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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三


  “你这狗杂种不是东西。杀!”王大牛怒骂,举手向前一挥:“你是最该死的一个,天地不容。”也是怪人打扮的老三郑五突然飞掠而进,毫无顾忌地向罗铁塔撞去。链子怪响,灵蛇似的急缠郑五的脖子。郑五左手一抄,抓住了链子猛地一带,罗铁塔惊叫一声,立脚不牢向前冲,嗤一声冲在剑尖上,剑尖透背而出。这瞬间,六老道同时冲上发剑,石破天惊。

  “鬼神愁!”王大牛喝声如雷震。三支到幻起千道剑虹,风雷乍起,人影乍合乍分,剑气像狂风般摧枯拉朽,张合间有若金蛇乱舞,首当其冲的大炉主与玉清观主,还看不清剑光从何而来,剑气及体即全身如中电击,在流泻的剑光中崩溃,每人几乎在同一瞬间中了五剑以上。山崩地裂,血肉横飞。在三丈外的北陵快剑,腿都快吓破了。“四海报应神!”北陵快剑扭头狂叫着飞逃,逃过神仙桥,逃向仙女祠……前面假山石后,突然闪出一个女怪人,剑光如匹练,无情地贯入他的心坎要害。北陵快剑不叫倒好,这一叫,叫散了刚要拥上的十余名男女,各自四散逃命。大火冲霄,望仙楼已成了火海。六老道的尸体,在血泊中兵解归天。天没亮,对岸津市镇的镇民赶到,望仙楼余烬未熄,但已用不着救了。白马观鬼影俱无,连年老的香火道人都逃掉了。镇民们发现,本来应该耽在死囚车的玉清三妖道,竟然陈尸在火场前,立即引起千奇百怪的猜测,也传出各式各样的荒诞谣言。

  快艇顺水下放,势如脱弦之箭,在茫茫夜色中,向洞庭湖疾驶,舟中,搁了六只大竹萝,里面盛了从白马观秘室内,所搜集的金银珍宝,这是玉清观主两年来费尽心机,不择手段弄来的财宝,这次买卖真赚了不少。天终于亮了。常德大西门码头,江姑娘与本城的一些江家亲友,在香烟烧统与爆竹声中,欢送周师爷六男女侠侣的船启航,六侠侣在舱面向送行的人行礼道谢。破晓时分,亮度不算佳,谁又知道这六位侠侣是真是假?反正送行的人中,事先谁也没见过这六位佳宾的本来面目,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来路。

  当然,都知道他们是报应神。船在江姑娘挥泪相送,与众人的祝福声中,缓缓驶离码头。其他的客货船,也纷纷各奔前程,有些驶向下游的洞庭湖,有些上航桃源。众目暌暌,有目共睹,常德与沣州相距两百余里,谁会想到报应神在同一期间,在澧州杀官造反?至于大艇与大船在天水茫茫的洞庭湖中会合。更不为世人所知了。当然,有心人是不会放弃追寻的。

  船行驶了两天两夜,分不清何处是河,何处是湖,四面八方都有湖弯,大洲小洲星罗棋布,如果航道不熟,真不知该往何处走。穷目远眺,似乎百十里内别无出路,但绕过某处洲角,前面又见天连水,水连天。沿途帆影不绝,大小船支默默地各奔前程。第三天一上午,先后有三艘蜈蚣快艇,与及两艘型如救生义渡钻风船的快舟,从相距十里左右的湖面,往来飞驶而过。舱内的六位乘客,已经回复了本来面目和恢复本姓,他们是张大爷、王二爷、李三爷、赵四爷、耿五妹、卓六妹。当然,船伙计们都知道他们是四海报应神。六人在中间的官舱品茗,各自倚窗向外眺望湖景。“我不喜欢这种情势。”张大爷指指自右舷远处掠过的蜈蚣快艇,向身侧的赵四爷说:“远在十里之外,我已经嗅到敌对的气息。”蜈蚣快艇目下不用浆,用帆,船轻帆大,鼓风飞驶像是巡戈的蛟龙。“但不知是那一股湖匪,艇上没系有旗号标记。”赵四爷剑眉紧锁:“知道了或许可以套份交情。”

  “不可能的,老四。”张大爷苦笑:“两年来,湖匪不曾骚扰澧州,这表示湖匪已经和弥勒教取得协议,至少也取得信任和谅解,他们与弥勒教对我们采取同仇敌忾的态度,乃是意料中事。”

  “很不妙。”赵四爷眉梢眼角有隐忧:“我们不能和他们在水里斗,他们人多势众,和这些活在水里的亡命玩命,先失上我们就输了大半气势。”

  “你猜,他们要多久才发动?”

