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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六


  令狐元聞言暗想「幽冥主宰」與「黑心張良」司馬庸,倘若真個把這九十九具假人,一具具地排搜起來,則自己仍難逃過劫數!

  他雖深知不妙,卻無法拼命,因為自己真實武功,本不太強,此次是向一位至友借來一隻踏水不沉的「蛟皮寶履」,才能在「血污池」上,凌波虛步,震懾群雄。

  如今如若現身與「幽冥主宰」,及「黑心張良」司馬庸放手對敵,則何殊螳臂擋車?以卵擊石!

  令狐元正在憂惶無策之際,「幽冥主宰」又向「黑心張良」司馬庸笑道:「司馬先生,請你繞到適才與『玄清鬼使』陸文廣互相對話的位置之上!」

  「黑心張良」司馬庸雖然暫時不知「幽冥主宰」用意,但仍如言照做。

  「幽冥主宰」也肩頭微晃,先行退回右壁第十三具假人位置,細一端詳,然後縱到「黑心張良」司馬庸身畔,手指令狐元隱藏之處,怪笑道:「照我目光難及的方向看來,那位冒充『鐵扇先生』東門拓的蓋世神偷令狐元,大概便藏在這左邊牆角的幾具人皮之後!」

  說完,袍服一飄,便欲向前搜查。

  「黑心張良」司馬庸卻擺手相攔,冷笑道:「令狐元那點功力,在你我眼中,雖如草芥一般,但俗語有云困獸猶鬥,又道是『千金之子,坐不垂堂』,我們何必迫前搜查,遠遠給他來上一陣『九幽陰風』還怕他不骨髓成冰,僵直倒地?」

  話音了後,引袖一拂,拂出一片寒勁陰風,把令狐元周圍丈許方圓之處,一齊籠罩在內!

  令狐元在「黑地獄」中這段勾留,業已知道「黑心張良」司馬庸除了心機陰毒,智計萬端以外,一身武學,亦稱絕世,功力之深,竟不在「七劍神君」歐古月等當代一流名手之下!

  「幽冥主宰」則似比司馬庸還要高上半籌,加上善煉各種毒丹,才能把這位心高無比,桀驁不馴的「黑心張良」予以控制利用!

  司馬庸身懷武學以內,最厲害的便是「九幽陰風」,真能半絲著體,便令人骨髓成冰,四肢僵直地昏迷不醒!

  故而令狐元一見司馬庸引袖拂出「九幽陰風」,不禁暗嘆一聲,自己畢竟難逃毒手,尚不知要忍受多少慘酷刑罰?

  但這「人皮庫」內怪事極多,令狐元方在瞑目等死,突然覺得身外佈滿一片陽和之氣,對司馬庸所發厲害異常的「九幽陰風」,竟無所懼!

  司馬庸袖風三拂,反響毫無,不禁偏頭向「幽冥主宰」訝然問道:「今夜真是怪事無窮,到底是我『九幽陰風』失靈?還是你的猜測不對?」

  「幽冥主宰」臉上,突然起了一片驚惶神色,目光仍舊凝注令狐元的藏身之處,搖頭緩緩說道:「我猜測不會不對,你的『九幽陰風』也不會不靈,只怕除了令狐元以外……」

  「黑心張良」司馬庸失驚接口說道:「難道你認為除了令狐元以外,這『人皮庫』內,還藏有其他敵手?」

  「幽冥主宰」神色越發凝重地,點頭說道:「司馬先生,我們青梅煮酒,常論英雄,你應知道當世之中,有幾人禁得起『九幽陰風』的拂袖三襲?」

  「黑心張良」司馬庸想了一想說道:「北天山『冷香仙子』聶冰魂,練有『冰魄神功』,似乎可以抗拒我的『九幽陰風』!」

  「幽冥主宰」點頭說道:「冰魄神功,確實不凡,但『冷香仙子』聶冰魄,因身中奇毒,無法祛解,加上性情剛傲,業已自投弱水罡寒潭,不必對她有所顧慮!」

  「黑心張良」司馬庸又復說道:「七劍神君歐古月的『太陽罡氣』,及『西風醉客幻影神魔』南宮漱石的『先天罡氣』,亦可與『九幽陰風』,互相抵消剋制。」

  「幽冥主宰」點頭說道:「七劍神君歐古月被你拘禁在望鄉台上,西風醉客南宮漱石則由我們親身送出『地獄之門』,怎會在這『人皮庫』內出現?」

  「黑心張良」司馬庸「哦」了一聲,蹙眉說道:「除了聶冰魂、歐古月,及南宮漱石三人以外,當世武林中能夠不怕我『九幽陰風』的絕代奇客,實在不多!便連『綠鬢妖婆』喬賽喬、『不老神魔』宇文弘等算上,恐也當不起我凝力三擊!」

