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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


  “哼!不要又把事情弄糟了,弄不好反而多树两个可怕的强敌,谁能善后?派的是甚么人?”

  “两个小丫环,伺候两四魔的小丫环。”娄信说:“两凶魔绝不会想到小丫环是要命的无常。以往,他们住在客栈里,想暗算他们真不是易事,他们精明得很。”

  “老夫总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,万一失败,以他们决斗耿家母女的情形看来,老夫毫无机会,本来老夫估计可以对付他们的。奇怪,他两人居然可以和耿家母女拼成平手,要实令人难以相信,在黑道诸高手中,他两人的武功并不是最出色的,你留心察看,两泼妇的无坚不摧剑气,对他们并没构成威胁。难道说,他们的造诣,真的比老夫强上数倍,委实令人莫测高深。”

  “他两人能横行天下二十余年声威鼎盛,当然有他们成功的本钱,咱们要不要加入?”

  “加入?”离魂老怪悚然摇头:“你能找得到空隙加入吗?弄不好两种兵刃同向你集中,你那有命在?”

  恶斗中的两对,已经打出真火,已经狠拚了百十招,双方逐渐开始走险,逐渐出现电光石火似的瞬间贴身相搏,找机会或制造机会行致命一击。双方皆准备使用绝学一危机间不容发。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右厢的瓦顶传来了震天狂笑,声如雷震直搏耳膜,在耳中轰鸣。瓦顶站着一个黑影,狭锋刀映着火光熠熠耀目。“赵九!”有人狂叫。“八荒游龙!”另一个人大叫。

  不论是赵九或八荒潜龙,这些人都心惊胆跳,立即有人开溜,往房屋的暗影中飞逃,持火把的人中,也有人丢掉火把开溜。当然也有胆大的人,一个冒失鬼飞跃上屋,大喝一声,一剑向黑影攻去。刀光一闪,锋一声暴响,剑飞上半天。刀光再闪,人体飞掷而起,带着一声凄厉的惨号,摔落到屋后去了。柳春燕母女一听赵九来了,火花耀目,看不清远处屋顶的人到底是谁,不约而同撒招飞返,奔向东厢下。两凶魔阻不住她们,衔尾紧追。等母女俩跃登瓦面,黑影已经失了踪,鬼影连闪,她们也走了。

  六亲不认浑身大汗,全身热气蒸腾,扶住了阴魂不散,手在发抖。“嵇兄,不能追!”六亲不认急叫。“厉害!”阴魂不散喘息着说:“凌霄燕名不虚传,八荒潜龙把他的绝活全交给她了。”离魂老怪几个人到了身旁,看清了两人的狼狈像。“两位,老朽叹为观止矣!”离魂老怪苦笑:“那泼妇剑道通玄,在江湖从没碰上敌手,没料到两位居然能……”

  “你不服气是不是?”阴魂不散三棱刺一指。“在下仍有三成精力,你上……”

  “打不得,老朽甘拜下风。”离魂老怪傲气全消,与白天倨傲的神态判若两人:“今晚如果没有两位缠住她们,这里死伤之惨,不言可喻,老朽感激不尽。两位大汗湿衣,赶快回客室沐浴更衣,稍后当置酒面谢道劳。”

  “免了,在下必须调息养神。”阴魂不散断然拒绝:“这泼妇好可怕。奇怪,下次在下不负责与她交手,这不是在下的事,在下只负责对付赵九。”两人丢下老怪,径自走了。

  叶嫣红前来安陆巡视香坛教务,已经有好些日子,对安陆香坛的发展情势,不但有深入的了解,而且对府城的地形也十分熟悉。她是与娄巡察一同前来的,对楚坛主用残毒手段除去戚家三十六口的事,颇不以为然,但她无权干涉楚坛主的职权,仅能据实将所见所闻,向武昌总坛方面呈报。她心中明白,武昌总坛方面,会无条件地支持地方的坛主,有自行斟酌处理教务的特权。事实上,安陆香坛的确是成就裴然,出人头地的一坛,楚坛主恃宠而骄是可以想见的,看这次总坛陆续派人前来支持,可知总坛方面是如何纵容和重视楚坛主了,楚坛主在教中的地位是极为特殊的。大敌当前,她也必须尽全力对付强敌,在弥勒教方面来说,她是一个忠心耿耿极为可靠的亲信弟子,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好人才。

