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云中岳 > 绝代枭雄 | 上页 下页


  侍女叫小云,是他妻子的贴身侍女,内外功夫根基相当深厚,看去似乎弱不禁风,与主母的刚健婀娜正好相反,原来是侍候昭华的美婢。

  秋雷气血方刚,满脑子追求名利的念头,对美色还不太需要,但食色性也,美色当前,他也感到心中怦然,因为林昭华确一个令人激赏倾慕的美丽娇娃。

  林姑娘的神情如谜,对秋雷似乎不太欣赏,冷淡地打招呼,冷淡地客套,冷傲的神情始终未褪。

  荀英很大方,媚笑如花,似乎对秋雷甚有好感。

  秋雷向两女行礼,目不邪视的客套一番,他在女人面前不怯场,比他的哥哥秋岚强多了。

  引见毕,三女先走,接着八丑断后,在后面半里地鱼贯而行,不像是同行的人。

  着云客挽了秋雷的手上道西行,一面问:“兄弟,你那位哥哥的身手为何如此差劲?”

  “家兄随一个默默无闻的老和尚研佛理,只练了些防身拳脚,怎会有出息?”秋雷无限惋惜地答。

  “兄弟府上是……”

  “小地方,开封府均州新郑县大隗山人氏。”

  “哦!是数千年前的古都哩!怎么说小地方?奇怪!”

  “林兄,有何足怪?”

  “令兄为人,性情与你完全不同。再就是兄弟你学艺终南,令兄却寄居四川跟随出家人鬼混的,怎么回事?”

  “唉!一言难尽,十余年前,敝乡有一土豪横行乡里,先父一时性起,打死了那该死的狗东西,不想那狗东西有一个堂兄弟,在开封府官拜通判,六品大员声名显赫,一口咬定先父意图不轨,暗通白莲余孽造反,大兵午夜光临,先父携我兄弟突围,被乱箭射死,全家十三口,只将我兄弟得免于难。

  “那晚恰好家师与虚云上人途经敝地,在危急中救走我兄弟远走他乡教养,本来,家兄在知悉当年惨变事故之后,要随虚云上人出家,但上人认为家兄,不是佛门小人,同时大皇律也不许二十岁以下的人出家,所以迄今未剃度,虚云上人曾两度造访家师,我希望家兄也能到终南学艺,但家兄不愿,却甘心跟着老和尚在嘉定州浪费大好光阴。”

  “兄弟,仇报了没?”青云客关心地问,又道:“愚兄愿倾力相助,宰了那些鱼肉百姓的狗官。”

  “谢谢你,林兄。”秋雷感激地答,又道:“家师在出家的第三天,便查出内情,一口气屠尽狗官的全家三十六口,血溅开封府,至今公案未消,也因此一来,开封府的狗官们吓破了胆,不敢再株连村人,由村中父老收殓了先父遗骸,安葬的事有了着落。

  “这次我与兄返故里扫墓,因五天前是先父母的十五周年忌辰,原来准备入陕之后,家兄走栈进入川的,听说这几天江湖朋友云集石淙村,商讨发掘早年刘福通埋在石淙村的大批金银珍宝,一时好奇,想前往见识见识。”

  青云客拍拍他的肩膀,笑道:“兄弟,你赶得正好。”

  “林兄可知道这次大会的内情么?”秋雷问。

  “当然知道,不然也不至把我手下八猛将带来了。”

  “怎么回事?”

  “这事说来话长,你知道,二龙二凤二狂人的二龙,都是绿林道中的巨擎元魁,两人一老一少,水火不相容,海天一叟龙光,雄称绿林一甲子以上,实力雄厚,在黑道中朋友众多,龙形剑王玉堂,出道不足三年,挟一生神奇绝学和青年人的大无畏冲劲,短短二年中不但创下蓬勃勃的局面,更以恢宏的气度,和豪爽的襟怀,结交天下绿林之豪,渐渐地名震江湖,声望将凌驾海天一叟龙光之上。