  「幽冥主宰」目注「黑心張良」司馬庸說道:「司馬先生今日似乎有點靈智失常,精神恍惚?」

  司馬庸點頭苦笑答道:「我確實有點氣暴意浮,心神不屬!」

  「幽冥主宰」蹙眉說道:「司馬先生,你難道忘了我們由『森羅殿』,趕往『清涼台』時,在『血污池』上空,所見的十六個金色大字。」

  司馬庸笑道:「我今日心神雖略失常,也不致如此健忘,那十六個金色大字是『見怪不怪,其怪自敗,松柏不凋,金剛不壞』!」

  「幽冥主宰」愁聚眉端,又復問道:「這十六個字兒,是否有點像是佛家偈語?」

  「黑心張良」司馬庸原是絕頂聰明人物,聞言悟出「幽冥主宰」話意,瞿然失聲說道:「你莫非認為『悲天聖尼海雲庵主』一清大師,或『一靜神尼』,到了『黑地獄』內?」

  「幽冥主宰」目光凝注令狐元的藏身之處,緩緩答道:「我認為令狐元必然藏在這幾張人皮覆罩以下,他所以禁得住你『九幽陰風』,三度拂袖,仍告無恙之故,定係有人運用絕頂神功,暗加維護而已!」

  司馬庸失驚說道:「倘真如此,則這種可以禦敵無形的絕世神功,必是一靜神尼與一清大師姊妹獨精,舉世中別無能擅的佛門絕學『無相神功』!」

  「幽冥主宰」點頭說道:「除了『無相神功』,決無如此靈妙!因為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斷,令狐元必然是藏在我們身前不遠之處!」

  藏在人皮以後,幾與「幽冥主宰」及「黑心張良」司馬庸面面相對的蓋世神偷令狐元聽到此處,暗想照「幽冥主宰」如此說法,難道真是號稱當世武林第一奇人的「悲天聖尼海雲庵主」一清大師或一清大師的師姊一靜神尼,到了這「黑地獄」內?

  令狐元念猶未畢,忽見「幽冥主宰」雙拳一抱,目光注定自己,躬身發話說道:「鄺無畏敬請一靜神尼或一清大師,現身答話!」

  令狐元聽他自報名姓,方知道這位「幽冥主宰」姓鄺,雙名「無畏」!

  「幽冥主宰」鄺無畏話完,果在令狐元右側響起一聲「阿彌陀佛」佛號,有位慈眉善目的高年比丘尼,揭開人皮,緩步走出!

  「黑心張良」司馬庸不認識這位高年比丘尼,但「幽冥主宰」鄺無畏卻驚得連退兩步,面色大變,深施一禮,勉強含笑說道:「一別多年,神尼佛駕安泰?」

  來人正是一靜神尼,合十當胸,還禮笑道:「貧尼托福粗安,不知鄺施主可還記得當年之事?」

  「幽冥主宰」鄺無畏鋼牙暗咬,但仍滿面含笑的應聲答道:「鄺無畏當年自蒙神尼教誨,立下誓言以後,深藏『黑地獄』至今,絕未見過星月天日!」

  一靜神尼點頭笑道:「鄺施主能夠謹守誓言最好,否則天道好遠,神明不爽,一旦報應臨頭,就後悔不及的了!」

  「幽冥主宰」鄺無畏心神漸定,躬身笑道:「鄺無畏多謝神尼指教,但不知神尼業已屏絕世緣,怎會突然駕臨『黑地獄』內?」

  一靜神尼笑道:「貧尼想向鄺施主化點善緣!」

  「幽冥主宰」鄺無畏聞言一驚,目注一靜神尼問道:「神尼有話請講,你打算要向鄺無畏化的是什麼善緣?」

  一靜神尼笑道:「貧尼想請鄺施主下令釋放『七劍神君』歐古月,及蓋世神偷令狐元,讓我把他們帶出『黑地獄』外!」

  「幽冥主宰」鄺無畏眉頭一蹙,尚未答言,「黑心張良」司馬庸卻在一旁說道:「司馬庸斗膽插言,我有一句話兒,要向神尼請教!」

  一靜神尼笑道:「司馬施主但說無妨!」

  「黑心張良」司馬庸目中精芒微閃,發話問道:「請問神尼,你這想把『七劍神君』歐古月及蓋世神偷令狐元,帶出『黑地獄』一舉,是倚仗絕世神功,對我們發號施令?還是以佛門弟子身份,募化善緣?」

  一靜神尼唸了一聲「阿彌陀佛」說道:「貧尼久絕人間意氣之爭,怎敢恃技欺人?我早就說過此舉只是募化善緣,絕不相強,願意結緣與否?全在二位施主!」

  「幽冥主宰」鄺無畏想了一想說道:「神尼既然不是恃技相強,則鄺無畏對於這樁善緣,只想答應一半!」

  一靜神尼含笑問道:「鄺施主言中之意,莫非只允許我帶走一人?」

  「幽冥主宰」鄺無畏點頭說道:「這樣做法,既可略保『黑地獄』聲威,也未盡拂情面,豈不是兩全其美?」

  一靜神尼又復含笑問道:「既然如此,鄺施主是準備讓我帶走『七劍神君』歐古月?還是準備讓我帶走蓋世神偷令狐元?」

  「幽冥主宰」鄺無畏略一沉吟答道:「此事鄺無畏不欲指定,任憑神尼自決!」

  一靜神尼聞言,正待發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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