:「阮清泉,你的命真不小,難道火焚『邛崍幽谷』的那天夜裏竟未把你摔死?」

  阮清泉指著那三尺孤墳,長嘆一聲,含淚說道:「水姑娘,你最好不必再復任性,阮清泉雖然托天之福,僥倖偷生,但這一丘黃土之中……」

  水中萍目光一注那座三尺孤墳,愕然問道:「是誰死了?」

  阮清泉搖頭不答,目中含淚地,取過一方手製墓碑,植在墳前,碑上刻著:「東方剛之墓」五個字!

  水中萍這時方大吃一驚,向阮清泉問道:「我東方大哥死了?」

  阮清泉方一點頭,谷家麒突然伸手,疾如電閃地,一掌按在阮清泉胸前「七坎穴」上,凝勁不發,沉聲喝道:「快說,我東方大哥是不是死在你的手內?」

  阮清泉雙目一張,仰天狂笑說道:「谷老弟,你全猜錯了,東方剛是死在狡兇無比,狠辣絕倫的『天狼秀士』羅三恨的手內!」

  谷家麒哪裡肯信?目中兇芒電射地,覷定阮清泉,惡狠狠地說道:「阮清泉,你再若信口胡言,捏造黑白,便叫你死在我這小天星掌力之下!」

  端木淑實在看不慣谷家麒這等強橫霸道的無理舉措,微嘆一聲,目中含淚地,柔聲叫道:「麒哥哥……」

  這「麒哥哥」三字方出,水中萍便即玉面凝霜,嬌顏帶煞地,搶前兩步,一手攬著谷家麒,一手指著端木淑,哂然叱道:「谷家麒是我丈夫,只有我能叫他麒哥哥,你是什麼東西?怎的也如此厚顏無恥地叫他麒哥則甚?」

  端木淑被水中萍責罵得愕然瞠目,滿面飛紅,但又一時想不出應該怎樣駁斥?以致窘得「嚶嚀」一聲,垂落了兩行珠淚!

  水中萍櫻唇微擻,向端木淑哂然冷笑一聲,轉面對谷家麒咬牙說道:「麒哥哥殺他,快吐小天星掌力,震死這阮清泉,為東方剛大哥報仇!」

  谷家麒此時靈性早失,已是色慾中人,迷戀嬌妻美色,自唯水中萍之命是從,獰笑起處,掌心一吐,果然發出了小天星掌力!

  他指尖已沾阮清泉衣衫,這一驀然發力,照說阮清泉必死無疑!

  誰知谷家麒掌心吐處,眼前一花,居然把力量用空,手下空無一物!

  谷家麒失驚之下,微退半步,略定心神,方看出身旁站著一位看來不甚起眼的緇衣老尼,阮清泉卻帶著滿面悲憤之容,站在老尼身後!

  水中萍哪裡認得這就是號稱「武林第一人」的南海普陀「海雲庵主」一清大師,故而仍自驕色滿面地,傲然叱道:「你這老尼姑是誰?何必多管閒事?」

  一清大師側臉向身旁站立的南宮漱石嘆道:「南宮施主,我如今方知『天狼秀士』羅三恨確屬名不虛傳的一代兇邪,他所煉的『天狼變心丸』藥力,竟有如此厲害?」

  這一聲「南宮施主」叫得谷家麒與水中萍,全自微吃一驚,谷家麒目注南宮漱石,愕然問道:「武林中複姓南宮之人不多,莫非你就是『西風醉客幻影神魔』南宮漱石?」

  南宮漱石哈哈笑道:「谷老弟你和我由仇而友,由友而仇地,曾經接觸,難道竟認不出我來?南宮漱石這點微名,算得了什麼?你與水中萍姑娘,可知道這位大師的法號,是哪兩個字嗎?」

  谷家麒與水中萍聞言,知道出手救走阮清泉的這位緇衣老尼,定然大有來頭,齊以一種迷茫眼色,向一清大師愕然凝視!

  南宮漱石又復微笑說道:「谷老弟與水姑娘,真是有眼不識泰山,這位就是端木淑姑娘之師,號稱當世武林中第一奇人的南海普陀『海雲庵主』一清大師!」

  谷家麒本已暗聚「巨靈朱砂神掌」,準備逞兇,但聽得「海雲庵主」一清大師名頭,不禁心內一驚,暗把所聚功力,悄悄散去!

  原來「七劍神君」歐古月與「綠鬢仙婆」喬賽喬,撫教谷家麒藝成出道之際,曾經諄諄囑咐,對武林任何人物,皆可不必畏懼,惟若遇上「海雲庵主」一清大師,卻千萬不可狂傲相對!