  “我对湖匪陌生,大哥。”赵四爷摇头:“反正一定是在白天,晚上他们占不了便宜。”

  “你说得对,老四,我们不能和他们在水里面玩命。”张大爷长身而起:“走,我们到后艄去找船主商量。”用帆航行,舟子们清闲得很,只留下三个人照料。舵工控制航行;一位船伙负责控帆;一位船伙负责了望与警戒。船主坐在后面舱面,目送远去的蜈蚣船发怔。张大爷与赵四爷出现在后舱面,船主赶忙起身招呼。“湖匪的哨船,是吧?”张大爷笑问。“可能是的,张大爷。”船主有点忧心忡忡。“按往例,你该怎么办?”

  “第一是逃,往南岸有村镇的地方逃。怕只怕距离村镇太远,逃不掉。”

  “有些湖匪就住在附近的村镇,不是吗?”

  “那毕竟是少数,大爷。”

  “这里是甚么地方?”

  “后面二十里外是资江口,再往前,是湘阴地境了。”

  “往南岸靠好吗?”

  “小的正有这种打算,大爷。”

  “谢啦!”船头一转,渐向南移。五里,十里……东北角一座青绿色的绿洲旁,升起四张帆,片刻便看到四艘钻风船出现在视线内。“那话儿来了。”张大爷说,向艄公叫:“直接抢岸吧!他们的船比我们快两倍。”船首再转,向南岸急驶。五六里外,是生长着一望无涯水草和芦获的湖岸,看不出是洲呢,抑或是陆地。附近没有村镇,甚至看不见渔舟。船靠上岸,后面四艘钻风船,已接近至三里右左,轻快地破浪飞驶。每人提了一只包裹,一只大竹箩,飞跃登岸。张大爷站在岸上,向船夫们抱拳行礼。“谢谢诸位。”他向舟子们道谢:“他们问起我们事诸位不妨和他们合作,他们不会为难你们的。”

  “诸位爷要我们等吗?”船主问。“不必了,你们回常德去吧!我们会另外找船,或许干脆走陆路。再见。诸位。”

  没有路,没有山,不见人烟,不见村落。水草、沼泽、芦荻、杂树……除了各种水禽,就是蚊鼠。向南,向南,这是他们唯一知道要走的方向,幸好有太阳指示方向。许久许久,算算足有三十里以上,应该远出湖匪们的活动范围了。六个人狼狈万分,穿的漂亮衣衫皆沾满了泥水。可庆幸构是,大家都平安无事。“该死的!怎么走了老半天,竟然看不见村落?”王二爷愤愤地说:“听说湖广是鱼米之乡。又说:湖广熟,天下足。沿洞庭湖各州县,人多田广,可是……”他是走在前面排草而行的,突然住口,瞪眼啦!前面环水,不知到底是湖还是河?反正辽阔得没有船就不能飞渡,足有五里左右。“咱们身在洲上。”张大爷放下竹箩叹口气:“说不定咱们会饿死在洲上呢!”

  “我先过去看看,也许对面有村落,有村落就找得到船。”王二爷放下包裹说:“老四,你的水性也不错,我们两人各走一趟。”

  “该说游一趟。”赵四爷开始坐下脱靴:“天杀的湖匪!他们惹火我了。”

  “四哥,我也会。”耿姑娘走近说:“我的水性也不错,十里八里毫无问题。”

  “不可以。”赵四爷断然拒绝:“姑娘家泡在水里,像活吗?”

  “老四,有人关心,你还神气得很呢!”王二爷大笑:“五妹,你看他的口吻,像足了一家之主,日后,你可要当心点哦!”

  “二哥,你……”耿姑娘羞红着脸。接着瞪了赵四爷一眼:“都是你,……”

  “冤枉!我又怎么啦?”赵四爷居然有心情开玩笑:“我是男人,水里火里当然该我去,有什么不对吗?”

  “好啦好啦!老四,你不要要贫嘴,小心闪了舌头。”张大爷挥手赶人:“再耽搁下去,太阳快下湖啦!去!”王二爷带了分水刀,赵四爷带了铜戒尺,两人将靴子衣裤结了包缠在腰间,仅穿一条长裤,往水里一跳,并肩前游,像两条大鱼,水性真的不差。

  一个时辰后,两人狼狈地回来了。“见了鬼啦!”赵四爷泄气的宣布:“前面那陆地是一片洲,再往南还是一座洲,天知道到底有多少座洲,我们被无数大洲小洲困住了,这座鬼湖到底有多大呀?”

  “有多大?哼!”张大爷耸耸肩:“古代这一带称作云梦泽,北边到达咱们家乡河南的边沿,你说有多大?这些洲,形成不会超过千百年,再等上三二千年,恐怕就会连在一起了。现在,只有泅水过去啰,穷叫嚷叫苦,解绝不了问题,老天爷不会派飞车龙船来渡你过去。”

  “不,游过去危险得很,有些小洲之间水势诡异得很。”王二爷是水性最佳的人,所说的话具有权威性:“今晚在此地露宿一宵,明天大家去寻找漂木,编成木排才能渡过这不可测的湖沼区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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