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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八


  因此,这次岳州风云际会,事实上等于一场武林正邪大决斗,看今日江湖,到底是谁家天下的逐鹿场。

  以双方实力估计,彼此相差有限。因此,南衡便成了双方实力消长的重要砝码。

  如果南衡倒向拔山举鼎这一面,优势便可稳得,难怪鬼丐和剑无情远至岳麓山计算南衡。

  假使走狗能把高嫣兰弄到手,而万花山庄不得不接受胁迫,那么,万花山庄天马行空高家的中立情势立即改观,万家生佛已注定了覆没的命运了。

  反抗走狗的最有力主将乾坤一剑,迄今仍无前来与会的消息。公孙云长并不能代表乃父乾坤一剑,他一个人起不了多大作用。

  万家生佛的心情,是可想而知的。如果南衡因珍惜爱子的生命而倒向走狗一边,情势之恶劣不问可知。

  为防万一,万家生佛将希望放在武林怪杰神箫客身上,希这位怪杰能挺身而出,助侠义道一臂之力。可是,神箫客踪迹不见。而曾与神箫客并肩与走狗冲突的庄怡平,身分极为可疑,再加上有公孙云长从中扇风拨火,所有的人皆反对与怡平接触。

  晚膳毕,群雄举出十余位名宿,在会客室商讨应敌大计。万家生佛是主将,当然是会议主持人。

  灯火辉煌,戒严森严,不许外人接近,群雄散布在四周警戒,严防走狗们派人前来骚扰。

  公孙云长虽然辈分低,但身分特殊,所以受邀参与盛会,身价倍增。

  万家生佛显得心情沉重,向公孙云长说:“三月底,拔山举鼎派了彭泽妖婆王珠与绿魅蔡凤师徒,施诡计掳走了许州三杰窦家昆仲。本月初,他们才派人传出书信,声称要在月底最后一天,在岳州处决窦家昆仲。许州三杰是令尊的知交,为了此事,令尊曾将拔山举鼎所送的问罪函,转传给愚伯,附手书要求愚伯到岳州相助,以侠义道大义要求协力除奸。愚伯义不容辞,即奉函上覆,明白表示偕友好前来相助。目下距期仅有三天,而令尊不但毫无消息,令尊的朋友迄今仍不见一人露面,仅贤侄一人在此与走狗们周旋,委实令愚伯大感诧异。贤侄,令尊到底何时可以抵达?”

  “小侄是月初奉家父之命,前往南岳促请韦老伯出山为世除害,根本不知道许州三杰的事。”公孙云长正色说:“小侄的朋友,原来预定两天前赶来岳州,策划潜赴武昌,向狗官行刺,清除走狗。可是,迄今为止,小侄的朋友尚未赶来,不知发生了何种意外。至于家父方面,则准备在南京方面周密布置除奸网,专等狗官动身东下南京时,在太平府以东下手。除此之外,小便毫无所知。”

  “这……贤侄与令尊之间,难道互相不通讯息的?”

  “小侄行踪飘忽,行脚匆匆,即使想保持联络也不是易事。”公孙云长推得一干二净。

  “吴兄,此中大有疑问。”

  凤阳名宿金杖叟阎逸鸿老眉深锁,郑重地说:“公孙见所传手书,是谁传送的?”

  “独臂灵官尤广,书信不会有问题。”万家生佛说:“拔山举鼎也不曾抵达,也没听说许州三杰的消息。而在此地主事的鄢府两夫子,也绝口不提许州三杰之事。他们高手云集已是不争的事实,料定咱们会来也是事实,他们全力截杀公孙贤侄也是事实。现在咱们需要决定的是:要不要向他们发动袭击。”

  “吴兄,他们不在城中等候拔山举鼎到来,反而在郊外枫桥杨家故意让咱们有机会袭击是否合乎情理?”称雄大江两岸的名武师金眼鸥敖刚提出疑问:“他们明知在城中可以得到官府的协助为何要放弃优势,冒不必要之险?这与他们以往的作风不同,其中必有阴谋。”

  “他们准备一举了断,一劳永逸。”公孙云长说:“咱们不是也有相同的念头吗?小侄认为,咱们等拔山举鼎一到,立即与他们了断,不但可以救出许州三杰,也可将南衡的儿子救出来,以免南衡受到他们的胁迫,对咱们极为不利。”

  “兵贵神速,不能等拔山举鼎到来。”有人提出反对意见:“这不是道义之争,而是正邪之斗,不能等他们主力到来再硬碰硬搏杀。”

  “除去一些小人物,值得吗?”公孙云长反对先行发动:“打蛇打头,蛇无头不行。拔山举鼎是狗官的虎伥,助狗官搜刮的罪魁祸首,能除去他,其他小人物必定一哄而散。再说,拔山举鼎不来,许州三杰当然不在此地,咱们岂不枉费心机?”

