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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


  随灵怪浪迹江湖十载,其实根本算不了闯,灵怪从不管闲事,只要他睁大眼睛看,洗净耳朵听。

  每天练武的功课绝不马虎,累得一倒上床就梦见黄粱,连做梦也是练功又练功,苦不堪言,精力皆被练功练掉了,哪有精神去想女人?

  饱暖才思淫欲,游手好闲的人才会沉迷女色。一天到晚大量劳心劳力的人,床比女人可爱得多,倒下床就呼呼大睡,筋疲力尽就不愿去想女人啦!

  灵怪丢下他走了,虽则每天他仍然练功不辍,但没有人强迫苦练,精神就松懈下来啦!胡思乱想的时间就多了。

  难怪他被高嫣兰的绝世风华所沉醉,惊鸿一瞥,他被前所未有的神秘力量,撼动了内心深处的神秘波澜。

  偶或他会想起温柔似水,小鸟依人般的韦纯纯。

  纯纯是与高嫣兰完全不同类型的姑娘,虽则纯纯的清丽秀气无人可比。但他是江湖人,自然而然地对巾帼英雄有特殊的亲和感和吸引力。

  最主要的是,他对韦家并无好感。尤其是那位小霸王,他一见就有揍那小畜生一顿的冲动。

  韦纯纯的身影,已在他心中消失了。

  高嫣兰身边,有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公孙云长。但他不怕有人竞争,走着瞧吧!

  乾坤一剑公孙宙,与天马行空高骏,同列风云四霸天,两家的子女相过从,乃是顺理成章的事。

  公孙云长出现在高嫣兰身边作护花使者,毫不足怪。

  他暗中留了心,静候机缘。他是一见钟情了,爱神悄悄地打开了他封闭了多时的心扉。

  事不关心,关心则乱。

  公孙云长是个祸胎,走到何处何处就有灾祸。上次光临南衡韦家,几乎把韦家带进家破人亡绝境。

  高嫣兰如果不与公孙云长分手,恐怕随时随地,皆可能受到拔山举鼎遍布天下各地的高手围攻。

  他心中甚感忧虑,为高嫣兰的安全,担上了无穷心事,却又不知如何是好。

  他想听他们在席间说些甚么,却苦于相距甚远,而且人声嘈杂,想听谈何容易?

  厢房内,宾主相谈甚欢。

  公孙云长是主人,叫来了淡淡的洞庭春美酒,几味佳肴。厢内设有两张食桌,老苍头与小菊自然不能同席,四个人分两桌进食。

  敬了三巡酒,高嫣兰并未真喝,薄酒沾唇意思意思,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,不喝酒并不失礼。

  公孙云长敬完第二杯酒,微笑着说:“如不是落在同一家店,愚兄恐怕又得错过见面的机会了。江湖盛传三女杰,贤妹荣居首位,两年来声誉鹊起,武林同钦,愚兄久欲一观颜色,可惜一直无缘相逢。贤妹游历天下,萍踪无定飘忽如烟。而愚兄却为了仗剑除奸,与皇甫老贼誓不两立,赴汤蹈火义无反顾,几已忘却亲情友谊。去岁曾随家父前往拜会令尊,得悉贤妹远游东岳,真是缘悭一面。今日客邸幸遇,足慰平生。”

  高嫣兰嫣然一笑,说:“好像五六年前我们见过一面,我还记得是在……”

  “在华山苍龙岭。”公孙云长凝视着高嫣兰说:“那时,你是个高高瘦瘦的丑丫头,真是女大十八变,变得像不沾人间烟火的仙女。要不是有高忠老伯在场,愚兄怎敢相认?”

  “哦!那时我真像你所说那么丑?”高嫣兰笑问,笑得好甜,好动人,左颊的笑涡好深好深。

  公孙云长心中一荡,看呆了。

  “你说呀!”高嫣兰追问。

  公孙云长神魂一定,坦然一笑说:“说来玩的,其实,谁不承认你是个小美人?而且胆大包天。记得你一口气奔过三里长最险山脊,比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文公投书大哭强上千万倍。怎样,现在是国色天香的大闺女了,还敢野得爬山探幽吗?”

