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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五


  他不等雾中花说完,抓起身旁的俘虏向上翻,挡住了身躯,俘虏在上他在下。

  “噗!”一枚小制钱打在俘虏的胸口上,原已昏厥的俘虏一无动静。

  白影如电,一闪即至。

  他将俘虏猛地一推,俘虏飞起,向白影撞去。

  同时,他向侧窜,再向上射出,翻落在货堆的另一面,跃出两丈外,转身道:“不要欺人太甚!在下耐性有限,姑娘,再见了。”

  声落人动,忿然撤走。

  他大踏步从跳板上船,玉狐迎上问:“赵罡,怎样了?”

  “别提了,倒霉。”他愤然地说。

  “人跑啦?”酒痴。

  “人倒是捉住了……”

  “人呢?”酒痴再问。

  “被雾中花拦走了。”

  酒痴一惊,竟似不信地问:“雾中花也来了,这么巧?”

  “她不但来了,而且一直紧盯在咱们的船后面。”

  酒痴似对雾中花颇为忌惮,本能地扭头向船后瞧。

  银汉孤星向不远处的邻船一指说:“她不在咱们的船上,而在那一艘船中。今晚咱们的船泊得真妙,夹在黑白无常与雾中花的中间,难怪会出纰漏。”

  “两无常仍在下棋么?”

  银汉孤星心中一动,低声道:“咱们何不把两无常拖下水?无常与山灵斗法,有热闹可看了。”

  酒痴不住摇头说:“不可能的。他们都是臭味相投的恶魔,彼此又无利害冲突,不……”

  “我来设法让他们火并。”银汉孤星颇有把握地说。

  五更天,船头上出现了三个灰袍人。

  酒痴硬着头皮,坐在舱面上喝闷酒。

  玉狐倚在舱门旁,心神不住打冷战。

  银汉孤星躲在两无常的船旁,手扳船舷,只露出脑袋,整个身子隐在水下,他猛地扣指疾弹,一枚制钱破空而飞,射向四五丈外刚出现在船头上的三灰影。

  制钱出手,人向水下一钻,无声无息脱离现场。

  三个灰袍人耳力极为锐敏,听到锐啸声,大袍一挥,“噗”一声响,制钱穿破了大袖,飞走了。

  “咦!”灰袍人大感意外地叫。

  “可恶!去看看那艘船是谁的,他好大的狗胆。”为首的灰袍人以老公鸭怪嗓门沉声叫。

  被击穿大袖的灰袍人奔到,双抽一抖,以轻灵的平沙落雁身法,无声无息地落在两无常的前舱面,船竟然毫不摇动。

  “蓬”灰袍人一脚踢破了舱门,大喝道:“还不滚出来领死?狗东西……”

  两无常已经梦入黄粱,突被破门声惊醒,两人不约而同抓起枕畔棒,怒豹似的窜出舱来。

  白无常一身白袍,披头散发,身高八尺以上,高大得像座山。

  听清了灰袍人的喝骂声,只气得无名孽火直冲霄汉,大吼一声,一棒扫出,人捧俱至!棒出罡风呼啸,劲气袭人,含忿出手,势如崩山。

  灰袍人尚未骂完第二句,突见白影窜出,罡风殷雷般袭到,心中一震,疾退两步大袖急挥。

  “咔!”一声暴响,劲流四散。

  灰袍人的大袖,被打断了一大段。

  白无常得理不让人,第二棒“老树盘根”反扫而出,厉叫道:“打断你的狗腿!”

  灰袍人大骇,反纵丈余,危极险极地躲过雷霆一击,站在跳板上撤剑叫:“上岸来,老夫要活剥了你。哎……”

  银汉孤星贴在自己的船侧水下,第二枚制钱出手,这次用的柔劲,钱破空而飞,但并无声响发出,计算得极为准确,灰袍人一句话没说完,钱已擦膝盖而过,膝骨碎了。

  叫声中,灰袍人向下挫。

  白无常到了,无常棒势如天雷下击。

  灰袍人正忙中抬剑自救,已来不及退避,膝盖骨已碎,腿已废了。在抬剑的同时,左手发出了一把飞刀。

  “铮!”剑架住了棒。

  可是,棒无情地下击,剑无法挡住,“噗”一声响,灰袍人脑袋像是炸裂了。“噗通”两声水响,尸身跌落跳板下,坠入滚滚江流。

  白无常也身躯一震,掩住了右胁,飞刀从胁外侧射入,入体三寸以上。

  “哎呀!”岸上的两个灰袍人同声惊叫,舍了银汉孤星的舟,向这儿奔来。

  黑无常看出同伴不对,跃上跳板急问:“老大,怎么啦?”

  “我挨了一飞刀。”白无常沉着地说。

  “哎呀!要紧么?”