  人一多,意见也多,顾虑也多,难免有些人意见相左。结果,多数人赞成等拔山举鼎到来,堂而皇之作一次决定性的了断。

  这一等,耽误了先机,失去了主动。

  怡平第二天发觉万家生佛一群人毫无动静,不由暗暗叹息。正邪双方博杀两三年,各展奇谋,各显神通,已经壁垒分明,双方皆使用各种手段,消灭对方的高手,以免对方继续壮大,能除一个,自己便多一分优势。目下拔山举鼎尚未到来,如不乘机先下手为强,除去落脚在杨家的人,等对方人手到齐再发动,所付的代价可就难以估计了。

  拔山举鼎何时可到?谁也无法断定。

  距月底还有三天,估计拔山举鼎应该在三天之内到达。

  好漫长的等待,怡平等得心中冒烟。

  他不是等万家生佛那些人发动,而是等候两方面传来的消息:神箫客和人魔鬼母的消息。

  他必须在南衡到达之前,把韦云飞救出魔掌。

  邻房的四个人,其中有乔远在内。这四位仁兄一整天都在外面走动,不与客店中任何人接触。直至薄暮时分,方先后返店。

  掌灯时分,一位店伙端着食盘,将晚膳送入房中,一面将食物摆在桌上,一面低声说:“蔡老前辈有口信:二更天,镇湖桥见。”

  “谢谢。”他欣然道谢。

  很糟!在他的打算中,如果有所行动,就与神箫客和两位姑娘参与,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。可是,神箫客和两位姑娘隐伏在城北郊,而镇湖桥在南门外,时间上已不许可他去邀请帮手了。

  匆匆食毕,他出店逛夜市,在夜市逛了一圈,摆脱了跟踪的五个人,钻入一条黑暗的小巷,一溜烟走了。

  二更正,城内夜市将阑,他准时到达镇湖桥。湖桥街的夜市散得早些,街上已游人稀少。

  桥头右首的栏杆坐着一个泼皮打扮的大汉,居然在黑夜中看出他的身分。

  “庄老兄吗?请随我来。”大汉向尚未停步的他低声招呼,走向河岸的小径。

  他夷然无惧,毫不迟疑地随大汉急走。走了百十步,前面黑暗的大树下,踱出一高一矮两个黑影。

  领路的大汉发出一声呼哨,避至路旁说:“两位老前辈在前面,在下告辞。”

  “谢谢,不送了。”他抱拳一礼,向两黑影走去。

  “你小子胆气可嘉。”前面传来了人魔的刺耳语音。

  “与胆气无关,两位老前辈有了消息?”

  他一面行礼一面问,心中暗叫老天爷保佑,但愿真有好消息。

  “已经证实走狗们囚人的地方,至于是不是你所要的韦小鬼,就得碰运气了。”人魔郑重地说:“无论如何,这总是一条线索,你去不去?”

  “已不容许小可不去,老前辈。”他苦笑。

  “那就走。”

  “在何处?”

  “曾八爷的家。”怡平一怔,接着苦笑说:“周夫子果然高明,把俘虏藏在曾八爷家中,的确十分安全。那儿小可曾经去过,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,他料定我不会再去,被他料中了。但人算不如天算,却被老前辈查出来了。”

  “这叫做旁观者清,小子。”鬼母倚老卖老:“我和蔡老所收服的地头蛇,都是还没能混出局面的不起眼小人物,不受人注意,查起来方便多多。走!”

  曾八爷山腰上的庄院,自从被纯纯怡平闹了一场之后,曾八爷躲到城里去了,庄院显得冷冷清清。

  他们从庄北面的树林接近,速度十分惊人。

  庄院南端,也有几个黑影悄然接近。

  “老夫与老太婆先进去。”

  人魔说:“如非必要,你不能露面。他们无法威胁老夫,却可以用人质胁迫你,所以你必须小心了。”

  “好的,小可留神就是了。”

  刚接近庄院的树篱,鬼母便向人魔悚然地说:“这小子真像个鬼,你发现他走了吗?”

  “不曾发现。”人魔懒得回头察看:“长江后浪推前浪,世上新人换旧人,老太婆,年青的人的确后生可畏,这小子的确比你我强得太多。有他在,周夫子那些人何足道哉?咱们放心进去就是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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