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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


  金色和黄色,除了皇帝老爷,任何人穿了这两种颜色的衣衫,必定引起轩然大波,杀头充军并非奇事。这人不但一身金黄,连脸色也似乎有一层淡淡的金色迷雾所掩盖。

  “你……你……”秋雷抽着冷气问。

  金色怪人淡淡一笑,问:“怎么?你不认识我?你师父是谁?没将我这人的名号长相告诉过你?”

  一连串地反问,把秋雷问醒了,还好,没胡涂,强按心头恐怖,结结由巴地说:“老前辈是金……是金……金神金……金老前辈么?”

  金色怪人放了手,笑道:“唔!不错,快三十年了,江湖还没将老夫忘怀。”

  秋雷福至心灵,强忍肩上的楚痛,行礼道:“后辈秋雷,拜见老前辈。”落声,拜了四拜。

  金神金祥大剌剌地受了秋雷的全礼,伸手拉起他说:“唔!孺子可教,孺子可教,你的师父是谁?”

  “家师姓崔,人称他老人家为终南狂客。”

  “终南狂客?哦!我记起来了,老夫在行将归隐时,听说终南出了一个甚有出息的小捣乱,姓崔名真,是他么?”

  “正是家师。”

  “哦!他大概有五十岁了吧?”

  “是的。”秋雷答,他根本不知师父的正确年龄。

  “看你的身手,在你这种岁数的人来说,已经是超尘拔俗了,但还差得远哩!地下这妞儿是怎么回事?”

  秋雷不敢说谎,同时,他怀疑银凤的失踪,可能与金神有关,也许是金神将人藏起来的呢!如果是,这家伙定然早已在附近伺伏了,他怎敢扯谎?这金神姓金名祥,正是早年与活僵尸齐名的四大凶人之一,杀人如麻,凶残恶毒神憎鬼厌,在这种凶人面前扯谎,岂不是自寻死路?

  便据实说:“是晚辈的朋友,姓孟名娥,被一个老道用迷魂香迷倒了,晚辈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哩!”

  金神伸手翻开绿凤的眼皮,略一打量,说:“是一种迷神的药,会做绮梦。把她丢在冷水中泡上片刻,她便会醒来,不必用解药。小娃娃,老夫有点事要你跑腿,你目下有事么?”

  “晚辈目下无事,愿意效劳!”

  “你可知道早年与老夫齐名的四大凶人么?”

  “晚辈略有风闻,但无缘识荆,今日得遇老前辈,三生有幸。”

  “老夫托付你一件事。”

  “老前辈请吩咐。”

  “据老夫所知,四大凶人目下皆健在人间,你替我留意,打听打听玉狻猊白云的消息。”

  秋雷毫不迟疑地答:“晚辈当倾力以赴,希望不负老前辈所命。”

  “江湖上有一个以蛊毒闻名的女娃娃,叫金四娘,你可有耳闻?”

  “晚辈虽未见过,但闻名久矣。目前她名列三凶之一,人称她蛊毒金四娘。”秋雷不假思索地答。

  “那好,日后你如果探出玉狻猊的消息,可找金四娘报讯,她是老夫的侄孙女。”

  秋雷吃了一惊,暗叫侥幸,假使刚才把毒蛊金四娘的臭名挂上两句,岂不糟透?暗抽了一口凉气,说:“晚辈尊命。”

  金神往地下一坐,说:“皇帝不差饿兵,老夫不会要你白跑腿。坐下来,我传你一种足以称霸江湖的神奇掌力心法。你记住,今日之事,你必须守秘,如有一字泄漏,你将死无葬身之地的呀!”

  秋雷心中狂喜,这种机会打灯笼也找不到哩!

  ***

  将近天门峡的河滩上游,九华羽士全力狂奔,愤火攻心,猛锉钢牙,千辛万苦找来了帮手,被活僵尸一闹,闹了个赔了金银美女,还贴上三瓶宝贵的奇药,这口恶气,委实难消,这种耻辱无法往肚里吞。

  他在心中发誓,无论如何,他必须将秋雷食肉寝皮方消心头之恨。他自己无奈秋雷何,秋雷的修为比他深厚半分,他必须找朋友帮忙出这口恶气,同时要盯住秋雷,找机会暗中下手。秋雷比他高明不了多少,明里不易下手,暗中计算绝对无妨。