  “因此一来,二龙之间展开了明争暗斗,各不相让,各尽手段笼络各地同道,也全力开辟财源,两年前,海天一叟找到一个醉鬼,据说早年曾随大宋的首领刘福通打江山,李察罕(元朝的大将察罕帖木儿)攻下了开封,刘福通带了小明王韩林儿仓皇南退走安丰,一部分抢运金银珍宝的人,被元兵追得向西逃,逃到密县登封一带,无法再走,便将二十余车金银珍宝加以埋藏,一部分被运送的人带走了,但走到登封遇上了追来的元兵,押运的七十八个人死了七十七个,只有一个受伤跌落土坑的人逃得性命,这位大难不死的人,就是醉鬼的父亲,醉鬼当然知道他父亲所说埋藏珍宝的地方。

  “酒后失言,被海天一叟的爪牙听到了,抓交海天一叟,醉鬼可能是个浑球笨蛋,没有喝酒什么也不说,也说不出所以然来,喝了酒更胡涂,连他自己姓什么也弄不消楚,怎能带人去寻宝藏的,在这一带寻找了两年,一无所得,最后总算醉鬼开了窍,不再胡涂,终于记起他死去的老爹说是埋藏在怪石奇峰异水的地方,只有一个石淙村,必定在石淙村石淙溪左右了。

  “因此,海天一叟召集了不少高手,到石淙村亲自主持挖宝大计,岂知龙形剑这小子消息灵通的很,两年前便留意海天一叟的一切举动,暗地里派出高手紧盯不舍,海天一叟到了石淙村,龙形剑的人马已经跟踪到达,纸包不住火,得到消息的人不只龙形剑一人,先后在这儿赶的人多着哩,我青云客便是其中之一。

  “据我看,可能除了正主儿两龙之外,二凤也该赶来参与,二狂人中令师终南狂客虽然不曾赶来,但老弟你自可代表令师,另一狂是豹面乞婆公良燕,她爱财如命,杀人如屠狗,怎能不到,三凶三邪自不例外,至少我这三凶之首就不愿放过这大好机会。

  “除了浪得虚名自鸣清高的三菩萨之外,恐怕江湖中的高手名宿全得赶来趁热闹,不单是挖宝了,已变成炫耀实力称雄道霸的大会了。眼珠子是黑的,银子是白的,谁不想要,自古道:酒色引人狂,财帛动人心,不为酒色不为财的人,有虽有,但我可没遇见过。”

  “酒色财物固然人人必争,但名更重要。”秋雷插上一句。

  “不错,名与利不分家。老弟果然有远见。”

  秋雷略一沉吟,摇头重拾话题道:“我看其中大有文章,不对。”

  “有何不对?”青云客问。

  “如真有宝藏可挖,岂不早该出土了吗?还用等天下群雄赶来破土不成?”

  “呵呵呵呵……”青云客狂笑,却不说话,神情暧昧。

  “再说,石淙村我曾经走过两次,石淙溪源出高山东谷玉女台,经石淙村流入颍河。上游三十里平平无奇,石淙村以下也只是些土岭黄丘。但石淙村这一段十余里中,怒石祟岗阻道,怪谷飞崖当关扼险,洞窟星罗棋布,溪水陂陀屈曲时隐时现,穿石入崖不辨河床流向,十来车金宝谁知道藏在那儿?已经过了近百年漫长的岁月,天知道那批珍宝飞到何处去了?见鬼!”

  “哈哈哈哈……”青云客仍在狂笑,笑完说:“老弟,天下间的聪明人不止你一个,多的是。告诉你,这是一场骗局,珍宝是否真有不关重要,重要的是你刚才所说的‘名’,自从牛鼻子冯一元宣布成立武当派,武当山三天门太和宫群雄大会,天柱峰金顶上武当剑阵慑天下群雄,内家掌点穴术震撼武林,迄今已有六十三年,天下武林名宿各自埋头苦修绝学,痛下决心调教本门弟子,无暇过问江湖事。

