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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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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进入小湾,水势一缓,艄公在距崖二三十丈收了桨,船在原地漂浮,一掀舱板,取出一把单刀,桀桀怪笑道:“两个狗男女,给我爬出来。” 士廷装着不住发抖,爬出舱来战栗着叫:“好汉爷,有……有话好说,千……千万别……别动刀。”大汉将刀拍得当当响,沉声道:“呸!看你两人的相貌,那一点像兄妹?分明是在逃的奸夫淫妇狗男女。” “好汉爷……” “呸!住口!你两人快把身上的衣物脱光。” “甚么?你……” “脱光,不会玷污衣物,衣物可以卖钱。” “好汉爷,你……” “大爷姓张名玉山,在鄱阳湖专做没本钱的买卖,你们可以到龙王爷驾前告大爷一状。” “好汉爷,银钱杂物都给你,饶我们一命,功德无量,求你……” “住口,银钱杂物本来就是我的,由不得你们不给,何必饶你们的命?” “好汉爷……” “少鸡猫狗叫。本来,大爷对奸夫淫妇没好感,该将这贱人卖入教坊受活罪,或者留来做押船夫人。” 小敏姑娘会作怪,她娇滴滴地叫:“好汉爷,只要不杀我,我愿答应你……” “呸!大爷为人凶名昭著,鄱阳湖谁不我翻江鳌张玉山凶残恶毒?杀人越货无所不为,就是不好色。有两条路给你们走。” “好汉爷……”士廷似乎只会叫好汉爷,就是说不出第二句话了。 “听清了。你两人给我脱光,第一条路是往水里一跳。第二条路是大爷给你们一刀。刀很利,别怕,痛一下就没事了。两条路,你们走哪一条?” “我……我两条路都……都不走。” “狗东西!你们硬是要大爷多动手脚。好,大爷替你们选,剥光你们,请你们吃板刀面。” 翻江鳌说完,大踏步上前,伸手便抓士廷的脖子,像是老鹰抓小鸡,毫无戒心。 士廷观个真切,抬身左手一挥,“啪”一声响,翻江鳌骤不及防,单刀脱手飞出三丈外,落入水中去了。接着,“砰噗”两声闷响,两铁拳在翻江鳌的肚腹上开花。 “嗯……”翻江鳌闷声叫,向后倒退。 士廷一声长笑,好快,“噗”一声就是一劈掌,劈在翻江鳌的后颈上。 “砰!”翻江鳌向下一仆,重重地仆倒在舱板上。 “这水贼稀松得紧。”姑娘拍手叫。 翻江鳌其实并不稀松,一时大意便着了道儿,毫无防备,在方士廷的快速打击下毫无还手的机会,但这家伙居然挨得起,奋身一滚,奇快地一扳船舷,“噗通”两声,滚入水中去了。 方士廷吃了一惊,三记重击居然未将对方打昏,让对方下了水,掀翻小舟那还了得?他奋身一扑,也落入水中,先下手为强,后下手遭殃,抱住翻江鳌同向下沉,一手勒住了对方的脖子,一手扣住对方的右手向后扭向上扳,屏住呼吸,用踩水术向上浮。 翻江鳌做梦也没想到他的身手如此快捷,被勒住同时扑入水中,也没有丝毫挣脱的机会,只能用左肘猛向后撞击他的左胁肋。 但方士廷勒得紧贴得实,肘后撞得不上劲,翻江鳌连撞三记,像在替他抓痒,终于翻江鳌昏厥了,喉被勒住,虽昏厥但未喝饱水。 方士廷扳住船舷一跃而上,将翻江鳌向舱板一丢,向姑娘笑道:“这位仁兄真糟,水陆能耐皆无用武之地。” “把他丢下水算了。”姑娘叫。 “不,这人是个好汉,咱们还得借重他。”他摇手说,坐下将翻江鳌弄醒。 翻江鳌徐徐苏醒,不住揉动着咽喉,神智渐清,吃力地坐起,看清了方士廷,实时蹦起。 “坐下谈谈,张兄。”方士廷按住对方笑道。 翻江鳌双手一摊,苦笑道:“大爷阳沟里翻船,只怪大爷学艺不精。你说吧,你想怎么办?” “首先,在下要告诉你的是,咱们不是兄妹。” “废话!