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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


  谷家麒聞言,劍眉雙挑,目中電射殺氣神光,咬牙低聲一哼,所坐座椅的四支椅腳,入地半寸!

  那白髮盈頭的鮑儔仁,以眼角餘光,瞥了谷家麒一眼,自言自語笑道:「常言道:『不是冤家不聚頭』,天下事居然竟有如此巧法?我這趟『邛崍幽谷』,來得真不冤枉,不但喝了好酒,吃了好菜,並還有不少精采好戲可看!」

  谷家麒聽鮑儔仁語中之意,竟似知道自己與「陰風叟」濮陽赫,結有夙仇!不由向這位怪老頭兒詫然凝目。

  水中萍卻在他耳邊,低聲說道:「你的仇人來了,他們聲名頗大,可能主人會請入『三絕首席』,與我們同坐!你最好暫時忍耐,不要立即形諸神色,慢慢設法消遣,哪怕他會飛上天去?」

  谷家麒聽得微一點頭,暗自沉靜心情,把目中殺氣,及胸頭仇火,逐漸轉變成嘴角間的一絲陰鷙獰笑!

  他這種神色轉變,已被兩位同席之人,暗暗看在眼中,一位是那始終嘻嘻微笑的鮑儔仁,一位卻是大宴主人,「邛崍三絕」中的為首人物岳悲雲姑娘!

  這時,阮清泉又指著那位手執「報君知」,一副算命先生打扮之人笑道:「這位便是『苗疆魔谷』四大神魔中,號稱『卜魔』的『鐵嘴君平』辛子哲!」

  「四大神魔」,名震天下,經阮清泉這一介紹,頓時引得滿座群豪的數十道炯炯目光,一齊向「鐵嘴君平」辛子哲,凝注打量!

  阮清泉繼續指著那斷腿缺肘的中年漢子,含笑說道:「這位澹台曜兄,名氣更大,他便是四大神魔中,以武功稱最,被號『武魔』的『震天神手』!」

  岳悲雲等阮清泉把三位苗疆遠客,向滿座群豪引介以後,方起立微笑說道:「三位名馳天下,威震乾坤,居然遠道寵降,實足為『邛崍幽谷』,生色不少!可惜大宴已終,只有請入首席,容岳悲雲以香茗鮮果,待客的了!」

  「震天神手」澹台曜,「鐵嘴君子」辛子哲,「陰風叟」濮陽赫等,見邛崍三絕的為首之人,竟是這樣一位年輕美貌少女,不由均自暗暗稱奇,一同走入「三絕首席」!

  「眇目仙猿」胡世章是「陰風叟」濮陽赫前一任的綠林盟主,兩人之間,並頗有嫌隙,如今見他居然投入「魔外之魔」公孫大壽門下,遂想對濮陽赫挖苦幾句,目光一注,哈哈笑道:「濮陽兄,你放著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綠林盟主不做,卻去投靠『苗疆魔谷』莫非為了十五年前終南山『百丈壁之事』,懼怕那『七劍神君』歐古月,及『西風醉客幻影神魔』南宮漱石嗎?」

  「陰風叟」濮陽赫,目注「眇目仙猿」胡世章,正待反唇相譏,忽然「哢嚓」一聲微響,手中茶杯,自行爆裂,灑了他一身茶水!

  那位號稱「卜魔」的「鐵嘴君平」辛子哲,眉頭微皺,自懷中摸出三枚小小金錢向桌上一擲!

  「震天神手」澹台曜見狀,失笑說道:「辛兄真不愧『卜魔』之稱,隨時都愛卜卦,我倒要聽聽你對濮陽兄無端碎杯一事,怎樣判斷?是何預兆?」

  ▼第四回 神功妙算各逞能

  「鐵嘴君平」辛子哲,目光凝注自己擲在桌面上的三枚金錢,眉峰一蹙,向「陰風叟」濮陽赫瞿然說道:「濮陽兄休怪辛子哲直言,你適才無端碎杯一事,兆頭不妙,今日恐怕要有血光之災!」

  「陰風叟」濮陽赫知道這位「鐵嘴君平」辛子哲的「金錢神卜」,從無虛言。

  聽他這樣說法,不由當真覺得有點毛髮悚然,目光微掃滿座賓客,暗想當世中功力能夠勝過自己的武林高手,並無幾人,難道「七劍神君」歐古月,或「西風醉客幻影神魔」南宮漱石之中,竟會有人來參與這場三絕大宴不成?

  谷家麒因聽水中萍之勸暫遏仇火,此時只是傲然微笑,冷眼旁觀。

  但聞言以下,不由也自心驚,暗佩這「鐵嘴君平」辛子哲,確實高明,怎會僅從三枚金錢的一擲之中,便卜出「陰風叟」濮陽赫今日難免血光之禍!