  “因此,自从那次武当山大会之后,从未再出现第二次群雄大会,不仅各门派跃然欲动,其他身怀绝学的高手名宿,也等待着大展身手扬名立望的机会到来,这次由二龙发动,岂是偶然的,所以我说老弟你这次赶得正好,以你老弟的身子来说,在石淙村扬名立望,易如反掌,兄弟也沾光不少。”

  “我?在天下高手名宿之前我算啥玩意?”秋雷谦虚地答,其实他的心中高兴万分。

  依稀,他感到自己站在群雄的中间举剑长啸。

  依稀,他看到天下群雄正在他四周向他罗拜。

  依稀,他看到自己正住在在大壮丽的豪华府第中,天下各地黑白道群雄络绎于途前来向他投帖拜谒,送来无数金银、珍宝、美女。

  依稀,他耳中有无数人发出轰鸣般的吼叫:“咱们公举秋二爷做武林盟主……”

  他正在沉醉中,肩上一震,他猛地惊醒,幻象消失了,但声音仍在,原来是青云客拍了他一掌,用手向前一指,他顺指看去,前面有两个缓缓西行的黑衣人背影,看背影身材相当高大,年纪也不小了,右首的黑衣人正在大声叫:“去他娘!谁要推盟主,我赤发灵官一鞭砸破他的脑袋,推举武林盟主?王八蛋,要盟主来干啥?帮着解裤带撒尿么?”

  “哈哈!”左首的黑衣大汉怪笑,笑完说:“在下亲听绿凤孟娥那骚货说的,说是一剑三奇姓晁的授意她帮忙,共襄推举武林盟主的盛举哩!”

  右首黑衣大汉挪了挪背上的黑油油九节钢鞭,重重地哼了一说:“一剑三奇晁启元是啥玩意?他一个贩私盐的恶霸,竟然称英雄叫字号,已经令人难耐了,目下竟敢策动江湖人推举盟主了,不知有何居心,秦兄,绿凤孟娥名列二凤,她怎会听晁小狗的摆弄?”

  “哈哈!你真傻,一剑三奇不但艺高财足,更是个英俊的小白脸,绿凤这浪货爱钱,更爱英俊的小白脸,在床头枕畔神女会襄王中,襄王要云要雨,她神女还不能不答应照办?如果那浪货真要提出,你的四十斤九节鞭,唔!要想砸破她的脑袋……难难难!”

  两人一面走一面聊,声音相当大,脚程慢腾腾,对从后面接近的青云客和秋雷,根本不理不睬。

  青云客向秋雷附耳道:“左面那家伙叫赤发灵官朱深,如果拉掉他的头巾,你便可以看到他的一头红发了。据说他是早年元朝的色目人,杂种,还是一个山东名武师哩,左首那人叫摩云手秦庄,是个江湖流浪汉……”

  话未完,赤发灵官倏然站住,转身大吼道:“什么人?鬼鬼祟祟在身后说话,想挨揍么?”

  秋雷心中暗懔,心说:“这家伙耳力通玄,附耳小声说话他也听到了。”

  他年轻气盛,受不了撩拨,立即无名火起,剑眉一轩,便待出手惩戒赤发灵官的无礼的举动的,岂知名列三凶之首的青云客,一反往昔作风,朗然一笑极有风度地说:“在下如果所料不差的话,尊驾定然是北地大名鼎鼎的赤发灵官朱兄。”

  秋雷心中一怔,心说:“怪事,青云客名列三凶之首,为何名不副实呢,与传言中的凶神恶煞完全不同哩!”

  赤发灵官气势汹汹,但看到身后原是两个丰神绝世的青年人,怔住了,青云客不但笑脸迎人的,更一口叫出他的名号,出不计较他的凶悍态度,而且神情安闲沉着,风度极佳,不出口气一软,说:“在下正是朱某,与尊驾素昧平生,眼生的紧,请教老弟高姓大名。”

  “那一位兄台,可是江湖高人摩云手秦兄?”

  青云客顾左右而言他,向粗眉大眼的摩云手秦庄含笑招手。

  “正是区区,尊驾……”摩云手困惑地答。

  “小姓林,名家谋,匪号是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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