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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二


  姓曹的顾不了其他的同伴,自己的性命要紧,只顾迫毒王要解药。毒王用下颚示意,向桌上点了点,说:“姓曹的,解药已被贵同伴倒掉了。如果你命不该绝,或许还遗留了些少,得看你的运气了。”

  姓曹的怕死怕得到家,一手带开爬伏在桌上厉叫的同伴,不错,药粉还遗留了不少。他真听话,伏在桌上用舌头舔那些万灵七窍散。

  毒王脸色突现红晕,狂笑道:“好小子,不是那种解药,是……哈哈!你又吃了更歹毒的妙药,这半个时辰中,有你小子好受的了。哈哈!你将和你的同伴一样,叫号而死,半个时辰的叫号,妙极了,保证你过瘾。”

  语声刚落,姓曹的大叫一声,伸手指到口中猛掏,叫声全变了。接着,他踉跄举剑,厉叫着一剑扎向毒王。由于喉间的奇痛,令他手脚发软,眼前发晕,一剑没刺中要害,仅刺入毒王的左肩井。

  刺中了,他自己也倒了,三个人猛抓着自己的口鼻狂叫,叫声渐哑,满地乱滚。

  毒王已到了回光返照的危境,竭力大叫道:“慧……儿,走吧……,报仇十……十年……不晚。”

  欧阳慧已将大汉迫至墙角,一声厉叱,崩开对方的一招“灵蛇吐信”,顺势出杀着“飞电沉雷”。

  殷雷震耳,剑虹如电,从空隙中楔入连闪三次。

  “啊……”大汉狂叫,被最后一剑钉在壁上了。

  姑娘拔剑飞退,纵至毒王面前狂叫道:“老爷子,老……”

  她伏倒在毒王身旁,涌哭失声。毒王吃力地泛出一丝苦笑,用中气已散的凄惶余音说:“孩子,快……快逃,在老道们到……到来之……之前离……离开。我……我不中用了。报不了师……师兄之仇,死难……瞑……目。记……记住,报仇十……年……”

  话未完,脑袋向旁一歪,张着嘴瞪着眼,眼中的瞳仁已没有收缩力,喘完了最后一口气。

  “天哪……”姑娘抱着毒王惨号,摇摇欲倒。

  另一方面,恨天无把和恨地无环也静止不动了,一个咽喉破碎,一个胁腹被手插入,死了仍缠在一块儿,秋雷失去了一个最得力的党羽。

  青灵观的老道们,其中有几个是飞龙庄派在这儿潜身的眼线,事先看不出毒王二人有何异处,只当是走江湖的骗人郎中,听到叫号声和打斗声,方发觉不妙,纷纷抄家伙向西院赶。这些人中不乏高手。跑得最快的四个人就有一流江湖好汉的能耐。

  一个黑影从羊市方向飞跃而至,飞檐走壁速度相当快。观外,却涌入十余名黑衣人,是中州骡车店按例晚间派至各地巡逻策应的人,听到警钟声赶来声援了。

  观后,城根下溜来三条黑影,被警钟声和吶喊叫号声所吸引,突然跃入院中,扑奔西院。三人之后,一个娇小的黑影本来是盯在三黑影之后的,也毫不迟疑跟踪而入,不肯放松。

  慧姑娘被毒王的死所震撼,悲痛得灵智麻木,丢了剑爬伏在地,抱住毒王的尸首惨然狂叫:“老爷子,老爷子,你……”

  房门口人影乍现,到得最快的四个高手,一眼便看见丢在地上的虎尾棍,便知是庄中有人来了,庄主的心腹恨天无把来啦!不用说,三个走方郎中定是飞龙庄的死对头。两名老道悄然抢入,两支剑指向神智大乱的慧姑娘。另两名老道,则奔向在地上滚号的人。

  姑娘不知身后来了人,悲痛过度,麻木了。

  从羊市来的黑影到了,室中灯光明亮,在房门口看得真切。他吃了一惊,手在腰带上一抄,接二连三的三把飞刀发如惊电,两把飞刀分别插入递剑老道的背心。

  “哎……啊……”两老道冲势倏止,上身一挺,“当!当!”两把剑失手落地,恰好掉在姑娘身后。姑娘如大梦初醒,火速丢下毒王,拾剑贴地旋转,剑出“大地龙旋”。

  剑过血现,两个背中飞刀的老道共断了三条腿,像木头般倒下了。

  姑娘挺身站起,看到了老道们背上的飞刀柄,也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背系长剑脸孔黝黑的人双手各有一把飞刀,正向挺剑回身迫进的两老道冷笑。

  两老道似乎对黑脸人的飞刀有所畏惧,不敢冲上,一面作势前扑,一面小心翼翼地迫进。

  左首老道一面问:“小辈,你是谁?敢到咱们观中撒野,你不想活了?”

  黑脸人脸上看不出表情,但一双大眼暴射着怨毒无比的光芒,咬牙答:“你们大概是飞龙庄的走狗,你们得死!”