  這時「鐵嘴君平」辛子哲細一審視桌上金錢卦象,又向陰風叟濮陽赫笑道:「濮陽兄不必過份擔憂,辛子哲細參卦象,煞中生煞,互相對衝,在極端危急之下,定有出乎意料的外力相援,結果不過略有驚險,無甚大礙!」

  「陰風叟」濮陽赫因適才掃視滿座賓客,並無「七劍神君」歐古月,或「西風醉客幻影神魔」南宮漱石在內。

  即連「三絕首席」之上,除了一位白髮盈頭老叟,及一雙少年男女,神情瀟灑,風采非凡,略有異樣以外,最強好手,也不過「眇目仙猿」胡世章一人。

  自己近年刻苦修為,功力大進,根本不足為慮,遂雙眉一軒,縱聲狂笑說道:「我雖知辛兄『金錢神課』百占百驗,但濮陽赫生平刀頭舐血,劍底驚魂,所經歷的大風大浪,頗不在少,縱有什麼血光之臨,何足在意?那位與我有樑子的道上同源,如欲賜教,便請下場!」

  濮陽赫口中發話,目光卻微瞥「眇目仙猿」胡世章,神態之間,並滿含哂薄意味!

  「眇目仙猿」胡世章也是綠林中一代魔頭,哪裡禁得住「陰風叟」濮陽赫這等撩撥,濃眉略軒,向主人岳悲雲,微一抱拳,含笑問道:「岳姑娘,胡世章有樁放肆請示,可否暫借宴前尺寸之地?容我向昔年舊識濮陽老當家的,討教幾手?」

  岳悲雲含笑點頭答道:「胡老當家的說哪裡話來?這『三絕大宴』本意就在匯聚武林群雄,彼此隨興切磋技藝!岳悲雲適才便曾不揣鄙陋,拋磚引玉,兩位有興,儘管施為,我等靜觀絕學!」

  說完,並命手下侍者,將宴席向後略撤,空出了數丈方圓的較技場地!

  「陰風叟」濮陽赫首先起立,緩步走下場中。

  「眇目仙猿」胡世章也面含冷笑地,隨後跟去!

  那位抽得第一號簽的鮑儔仁突然拊掌狂笑說道:「精采,精采!他們兩位先後任的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綠林盟主,盛名之下,必無俗技,這場比鬥,定然驚險刺激,好看煞人!」

  滿座群豪,多半都屬「眇目仙猿」胡世章,及「陰風叟」濮陽赫舊部,如今見這兩位總瓢把子,竟要當宴過手,不由均自緊張異常地一片靜肅!

  「陰風叟」濮陽赫聽鮑儔仁語氣之中,挑撥諷刺的意味極濃,遂回頭看他一眼,冷冷說道:「這位鮑老爺子倘若有興,請等濮陽赫打發完了胡老當家的以後,也照樣奉陪幾手!」

  「眇目仙猿」胡世章這時也已走到場中,聞言冷笑一聲,接口說道:「濮陽兄飛上高枝,才有幾天,怎的便如此輕視故人?我胡世章雖已老邁龍鍾,卻未必像你所想的那般容易打發?」

  濮陽赫聽胡世章一再諷刺自己投入「魔外之魔」公孫大壽門下之事,不禁眉尖暗騰殺氣,發話問道:「胡兄打算怎樣賜教?」

  「眇目仙猿」胡世章用手一指那隻沸油滾滾的巨大油鍋,向「陰風叟」濮陽赫道:「剛才主人『邛崍三絕』,曾利用這鍋沸油,顯示絕學,我們也不必另闢蹊徑,就在這油鍋之上玩玩如何?」

  「陰風叟」濮陽赫對那鍋中的滾滾沸油看了一眼,蹙眉問道:「你要與我比賽下油鍋嗎?」

  「眇目仙猿」胡世章搖頭笑道:「你我雖然一身惡孽,兩手血腥,但此處是『邛崍幽谷』,又不是地獄閻君的『森羅寶殿』,報應未臨,時辰未到,何必這早便下油鍋?我只是想與你權借這油鍋邊緣立足,過上十招掌法!」

  「陰風叟」濮陽赫哈哈笑道:「油鍋邊緣過掌,倒也生面別開,但你我功力相距不遠,恐怕區區十招之數,難分勝負!」

  「眇目仙猿」胡世章想了一想說道:「你我不准施展內家劈空真力,單憑輕功,掌法,及彼此心機,在這小小油鍋邊緣之上,略見高低,有十招之數,也差不多了!」

  「陰風叟」濮陽赫一陣「嘿嘿」陰笑說道:「胡兄真好心機,彼此不准施展劈空真力,我的『陰風煞手』用不成了!」

  「眇目仙猿」胡世章雙眉一剔,冷然說道:「濮陽兄不要自視太高,胡世章的『三陰絕戶掌力』,決不會低於你的『陰風煞手』,我們便把『劈空真力』一項,加上也好!」

  「陰風叟」濮陽赫輕身提氣,躍登油鍋邊緣,哂然說道:「不必,不必,你怎樣說道,濮陽赫便怎樣奉陪!當日燕山一別,算來已有二十餘年,我倒要領教領教胡兄的『仙猿掌』法,練到了什麼樣的妙化之境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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