  水中萍更是屢從恩師「冷香仙子」聶冰魂口中,聽得「海雲庵主」一清大師盛名,故而雖然滿腹兇心,頗想乘機把端木淑置於死地,除去最大情敵,但外貌上也不得不略為收斂那種兇狂之氣!

  南宮漱石拊掌狂笑說道:「大師雖潛心般若,隱居南海,但聲名之盛,仍足震懾八荒!你看這兩位忘卻本來,暫時迷性的小魔頭,聽了你『海雲庵主一清大師』八字以後,把那種狠辣兇毒神情,卻收斂多了!」

  谷家麒雙眉一挑,冷然說道:「南宮先生,你也在武林享有盛名,說話請尊重一些,誰是什麼『忘卻本來,暫時性的小魔頭』?」

  南宮漱石一陣哈哈怪笑說道:「你們認賊作父,豈非忘卻本來?與『黑心張良』司馬庸那等絕世兇人,沆瀣一氣,害得東方剛身遭慘死,難道當不上『魔頭』二字?」

  谷家麒傲然說道:「什麼叫認賊作父?我愛和誰交朋友,便和誰交朋友,難道非受你們支配不成?」

  南宮漱石「哼」了一聲,不悅說道:「誰要支配你們,但我有兩個問題,卻要請你答覆一下!」

  谷家麒目注南宮漱石問道:「什麼問題?」

  南宮漱石冷冷問道:「摩雲手谷嘯天是你何人?」

  谷家麒肅然答道:「是我生父!」

  南宮漱石復又問道:「七劍神君歐古月呢?」

  谷家麒亦自肅然答道:「是我義父!」

  南宮漱石冷笑說道:「天狼秀士羅三恨所煉天狼變心丸的藥力,雖然神奇無比,絕世無雙,但這兩個基本問題,總算你還未曾答錯!」

  谷家麒怒道:「囉囉嗦嗦地,說上這些話兒則甚?」

  南宮漱石目光一閃,粲如閃電地,凝注谷家麒,沉聲說道:「你生父『摩雲手』谷嘯天,在『終南山』百丈壁前,被『陰風叟』濮陽赫害死!你義父『七劍神君』歐古月被『黑心張良』司馬庸囚禁在不見天日的『黑地獄』中!你枉自習得一身武藝不報生父之仇,不救義父之難,卻反與不共戴天的濮陽赫、司馬庸等,結為友好,豈非認賊作父?愧為人子!」

  谷家麒性情雖變,但心靈深處,總還有絲毫存在,故被南宮漱石責罵得滿面飛紅,垂下頭去!

  南宮漱石見狀,不禁向「海雲庵主」一清大師笑道:「大師,我們趕緊帶谷老弟及水姑娘,前往『羅浮梅窩』,他們靈明雖蔽,性情雖變,但天良尚未喪盡!『梅窩』中現有『梅窩處士』,暨『散淡居士』司馬超兩位岐黃國手,必可為他們解除所中『天狼變心丸』的藥力!」

  谷家麒聞言,愕然卻步說道:「你們想把我們帶去『羅浮梅窩』?」

  南宮漱石點頭笑道:「不去『羅浮』,你們怎能恢復本來面目?」

  水中萍搖頭說道:「我們不去!」

  南宮漱石訝聲問道:「為何不去?」

  水中萍冷笑說道:「就算你們能夠搬出一大套理論,斥責我麒哥哥,但對我卻恐絲毫都扯不上,人各有志,誰能相強?莫非你們這些自詡為正派武林領袖之人,好意思獨斷專橫,妄行霸道?」

  南宮漱石何等辯才?但匆促間,卻被水中萍這幾句異常刁鑽的話兒問住,一時不知應該怎樣駁斥才對!

  水中萍見這位武林奇人,已被自己問住,不禁頗為得意地,又復笑道:「我既然沒有聽你們命令的必要,我麒哥哥自亦不應去甚『羅浮』?因為他一個作丈夫的,難道不陪妻子,反倒去陪你們這些不相干的外人不成?」

  端木淑聽得朱唇微動,欲言又止!

  水中萍看她一眼,冷笑說道:「再說我們又沒有什麼不治痼疾,要去千里求醫,尋那岐黃國手則甚?」

  一清大師聽到此處,微嘆一聲說道:「水姑娘,你也是姿質極好的正派名門弟子,怎地一服『天狼變心丸』,便沉迷到如此地步?」

  水中萍絲毫不懼「海雲庵主」一清大師的震世威名,照樣目光微瞥,哂然說道:「你怎樣證明我們服了什麼『天狼變心丸』?無非以此作為藉口,要想實現你的惡毒企圖而已!」

  一清大師愕然不解地,蹙眉問道:「我有什麼惡毒企圖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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