  她擒住了赵九,除去了最可怕的劲敌。她在等离魂老怪前来将俘虏带走,却接到信使传来招待处出了意外,全坛弟子奉命出洞的消息,要她速离此地。显然,情势严重恶化,大事不妙。她不能背着赵九偷越城关出城,背一个体重超过她一倍的人偷越城关,飞渡十余丈宽的城濠,她还无法胜任,必须先找地方安顿,天亮后再找车轿将俘虏运出去。幸好她走快了一步,不然便会与八方土地碰头。她出现在状元坊戚老宅的院门外,街道黑沉沉鬼影俱无。奚本厚的爪牙们晚间不敢再派到宅外张牙舞爪,全部躲在宅内等候灾祸临头。

  叩门声轻响,久久,门内方有人低声问:“谁呀?”她开始用门环叩出一串声响信号。奚本厚象只惊弓之鸟,惶诚惶恐带了八名爪牙,在密室接待巡察,少不了有一阵教中礼俗参见。“城外传来的消息,你们可知道详情?”她一面将赵九解下一面问。“信使来过了。”奚本厚恭地说:“本香堂已派出四位可以高来高去的人手,出城至香坛听候差遣,至于发生了什么变故,弟子就不知道其详了。哎呀!这……这人是……是……”

  “是赵九。”她将赵九按入大环椅内:“本巡察已将他擒住了。”

  “谢天谢地!”奚本厚举手加额感谢天地:“可……可是,城外怎……怎么又……又有了变故?”

  “总坛派了好几批人分头赶来支持,可能引起某些对头的注意。也许,是姓赵的另有党羽情急闹事,本巡察需要静室安顿,明早速准备一乘暖轿,把这该死的东西送至香坛处治。”

  “是,弟子这就派人准备。这里本来是香堂,隔壁就是静室,弟子这就派两个仆妇前来听候差遣。”

  “不必派人来打扰,你们安歇去吧!”

  静室没有生火盆,冷气袭人。她拒绝派仆妇前来照料,真是有福不知享。室中没有床,她将赵九搁在壁角,自己找来一只蒲团打坐调息,等候天亮。听街上传来的更鼓声,已经是四更初,偶或可以听到更夫们隐隐的吆喝声:“小心火烛……注意门户……”她心中很乱,不知道城外香坛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。赵九倚坐在壁根下,一双黑亮虎目,映着灯火灼灼生光,不转睛地注视着她。“该死的,女人!”赵九发话了:“偌冷的天,你不觉得这样分别绑住我的手脚,久了会有什么结果吗?”

  “你反正是要死的人,什么结果你应该知道。”她冷冷地说。“你们要口供,是吗?我冻死了,离魂老怪会原谅你?”

  “你冻不死,本姑娘已经计算好了,你的血脉仍可流抵指尖;本姑娘是捆人的行家。”

  “身上有七枚三寸针,难受极了。女人,把针起出来好不好?”

  “你别想。”她阴笑:“除非你用劲或走动,针在体内绝对不会痛不会移位,对付你这种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,最好是多加七枚针。”

  “你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。”赵九苦笑:“你知道吗?你我是同类。”

  “同类?你是什么意思?”

  “我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。”他笑笑:“下手不留情,刀剑挥出有我无敌。喂!如果有一天你我面对亮刀拔剑,你会杀我吧?”

  “那还用说。”

  “我也是,我会毫不留情的杀死你。叶嫣红,真可惜。”

  “可惜什么?”

  “可借你没有杀我的机会。”

  “离魂老怪会杀你,总坛派来的人会杀你。”

  “他们杀不了我,敢打赌吗?”

  “你不是作梦吧?”

  “你并没有睡着。”

  “你似乎在玩弄什么诡计。”

  “不是诡计,是事实,你们总坛派来的人,出了天大的变故,变故出乎你想象之外的严重,严重到足以让贵地的香坛土崩瓦解。有件事我要提醒你。”

  “提醒我什么?”

  “我相信不久之后,城外的消息一定可以传入城来,刚才我留心察看奚本厚脸上神色的变化,他眼中的神情怪怪的。”

  “怎么怪?”

  “在下称雄江湖十载春秋,见识与经验可说超人一等。对奚本厚这种人,可说了解得十分透澈。他是本城的地棍头头,不折不扣的地头蛇,这种人最可怕,连英雄好汉也不愿招惹他们。这种人八面铃珑,善于见风转舵,知道趋炎附势,更擅长打落水狗,门路多能屈能伸,时运来可以在达官贵人间称公道爷,失势时可以钻到老鼠洞中啃草根树皮。你们以重利招引他入教,他如果死了,发了财又有何用处?当他感到生命受到威胁时,一切虚名浮利都无法令他留恋了,等信息传到,他知道靠山已倒,啧啧啧!叶嫣红,你想到后果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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