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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六


  “你确是个明白人。红绡,把赤心丹给他吞眼。”

  浑身火红衣裙的女郎上前,取了一颗赤心丹走近,粉颊涌起令人心荡的媚笑。

  他伸手接丹,红绡却拨开他的手说:“手不许沾,一口吞下。”

  他的笑容僵住了,但立即又回复正常,张口等候。

  红绡将丹纳入他口中说:“吞!”

  他突然龇牙裂嘴,皱着眉头,咬着丹丸含着叫:“老天!这……这时甚……甚么味道?”

  “甜甜的嘛!”红绡答。

  “是蜜味,我……我怕蜜臭,快!不,要水送下,拜托拜托,水。”

  他那愁眉苦脸咬着丹丸的苦相,令红绡感到可怜亦复可笑,立即转身取过水盂递向他的嘴前。

  他半闭着眼睛,一把夺过水盂,急急往口里送。咕噜噜一阵水响,他喝干了水盂的水,递给红绡苦笑道:“有人说蜜香,我却嫌臭,平生就怕蜜的臭味。还好,没呕吐,谢谢。”

  红绡退回原处,笑道:“怕吃蜜的人,倒是少见。”

  魔笛飞仙的目光,落在白凤身上,问:“小丫头,你是否决定了?”

  白凤断然地摇头,说:“你可以杀我,我不吞你的药。”

  “你不吞?”

  “不吞。”

  魔笛飞仙冷冷一笑,徐徐站起。

  方大郎不住地插嘴,说:“仙姑不是说有半个时辰的时限么?”

  “她已决定不吞了。”

  “仙姑何必为此小事而食言?半个时辰并不长。”

  “她已违抗本仙姑的话……”

  “仙姑半个时辰的时限在先。”

  魔笛飞仙盯视着他,笑道:“你很关心她呢,要说你不认识她,委实令人难以置信,你这种态度,完全以护花使者自居。”

  “不认识当然不对,说认识未免牵强。”

  “此话怎讲?”

  他将在水西门码头,与店伙冲突的经过说了,但并未说出白凤另有同伴,只说白凤曾经站在一艘船的舱面。最后说:“在下只瞥了白姑娘一眼,惊鸿一瞥,如此而已,谈不上认识不认识。”

  “唔!原来如此,你认为这丫头美不美?”

  方大郎心中一跳,这句话很平常,但不易问答,按事实,白凤美得不沾人间烟火味,美得清而秀,品流极高;但却缺乏像魔笛仙姑与红绡两人的成熟风韵,与及那种令人心动神摇的丰盈胴体美。在脸貌上,白凤也略胜一筹,不施脂粉,天然国色。

  但他心中有所顾忌,不知是否该直言无隐说出自己的看法。女人善妒,对比自己美的同性,具有与生俱来的妒念,说得不好,便会触怒这位主宰生死大权的女魔。照实说,不行,不用实说,又说不定弄巧反拙。

  他心中作难,迟疑地问:“仙姑是指那方面的美?”

  “废话!我只问你她美不美。”

  “这……不错,她很美。”他硬着头皮说。

  “好,她是你的了。”魔笛飞仙一字一吐地说。

  “这……仙姑?”

  “我相信你今后将对我忠心耿耿,心无贰心。我说过追随我将有好处,这就是好处之一。把她给你享受,今后她交给你管束。”

  青年人满脸不满地说:“主人,这丫头该赐给我享受的。”

  “主人,这……”

  “不许多说。”

  “是!”

  魔笛飞仙转向红绡说:“我去赴约,一个时辰之内可望返回,给他们两人服下一颗春露丹,以免方大郎有损元阳。”

  “奴婢遵命。”红绡恭敬地说。

  “服下丹,即替方大郎解去软穴。方大郎,那颗赤心丹,由你负责给这丫头服下。”

  “这……”

  “等会儿她将迷失本性,便可让她吞服了。”

  “好吧。”

  魔笛飞仙举步走向舱门,青年人立即趋前拉开舱门,她扭头说:“红绡,好好小心照料。”

  “是的,奴婢不敢大意。”红绡欠身回答。

  天色大明,但舱门关上之后,舱内如果没有灯,依然幽暗。

  红绡从矮几的小盒中,取出两颗绯色丹丸,向青年人说:

  “志超,去分派警哨,不可大意。”

  “是。”青年人悻悻地说,死死地瞪了白凤一眼,方干咽口水依依不舍地出舱而去。

  红绡将一颗丹丸纳入方大郎的口中,用疏经术替他解穴,笑道:“你艳福不浅呢,说真的,白凤姑娘确是我所见到最美的女人,今后你要好好待她,不像我那位志超小冤家,恨不得爱尽天下的女人,像头馋猫般无情无意。”

  他仍用牙齿咬着春露丹,正想用手去拈。红绡却拦开他的手笑叱道:“不许沾手,这是规矩,这种丹丸可保住元阳,是人间至宝。未用蜜炼,你不必有水送下。”

  不容他有所举动,红绡伸手一捏他的牙关,丹丸便滚入咽喉,几乎把他呛住了。

  红绡解了他的穴道,已是香汗淋漓,显然对疏经术甚感吃力。

  穴道被制过久,解穴后反而有点脱力的感觉。

  红绡转而对付白凤,丹丸尚未举起,白凤已用尽吃乳的力量,吃力地一掌拍向丹丸。

  她一手扣住了白凤的手,笑道:“你这头野猫,日后在我面前,你得放乖些,不然你将大吃苦头。”

  白凤无力反抗,被捏着鼻子吞下丹丸。

  红绡嘻嘻笑,拉开舱门说:“一个时辰后,主人便会回来回来,是否有事,目下难以料定。春宵一刻值千金,好好利用这一个时辰。之后,你们将死心地跟定了主人,赶都赶不走你们了。”

  舱门关上了,灯火摇摇。

  ***

  方大郎在活动手脚,用手指猛挖咽喉,但白费劲,无法将丹丸呕出。

  拉开绣帘,结实的木窗闭得紧紧地,没有丝毫缝线。他悄悄拉开窗门,拉开一条细缝向外瞧。

  朝霞已散,阳光满天。窗外的舷板上不见有人,但不知船首与舱顶是否有警哨。因为走动与撑船的舷板高水约两尺余,水色碧绿船距岸约五丈左方,用石下碇而非插篙定泊,因此有晃动的感觉。

  “我得走,是时候了。”他想。

  正想拉开窗往外跳,猛想起还有一位曾经令他心动的白凤姑娘。

  他急退而回,转身想:“首先得替她解开穴道。”

 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白凤身上的剎那间,突觉一阵奇异的电流瞬即通过全身,浑身起了前所未有的奇妙震颤,心跳加剧,气血开始翻腾。

  他无法控制自己,迈进一步。

  白凤的师父是佛门弟子,这时正勉运神功希望排除魔障,坐在那儿宝相庄严,专心地凝聚真气收敛心神。但是,软穴被制,而她的内力修为尚未能臻于自运真气解穴的境界,而且由于药力的搅乱心神,连聚集真气的能力也逐渐消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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