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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〇


  “不过,老大真想把雌儿留下是事实,要是把那小子护送出境,老大的希望岂不落了空?”

  “世间的女人都差不多,上了床熄了灯,西施王嫱与无盐夜叉还不是一样的?有了钱,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,有十人总比一个强,对不对?老大又不是死人,他当然明白钱比女人重要得多。”

  “不过,这个雌儿的确美得可人,送走的确可惜。听说,她武功不错,可知道她的来路吗?”

  “管他娘的什么来路?咱们从不管上船的人来路如何,上了船,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,落口的鱼肉。”

  她心中暗暗叫苦,毫无疑问地,雌儿是指她了。

  她毕竟在江湖游荡了不少时日,经验和见识都有相当基础,显然强盗口中的小子是指公孙云长,雌儿指的是她,老大无疑地是指盗群的主事人。这位主事人正与郑夫子谈判,如果郑夫子出的价码高,公孙云长和她将被强盗出卖给郑夫子。

  她抓紧了长剑,暗咬银牙,必要时,她必须死中求生,杀出一条生路来。

  船身突然晃动的幅度增大,她还来不及思索原因,坐在舱面的两个强盗,突然身子一歪倒下了。

  一个黑影从右舷外上升、飘落,水淋淋地。

  “云长……”她软弱地、也兴奋地低叫,拉开门舱向外抢出。

  “噤声!”果然是公孙云长的声音:“准备走。”

  船下了锚,只要拉上石鳖就可以走。

  她奔向泊绳,想拉起石鳖。

  “不能用船走。”公孙云长拉住了她:“我的操舟术不灵光,他们片刻间便可追上我们的。”

  “那……”

  “从水下走。”

  “天!我……我不会水……”她脸色都变了。

  “不要怕,有我。”公孙云长悄悄将两根长桨放下水:“悄悄滑下去,抱住桨就不会沉了,我带你走,登了岸就安全了。不要怕,来,我先下去。”

  有了桨当浮具,她胆气一壮,暗叫惭愧!先前怎么没有想到杀死强盗之后,利用桨或舱板作浮具逃生?

  距岸仅六七丈,脱身该无困难,真是当局者迷。

  湖水凉凉地,好舒服。

  她在舱中闷了一下午,又热又闷又饥又渴,往水里一浸,不由精神大振,怯念全消,水真可爱呢!

  两根桨浮力甚大,浮起她绰绰有余。

  公孙云长水性并不佳,但带动她应付裕余。

  不片刻,到达湖岸。

  丝草在她身下撩动,她几乎吓得惊叫出声。

  据说,这种丝草长有一两丈,水性不佳的人经常被缠住淹死,说是被水鬼拉下水底的。

  失惊之下,她虽然没惊叫出声,但也喝了几口水,真够狼狈的。

  爬上岸来,她心中大定。

  “随我来,快!”公孙云长拉住她的手急奔。

  如果她能保持镇静,回头仔细察看,定可看到两个被制的强盗舟子,正在向大船打出信号。

  一阵急走,在疏林荒野中不辨方向。

  “云长,这是什么地方?”她忍不住发问。

  “不知道。”公孙云长说:“要找到村落才知道,走远些再说。”

  “你一直就在大船上?”她追问。

  “是的,等他们的联系人。”

  “他们是……”

  “洞庭王的一位头领,但一直就不见他露脸;后来,我发觉气氛不对,原来我是受到软禁,这些强盗是没有什么道义好讲的,一定怀有其他可怕的阴谋。我一急,就设法撬坏了舱门,赶快找你脱身。”

  “我听到一些风声,急得要命。原来他们和郑夫子谈判,正打算把我们交给走狗!”她将偷听到的话一一说了:“这些该死的水寇没安好心,幸好你也发觉了。”

  “本来,这是热心朋友安排的,事先我也不知道,事急才冒险利用他们帮忙脱身,没料到这些家伙这么混账,日后,哼?”

  “他们会追来吗?”她担心地问。

  “夜间不会,即使派人追搜,也不会搜得太远,他们不敢深入内陆,那不是水贼的势力范围,咱们只要走远些就安全了。唔!你看,那处树林前是不是有一间茅屋?”