  死字出口,两把飞刀化虹而飞。两老道满以为黑脸人定然贪心分射两人,相距太近,光线不明,无法看清袭来的刀影,不约而同两下一分,这是必然的闪避暗器身法。岂知他们上当,遇上了使飞刀的大行家,两把飞刀不分射两人,而是专射左首的老道,方向和预计的距离,皆拿捏恰到好处,两刀全中,一贯腹一插心。黑脸人迅疾地冲上,飞快地拔剑。

  但不等他冲近右首的老道,姑娘已叫着冲出,剑动风雷倏发,把老道迫得退到了壁根。

  房门口灯笼纷现,六名骡车店的伙计高举著书有店号的灯笼,拥簇着五名店中名气动江湖的师父,堵住了房门口,后面还有一群脸无人色的老道。

  五个骡车店师父中,为首的人叫做镇八方沈宗良,他撤下沉重的九节钢鞭,舌绽春雷大吼道:“什么人在这儿撒野?给我住手!”

  仓促间,他还未看清两个黑小子是谁。地下的虎尾棍恰好被击中两飞刀的老道尸体盖住,他还不知庄主派了恨天无把前来探查客人,黑脸人已看到房门外灯笼的店号,那正是飞龙庄夺自鹰爪李豪的产业。他像被人踩中尾巴的猫,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叫啸,挺剑疯狂地冲上。

  镇八方被啸声所惊,那不像人的声音,刺耳已极,令人毛骨悚然,本能地退出门外。黑脸人跟踪迫进,招出“流星赶月”。镇八方定下心神,一声沉喝,举鞭斜砸,“叮”一声暴响,火星飞溅,剑被震偏空门大开,他不失时机立即抢入,招出“五雷击顶”。黑脸人剑被震偏,仓卒间收不回剑,房门口地方窄小,转动不灵,只好火速退入房中,几乎逃不出鞭下。

  黑脸人无法再退,脚下被尸体所绊,身形一晃,只好用剑招架。“铮”一声暴响,剑身断了尺余。镇八方一声狂笑,抢进就是一记“泰山压顶”。黑脸人大惊,猛地将断剑劈面扔去,人向右一闪,乘镇八方扭身闪避断剑的剎那间,上身迫进,左拳出如电闪,来一记“霸王敬酒”。

  镇八方也未料到黑脸人不退反进,一时大意,“砰”一声暴响,下颚挨了一记重拳,打得他牙齿松动,眼冒金星。他勃然大怒,一声大吼,鞭由落势改为横扫,“噗”一声击中了黑脸人的左腰。虽然仓卒变招易势,力道无形中消减了很多,但黑脸人也吃不消,腰部是要害,身躯被推得斜冲四五步,被地下的尸体一绊,仰面便倒。

  镇八方怒叫如雷,冲上叫:“王八蛋!先卸你的胳膊。”鞭落势奇猛,砸向黑脸人的右肩。

  “我好恨!”他绝望地叫。在一发千钧中,姑娘到了。她已刺杀了最后一名老道,急冲而至。眼看鞭已下落,救应无及,姑娘大惊失色,刚才黑脸人用飞刀救了她,目前她该为黑脸人尽力了,心中一急,情急智生,大叫道:“接百毒散!”同时,长剑脱手而飞。

  房门外抢入两名健壮如牛的师父,前来相助镇八方了。镇八方被百毒散三字吓出一身冷汗,心中狂跳,手下便无形的减了三成力道,鞭的落势便差了,被黑脸人抓住机会。他肩部一扭,“噗”一声响,鞭梢擦右肩外凶猛地下落,擦掉一层皮肉,打入地中三寸。姑娘掷来的长剑到了,镇八方还以为是百毒散哩,仰身急退,剑贴胸而过,他才看清是剑而不是药散。

  姑娘抓住黑脸人的右足一带,叫“退入内间,走。”黑脸人贴地斜窜八尺,挺身窜起。

  镇八方一声狂笑,冲上叫:“如让你们溜掉,我镇八方岂不成酒囊饭袋了?哈哈!留下命。”

  蓦地,破木壁外面转入三个人影,领先的人抓剑从中截入,奇快无比,人到剑到,剑尖已迫近镇八方的左胁下,来势如电,镇八方吃了一惊,收鞭暴退丈余,在间不容发中逃出一剑之厄,惊出一身冷汗。另两个黑衣人同声长啸,两把剑挡住了两名师父。

  救黑衣人的黑衣人脸蒙黑巾,只露出一双冷电四射的怪眼,并未乘势迫攻,举剑冷冷地说:“镇八方,我替你羞耻,你也算是河西的英雄豪杰,却甘心替飞龙庄卖命,自贬身价呢?”

  “你……你是谁?凭什么敢教训我?”镇八方大吼。

  黑衣蒙巾人拉下蒙面巾,大声说:“你大概还认识我五台离魂掌姓关的啰?我河东你河西,想不到今晚又在河南见面,你不感到意外?”

  镇八方死盯了对方一眼,叹口气说:“关兄,你走吧,敝庄主已经传下飞龙令捉你,有多远你就走多远吧,天涯海角愈远愈好。”

  “你怎敢放过我?”

  “我也要走了……”

  “你要走?”

  “是的,我要回河西。半年来,我已看清了飞龙庄主的真面目。老实说,我宁可参加花马池的马贼,也不在许州多行不义。咱们早年的友情仍在,我送你走,聊表咱们……”

  话未完,他身后一名师父悄悄地一剑点向他的后心。

  他像是背后长了眼,向右一闪,剑便贴左胁而出。他左臂向后猛挥,“噗”一声劈中那人的左太阳穴。

  “哎……”那家伙倒了,在地上打滚。

  “关兄请。”镇八方说。

  “要走,咱们何不同行?”离魂掌答,双眼却狠盯着镇八方身后冲来的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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