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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一


  护轿健仆其实是打手,一声怒吼,冲上来一记拼老命的猛虎扑羊。

  乞儿打狗棍收回,横转,恰好送入打手的一双搭来巨爪中,巨爪一收抓住了棍!

  乞儿丢棍,伸右脚轻轻一踏,踏在打手的右膝上。膝盖很硬,但也很脆弱,挨不了重击,挨上就有大麻烦。

  打手抱膝在地叫号,麻烦大了。

  曾八爷不是庸手,他的族侄是洞庭蛟。一声怒叱,黑虎偷心拳攻乞儿的胸口。

  乞儿更高明,扭身大手一抄一搭,带马扫槽干净利落,借力将人带近,一劈掌把曾八爷打得七荤八素,再加两拳头把内腑打得挤缩成团,人蜷曲着摔倒。

  “曾文杰,曾八爷,这可是你自找的。”乞儿一脚踏住曾八爷的小腹:“花子我是自卫,绝对合法的自卫,不像你非法交结官匪,暗通洞庭王。”

  “哎……唷……放手……”曾八爷抵住踏腹的脚,惊恐地、痛苦地狂叫。

  “放手?我的手又没惹你,是脚。”

  有些人可以理喻,有些人却必须用拳头,有些人必须被打得半死才肯讲理,曾八爷就是第三种人。

  “放……放开我……”曾八爷崩溃了,失去挣扎的力道。

  要想用脚将一个人踏住,说难真难,除非这人已失去知觉。曾八爷竟然无法挣扎,可知已距昏厥境界不远了。

  乞儿挪开脚,一把将曾八爷拖起,拖至路旁往松树脚下一丢,蹲在一旁嘿嘿阴笑。

  “摘星换斗那些人,躲到何处了?”乞儿问:“撒谎的人,必须受到惩罚,你最好避免撒谎。”

  “老天爷!”曾八爷叫起大来:“皇天在上,我怎么知道?活剥了我我也不知道。”

  “他们何处走的?”

  “昨晚天没黑就走了。”

  “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?”

  “十三个……不,二十三个,有十个是洞庭王的人,八个人躲在江边那艘船上。”

  “船上?可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后生?”

  “没有,真的没有,最年轻的人,不会小于二十岁,大的已有花甲年纪。”曾八爷认真地合作。

  “会不会藏在船上?”

  “洞庭王的手下,没有小后生。”

  “他们在你家中,做些什么勾当?”

  “听死鬼水妖说,他们在等人。”

  “等人?等什么人?”

  “不知道。我……我发誓我不知道,我不敢问。”

  “等人,当然会要你准备接待,你敢说不知……”

  “冤枉!他们只是在我家解决住宿问题,等人是在船上等。听水妖说,船早些天就准备好了,人悄悄躲在船上,等人上船就驶离。我家距山湾不过两里地,其他的人不能整天整夜,在湖湾的山林中等候,所以借我家作为安顿的地方而已。”

  乞儿是怡平改扮的。他心中一动,联想到湖湾那艘神秘的空船。

  船像是空的,快活刀和白莲花躲在岸上的树林里。

  这里也有一艘人藏在船上的船,人却躲在曾八爷家里等候。

  两艘船相距仅数里之遥。

  他的目标是找出小云飞被囚禁的地方,不再思索那神秘的船。

 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,曾八爷所知有限。

  他重新进入白鹤山东山一带山区,希望碰碰运气。

  途中,他又想到那艘船──白莲花的船。

  高嫣兰是否真的在那艘船上?是否如白莲花所说,到了生死关头?

  还有,公孙云长,这白痴!

  两人都失踪了,真在船上?

  公孙云长的人呢?这白痴根本没带有人来。

  可是,八方土地是公孙云长的人……不,不是公孙云长的人。那些人传的手势说:要一艘船!

  见了鬼啦!他不再多想。

  近午时分,他接近了丁家湖。人魔和鬼母隐修的地方,会不会被走狗们占据了?

  想起人魔和鬼母,他油然生出感恩的念头。如果没有那两个老魔,他早死在竹刀阵上了。

  两老魔也为了要捉他,他该感恩吗?

  两老魔也怪可怜的,在这里隐居苦练与鬼为邻,一住就是一二十年,仅仅是为了证明老年人并不输于年青人,真是何苦来哉!

  小心地往里探,那鬼屋中会不会有人?

  他在想:两老魔会不会与走狗们结成同盟?

  他又想起了高嫣兰。高嫣兰曾经在这里,被老魔逼迫与人生死决斗。

  “哦!高姑娘!高姑娘……”他在心底暗叫。

  高嫣兰的倩影,出现在他的幻觉中,那高贵的风华,那超脱的气质,那美丽的、动人的音容笑貌……

  他拍拍脑袋,烦恼地想:我怎么啦!

  蓦地,他听到了些什么。

  他像一头肉食猛兽,嗅到了入侵同类的气息,本能地提高警觉,准备为保护自己的地盘而勇猛地扑击。

  高嫣兰!你不会在这里吧?人魔隐居的那座破屋中,弥漫着无边的杀气。

  ***

  在往昔高嫣兰主仆被逼决斗的地方,人魔和鬼母占住一方。对面,并立着五个人。中间为首的人头戴方巾,穿一袭青绸袍,腰间佩着剑,真有点像仗剑遨游的饱学儒士。年岁似乎不足半百,身材修长,仪表不俗,一双大眼炯炯有神,颇具威仪。

  最右外侧的一位,是内总管八表潜龙张均。唯一的女人,是黑牡丹程翠。

  屋外,完成了大包围,最少也有十个人,堵住了每一处可能的出口。

  “你们居然料中老夫回到此地,相当精明可畏。”人魔死握着人骨手杖阴森森地说。

  “其实不足为奇。”儒士抚着自己的须尖,语气温和:“愈是强悍的猛兽,恋巢性也愈强烈。”

  “小辈,你认为你这些人,可以困住老夫和老太婆吗?”

  “可以。”儒士的答复非常非常的肯定。

  “你凭什么?”

  “凭你接不下周夫子三招两式的修为。”

  “少住周夫子脸上贴金,他只是倚仗人多势众而已。你,比周夫子强多少?”

  “很多很多而且我的人也多。鄢府四夫子,武功愈弱的人,管的事愈多。四夫子中,周夫子排名第一,他的事最多最忙。”

  “你小辈排名第几?”

  “第三。”

  “郑夫子?四夫子周、吴、郑、王。”

  “对,姓都是真的,名有真有假。”

  “第三,那么,你的事最少了。”

  “王夫子最少,闲得无聊。他一个指头,可以要你死十次,甚至百次。”

  “你小辈一个指头,可以要我死几次?”

  “一次。”郑夫了伸出一个指头:“也许两次。再多,就有点估不准了,我这人颇有自知之明,不乱开黄腔,不乱打折扣的。”

  人魔桀桀狂笑,声如枭啼。

  “人只能死一次。”人魔笑完说:“死两次三次,甚至十次百次,不知是何滋味?好,老夫就找你试试尝尝,看死两次是何滋味,把你的指头伸出来吧!”

  人骨手杖向前一伸,人魔的须发衣袂无风自摇。

  “不急不急。”郑夫子神态悠闲已极:“在下此来,还没有打算要两位死一次或两次,而是希望与两位面对面亲近亲近,和和气气商量商量。”

  “说得妙,陈兵相胁,能和和气气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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