大爷早知道你们不是兄妹。” “咱们昨晚在九奇峰,与人交手逃得性命,这位姑娘姓燕,她被人击伤,在下在生死关头救了她,一夜奔波,五更天方逃至湖畔。” “你的话……” “信不信由你。” “你们与谁交手?” “云龙的老二龙飞。” “甚么?你……你是……” “在下姓方,名士廷。” “哎呀!你……你真是方士廷?”翻江鳌怪叫。 “正是区区,千真万确。” “你与七星盟……” “在下不是七星盟的人,只不过与三爷紫燕杨娟姑娘相识,打出来的交情,昨晚杨姑娘也在,在下掩护她脱身的,目下恐怕仍在山上。” “哎呀!你何不早通大名?你的事我知道,九江城这半月来闹得风风雨雨,谁不知道你的事?哈哈!咱们交个朋友,如何?” “一句话,咱们也是不打不成相识,你老兄凶巴巴地,不许人说话,那来得及通名?” “哈哈哈哈!我该死,抱歉抱歉。” “彼此都有不是,张兄别见怪。这位燕姑娘的祖父与小弟落店大姑塘,昨晚也在山上与龙飞冲突,姑娘被龙飞一脚踹伤,兄弟背着她逃命。在此之前,兄弟并不认识燕姑娘呢。” “你不能去大姑塘了,那姓龙的畜生不会放松你的,你还是赶快远走他方……” “兄弟打算送燕姑娘至大姑塘,再远走高飞。” “对,我们这就走。” 翻江鳌架起桨,船如脱弦之弩,向下游如飞而去。辰牌末巳牌初,船抵大姑塘。翻江鳌将船泊靠在码头北端,慎重地说:“在下与双头蛟湛四爷交情不薄,他是女儿港的地头蛇,两位至客店时,如果风色不对,务必赶快离开,回来在船上见面,大家好好商量。在下去找双头蛟讨消息,打听龙飞那家伙的下落和举动。” 姑娘便将昨天打抱不平,暗助湛四爷半途跟踪龙飞的经过说了。翻江鳌拍拍脑袋,歉然地说:“老天爷,说起来皆是自己人,看来我这人太莽撞了,没问清底细,便一口咬定你们两位是……我真该死。事不宜迟,咱们分头行事。” 方士廷呵呵笑,拉住他说:“张兄不能再到九江去冒险,送姑娘返店与他的祖父会合之后,兄弟还想利用张兄的船远离府境,不知是否方便?” 翻江鳌哈哈大笑,拍拍他的肩膀说:“方兄,只要你吩咐一声,水里火里,算我翻江鳌一份好啦!我先走一步。”说完,系好缆向镇中走了。 方士廷的衣裤已干,不带包裹,扶了姑娘登岸。姑娘有点心神不定,脸呈隐忧地说:“士廷哥,翻江鳌这人靠得住么?他会……会不会见利忘义出卖我们?” 方士廷爽朗一笑说:“你放心,翻江鳌这种人,是真正的草莽英雄,粗豪爽直,恩怨分明,你大可放心,这种人千金一诺,绝不会见利忘义出卖朋友。走,你我分开来走。” 镇中相当热闹,码头上人声嘈杂,但鱼牙子湛四爷不在码头,由四名副手主持渔货的买卖。 姑娘领先而行,进入市街,直趋姑塘客栈。距店门尚有十来家店面,小巷突然钻出头巾齐眉盖头的湛四爷,傍着她低声叫:“燕姑娘,随我来。” 不管姑娘肯是不肯,急急挽了姑娘进入小巷,蓦地感到身后有人迫进,火速转身大手疾挥。 “自己人。”姑娘急叫。 可是已经晚了一步,“砰”一声暴响,湛四爷已被士廷摔倒在地。 “他是湛四爷。”姑娘急急解释。 方士廷赶快将湛四爷拉起,抱拳笑道:“对不起,四爷休怪。” 湛四爷揉动着臀部,龇牙咧嘴地说:“老天爷!你……你老兄真快,了不起,了不起。双方误会,小意思,你是……” “在下护送燕姑娘回来的。四爷,人交给你……” “且慢!兄弟也正为燕姑娘的事为难。”湛四爷急急地说。 “我爷爷呢?”姑娘急问。 湛四爷将昨天的经过说了,当然他并不知传信以后所发的变故,然后接着说:“在下是初更左右赶回来的,三更天令祖与令弟也匆匆回来了,匆匆结算店钱,向九江走了,不留下任何口信。等店家通知在下时,在下已无法赶上令祖了。” “哎呀!他……他大概以为我死了。”姑娘掩面叫,凤目中流下了两行清泪。 “燕姑娘,你……你们到底是为了何事?”湛四爷惑然地问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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