  俗语说,明枪容易躲,暗箭实难防,又道是只有千日作贼,那有千日防贼?他打定主意,一面思量对策,一面向峡口奔去。

  这一带没有路,只有怪石如林,青苔密布的青葱河岸。石淙溪两侧石壁屏列,气势浑雄,但他无心观赏,脚下逐渐放慢。

  绕过一座巨石,前面是无数怪石垒起的溪床,溪水已不见了,水声在石下传出,原来溪流在这一带已潜入地下,在里外地天门峡口方重行出现。因此,这一带怪石重迭,高低不平,可听到水声,但不见水影。

  他大袖一抖,跃过两座石形成的阔沟,落在三丈外对面的石顶上,正待再跃到三丈外另一座石面。

  蓦地,他站住了,沉喝道:“什么人?拉下你的蒙面巾。”

  前面石缝中,鬼魅似的升起一个天蓝色的身影,赤手空拳,腰带上带了一把匕首。高大、雄壮,一双大眼明亮如午夜星星,用一条白汗巾掩住眼以下口鼻,幽灵似的升上对面的巨石顶,拦住去路。

  蒙面人点头招呼,用变了嗓的声音说:“打扰道长,请留驾。事非得已,恕在下不能以真面目与道长相见。”

  “尊驾意欲何为?”九华羽士厉声问。

  “向道长讨些解药?”蒙面人答。

  “解药?什么解药?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
  “在下鲁莽,但事非得已,尚请道长原恕。道长的销魂香解药,务请见赐些少,他日当图后报。”

  听说要销魂香的解药,老道一怔,讶然问:“你要这种解药有何用处?岂有此理!”

  蒙面人拱手行礼,说:“在下的朋友被迷药所制,听说道长的辟香散,功效如神,可解任何乱神迷药,故而冒昧乞请道长援手。”

  “呸!滚你娘的蛋!我三邪之一的九华羽士,岂是做好事的善男信女?去你娘的!你竟不知死活蒙面阻道向贫道索解药,你他妈的简直是寿星公上吊,嫌命长找死么?你再不替我滚,我砍下你的脑袋做溺器。”

  老道一阵子臭骂,把蒙面人骂得狗血喷头,粗野得不象话,任何人也受不了。但蒙面人没生气,赔笑道:“道长,请口下留情……”

  “呸!留什么情,你他妈的又不是女人,值得道爷留情给你?你滚不滚?”

  蒙面人胸膛一挺,口气转硬,说:“不管怎样,道长务必见赐些少解药。”

  九华羽士一声怪叫,飞跃过石。

  蒙面人向后退,急急地说:“道长,请行个方便。”

  “啪”一声暴响,九华羽士出手如雷,给蒙面人一耳光,本想将蒙面巾抓住,蒙面人向后退了一步,一抓落空,看去不快,但却在恰到好处的剎那间躲过一抓。

  蒙面人摸摸脸,不愠不火地说:“道长,骂也骂了,打也打了,请赐些解药……”

  九华羽士凶性大发,抢着叫:“你真不要命了,王八蛋!”

  “光棍打九九,不打加一,道长,在下……”

  九华羽士大吼叫:“道爷不但不给,还要宰你出口恶气。”

  “不给不行,道长……”

  “要你的命!”九华羽士怒吼,狂怒冲上,一劈掌砍向蒙面人的左颈根。

  凡走江湖的朋友,大都不甘心让对方的手脚近身。但蒙面人已挨一记耳光,证明他是个比三流人物更差三流的货色,不然怎甘心挨揍?所以九华羽士没将蒙面人放在眼皮下,大意地突下重手。

  蒙面人手一翻,看去不快,但恰到好处,一把便扣住了九华羽士的腕脉。

  九华羽士大惊,全力翻腕反扣,左手出手如电闪,“二龙争珠”戳向蒙面的双目,下手歹毒无比。

  蒙面人用手一拂,拂过九华羽士取双目的左手脉门。

  “哎唷……”九华羽士狂叫,全力一挣。

  蒙面人放了手,九华羽士骤不及防,身形一晃,仰面便倒。如果往后倒,必将掉下两丈高的石底,不碰破脑袋才怪。

  蒙面人伸脚一勾,勾住了九华羽士的靴跟轻轻一带。

  “砰!”九华羽士跌了个手脚朝天。如果蒙面人不将他勾倒,他必定倒栽葱跌下石底。

  蒙面人赶忙将老道扶起,赔笑道: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在下没料到石头这么滑,真抱歉。”

  他一手拉住老道的右手小臂,一手托住老道的颈背,看上去毫无异处,但老道龇牙咧嘴浑身发软,连自行站起来的力道都消失了。

  九华羽士心中有数,对方举手投足便将他耍猴似的整的惨兮兮地,再反抗不啻自讨苦吃,吃力地站稳,在怀中一阵乱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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