  “不大严重。”

  “你快上船,我宰了那两个狗崽子。”黑无常怒叫,飞跃登岸。

  两个灰袍人也恰好奔到,为首的人怒吼:“狗养的东西!你……”

  黑无常大吼一声,无常棒发似奔雷,迎面便点,先下手为强。

  三人搭上手,两剑一棒杀得天昏地黑,棋逢敌手半斤八两,走马灯似的追逐盘旋,展开了猛烈的恶斗,生死相拼全力周旋。

  不久,啸声刺耳,两个灰影如飞而至,每人挟了两具死尸,狂风似的到了船头。

  “咦!难道有架梁子的人?”第一名灰影大声问,声如破锣。

  夹攻黑无常的一名灰影说:“雍老,这里一个狗东西把兄弟的老三打下江去了。”

  雍老是鬼面山灵雍如晦,瘦得像条竹竿,三角眼角客眉,缺鼻尖青面獠牙,面貌极为可怖,丢下两具尸体,大踏步走近叫:“住手!老夫要问问他是谁。”

  两个灰袍人收招飞退,咬牙切齿伺机进搏。

  黑无常愤怒地将无常棒向地面一插,坚硬的地面挡不住棒,插入两尺左右。

  “哗啦”一阵怪响,他解下了腰中的大铁链,怒吼道:“好呀!鬼面山灵,咱们黑白无常途经贵地,哪一点冲了你姓雍的风水?竟然派人找咱们的晦气!那该死的家伙打了老大一飞刀。好吧,咱们拼个你死我活,我黑无常不在乎你人多势众,你们一起上好了。”

  鬼面山灵一怔,讶然问:“什么?有这么一回事?”

  白无常已裹好伤,向船头走,厉声道:“我白无常这一刀不能白挨,也不允许有人打破双无常的舱门行凶。没话说,你鬼面山灵有多少绝招,全抖出来好了。”

  灰袍人气虎虎地说:“雍老,是他们先用暗器袭击,老三一气之下,这才上船问罪,这两个无常鬼不由分说……”

  “放你娘的狗屁!黑白无常岂是用暗器袭击的人?”黑无常怒吼。

  鬼面山灵喝道:“先不必争论谁是谁非。黑无常,你把老夫的人打下水去,便是你的不是了。”

  白无常冷笑道:“人是老夫白无常打下去的,他打了老夫一飞刀,他该死一万次,打下江便宜了他。姓雍的你说吧,如何还我公道,老夫等你一句话。”

  鬼面山灵重哼了一声,厉声道:“老夫认为是你看不顺眼,因此有意挑衅,你既然有此存心,老夫成全你就是。”

  黑无常狂笑道:“姓雍的,这才是你的真心话!你把巴东划为自己的地盘,有意向途经巴东的江湖朋友示威。你找错人了,阁下。你是一比一公平一决呢,抑或是叫你的狐群狗党一起上?我接下了。”

  鬼面山灵冷笑道:“凭你也配与老夫动手?你该撒泡尿照照你那副尊容。来人哪!放翻他。”

  不远处一处小店的墙角后,应声射出三个黑影,三把剑化虹而至,三两起落便掠至斗场。

  鬼面山灵哼了一声,向后飞退。

  黑白两无常立即陷入重围,五个人合围奋勇进攻,一场猛烈的恶斗于兹展开。

  鬼面山灵带了一名灰袍人,到了银汉孤星的轻舟前,站在码头上叫:“船上还有三个男女,给老夫滚上码头来领死。”

  银汉孤星已经上船,换了衣裤,泰然出至舱面。

  舱面的酒痴还算沉着,玉狐却吓得不住发寒颤。

  他向两人低声说:“目下,只有一条路可走。”

  “赵罡,我……我怕……”玉狐战栗着说。

  “怕也得走。”

  “我……我们……”

  “置之死地而后生。”

  “你的意思是闯?”酒痴问。

  “闯?闯到何处去?”

  “那……”

  “老凶魔的实力,已被黑白无常分掉了一半,咱们唯一的生路,是毁了他。”

  “可是……”

  “在下缠住老魔,你们负责收拾其余的爪牙,然后助在下一臂之力,大有希望。”

  “我们有多少胜算?”

  “三比七。但如果你们对付不了他的爪牙,那就是一比九。”

  酒痴怪笑道:“只要有一分希望,仍是值得。老弟,咱们那些人如果早听你的话,何至于如此收场?走吧!上。”

  岸上,老魔的同伴已在唱名了:“赵罡、酒痴、玉狐,你三个狗男女还不下来纳命,还要请你们么?”

  银汉孤星大踏步上了跳板,向码头上走,亮声道:“狗吠声扰人清夜,狗的主人可恶之至。”

  两句话把那人激得怒火上冲,发狂般急冲而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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