  的确是一间茅屋。

  她浑身是水,那滋味真不是一个大闺女忍受得了的,何况她是锦衣肉食的武林名门千金。

  真得找到人家,买些衣裙济急了。

  茅屋没有灯火,也没有人,门是锁上的。

  公孙云长扭断了锁,无所顾忌地进入。

  油绸密裹的百宝囊没漏水,囊中有精巧的、有火石火刀的火折子。

  真不错,不但桌上有菜油灯,壁间还有松明。

  “没有人,正好歇息。”公孙云长点上灯欣然说。

  到达一处情况不明,处处可能有敌意有危险的地方,首先必须先察看四周的环境,熟悉每一处进出路径。

  两人先搜全屋,仅花了片刻工夫便一切了然。

  茅屋不大,一厅一房一厨,后面有水井。妙的是米缸中有米,食橱内有积存的干鱼腌肉,甚至有酒。

  简陋的卧室家俱甚少,粗制的大木床有席无衾。

  她举着松明,推开房门跨入,首先看到房中没有衣柜,表示她换湿衣的希望落了空。

  “咦!”她突然惊讶地叫。

  “嫣兰,怎么啦?”跟在后面的公孙云长问。

  “你嗅到什么气味吗?”她扭头问。

  “没有呀!”公孙云长认真地四处猛嗅:“唔!是有点怪霉气。”

  “是香味。”她认真地说。

  “香味?你说笑话吧?”

  “真的,是脂粉香。”

  “脂粉香?哈哈……”公孙云长大笑:“那是你身上的香味。美丽的少女,身上的体香……”

  “啐!胡说!”她红云上颊,白了公孙云长一眼。

  她的表情是又羞又喜的,她当然明白公孙云长在赞美她,那一个女人不喜欢别人的赞美呢?

  如果她聪明,应该知道除了一些天生异秉,生下来就带有特殊芳香的人以外,任何人累了一整天,闷在船舱内热了半天浑身是汗,再往水里一泡,然后再奔逃在荒林野地里,身体绝不会还留有余香,只有余臭。

  这种余臭,也许可以吸引异性,但自己却不可能有香的感觉,体气仅对异性有特殊的作用。

  这一来,分散了她的注意力,不再追究脂粉香的来源,事实上气味也并不强烈。

  她却不知道,她的表情对公孙云长是如何强烈的挑战。在她,是自然的女性本能反应。在年轻力壮的公孙云长,却是强烈的挑逗,白眼可以解释为眉挑目语,那娇羞神情,更可以解释为情绵绵意切切的暗示。

  火光下,她突然又发觉公孙云长那奇异火热的目光。

  她芳心如鹿撞,急急掉头往外走。

  “快去找食物,我好饿。”她掩饰自己的窘态:“你到堂屋里去等,我下厨生火弄些食物。”

  “嫣兰……”

  令她气促血沸的绵绵低唤,冲溃了她感情的提防。一只灼热的手,环住了她敏感的纤腰轻轻一带,便将她带转入怀。

  松明被吹熄,房中漆黑。

  “嗯……”她脱力地喘息着轻叫。

  接着,灼热的唇压住了她的樱口,强力的拥抱令她浑身脱力,一阵晕眩,一阵燥热,一阵颤抖……她理智的堤防崩溃了。一阵激情,一阵痉挛,她放弃怯弱的挣扎,另一种强烈的意念,完全征服了她。

  黑暗中,任何事都可能发生。

  高嫣兰不是圣女,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女人。

  经过多日来的风险,搏杀、逃亡、饥渴……仆死婢亡,历尽艰险,事实上她的精神已濒临崩溃边缘,这时更是一只惊弓之鸟,正是理智最为脆弱的重要关头,需要公孙云长作为她的支柱,作为她逃避现实的避风港,也平空生出且顾眼前的自暴自弃自怜意识,怎能不掉入公孙云长周详挖妥的陷阱?她毕竟是一个春情灿烂的女人。

  严守中立的锦绣谷万花山庄高家,即使不倒向天下第一堡,也绝不可能脱身于是非外,除非高嫣兰不在乎今晚茅舍中的一夜春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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