  “偶或为之。”高嫣兰兴致勃勃:“我正打算放舟洞庭作半月游,然后再入川重上青城。你有兴趣吗?”

  “奉陪。”他不假思索一口答应:“我认识君山的白鲤章成栋,他有一艘画舫,可找他商借。”

  “哦!你的事放得下?”

  “罢了?”公孙云长叹息一声:“我真该休息一段时日了。这次到回雁峰,本来打算请南衡出山,却被招魂使者一群恶贼追及,险些害了南衡一门老少。”

  “有关你的事,我十分抱歉!”高嫣兰脸露愧疚,歉然地接口:“家父的确是爱莫能助,他老人家厌倦了刀光剑影的生涯,上次贤父子光临敝谷空手而返,家父也感到心中有愧。”

  “但据愚兄所知,令尊去年岁尾曾秘密跑了一趟五虎岭小隐山庄,会晤北岳霸剑常宗源。”

  公孙云长替姑娘斟酒:“武林中流传着北岳将出山助万家生佛吴老伯的消息。家父是吴老伯的最具实力的支持人,令尊助吴老伯,与助家父有何不同?”

  “家父至五虎岭小隐山庄,确有其事。”高嫣兰毫无机心地说:“但是据我所知,绝不是谈与常庄主联手为吴老伯助拳的事,而是为了解释江湖六怪的疯婆杨婆,独闯敝谷闹事的经过。常北岳对疯婆余情难忘,误会家父曾经虐待疯婆,因此家父只好赶去解释,那次家父根本不曾与疯婆动手。”

  “常北岳是否有意出山,贤妹可曾听到风声?”

  “据家父说,吴老伯已经三派说客往访了,常庄主是否被说动,无从得悉。”

  “他不出来也好。”公孙云长信口说。

  “你知道常庄主的知交,袖里乾坤柏啸天其人?”

  “当然知道,他是江湖四大神秘奇人之一,武林朋友知道他庐山真面目的人,屈指可数。”

  “听我爹说,袖里乾坤可能已经隐身在吴老伯身侧,代为策划除奸大计,有否其事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
  “真的?”公孙云长脸色一变:“这么说来,常北岳出山为吴老伯助拳,该是早晚的事了。”

  “常北岳如果真的出山,你们的逆势必定扭转,你该高兴才是。”

  “对,真该为这消息干杯。”公孙云长举杯:“贤妹,敬你。明天,我去找白鲤借船,咱们畅游洞庭,暂且抛下那些刀光剑影恼人的事。”

  邻桌那位老苍头高忠,一直埋头喝酒,似乎又聋又哑,对身外事无知无觉。

  小菊一面进食,一面有意无意地打量公孙云长。

  外厅的庄怡平等得心焦,最后不得不结账回店。

  客店与酒楼之间了,有一座过厅,便于客店的旅客前往酒楼进食。

  名义上称厅,却非旅客憩息的所在。在宽广的店堂活动,可看到出入过厅的人一切活动情形。

  当公孙云长伴高嫣兰主仆,经过厅有说有笑返店时,怡平就在店堂的角落留意一切变化。

  不久,他出现在西大街。

  他前面十余步,两名青衣大汉急步而行,突然折入街北的一条小巷子,两大汉分开了,一个先走片刻。

  先走的大汉年约四十上下,生了一张朴实面孔,予人的印象是和气敦厚,肯吃亏对人无害的老实人。

  小巷真是名副其实的小,两侧的风火墙夹峙,左曲右折,大白天也暗沉沉,偶或可看到一两个人,从那幽暗的小门出入。

  大汉脚下一紧,身后仍可听到清晰的脚步声,以为同伴在后面三二十步跟来了。

  前面被一道厚竹墙挡住了,原来是一条死巷子。

  大汉扭头向后张望,四下无人,脚步声发自不远处巷道折回处,同伴大概快到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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