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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八


  黑衣女郎刚变招,反扣夺命一枝春的脉门,却没料到夺命一枝春用的是虚招,致命的反击是腿而不是手。但听得“噗”一声响,一脚恰好踢中下阴,这一脚真狠真缺德。

  “嗯……”黑衣女郎掩住下身飞退,脸色变得好快,退了丈余,“砰”一声一头栽倒,在地上一阵呻吟,一阵翻滚,气息渐绝。

  白素贞大骇,彩袖一挥,洒出了惜春浮香,人如花蝴蝶般向任和扑去。

  任和闪至窗下,窗外凉风习习向内吹,大喝道:“你也接我的暗器!”

  声出手动,从靴底掏出一枚小暗器,扣指疾弹。举腿、探靴底、取暗器、发射,一气呵成,捷逾电光石火,令人目不暇给,根本看不出他发暗器的手法。

  暗器化为一道几乎肉眼难辨的淡淡飞虹,不留情地射入白素贞的脐下气海重穴。

  白素贞由于冲势太猛,相距又近在咫尺,即使能看到暗器,也无法闪避,身躯一震,人仍向前冲。

  任和倒跳出窗外,哼了一声。

  “砰!”白素贞冲倒在窗台下,掩住小腹狂叫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  任和屏住呼吸,重新跳入,一手捏住她的右肩井,制止她反击,两指一探,取回沾有血迹的暗器,塞入靴底,跃至堂口冷笑着道:“放你一马,留一分情面,日后好相见。”

  夺命一枝春已向白素贞奔去,任和急叫:“大姐,饶她一死。”

  夺命一枝春闻声止步,折回便走,笑道:“好,小兄弟,到外面找炎阳雷。”

  任和大踏步出堂,不虞有他。

  夺命一枝春扭头向痛得快昏厥的白素贞阴阴一笑,打出一朵金梅花,自语道:“斩草不除根,萌芽复又生。你不死,小兄弟岂不魔障重重?”

  两人从内堂杀出外厅,一对宝剑宛如风卷残云,放翻了三二十条好汉,放了花圃内吊着的八个人,抓了一名俘虏问口供,方知炎阳雷已到城内辛家去了,走了不到片刻工夫。

  两人急向山下赶,向西城飞掠。

  辛家的宅院已被囚徒们所占据,找到了地窟。天外来鸿在里面待不住,忍痛背起了小辛安,挽了辛荑,封闭地窟以掩藏辛老先生,带了小的突围,他不得不听从辛老先生的哀求,为辛门留后,因此背了辛安逃生。

  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,居然杀出一条血路,冲出大门,但已有点不支。

  街那端,炎阳雷带了四名黑衣爪牙,恰好在这重要关头赶到,老远地便大喝道:“不许动手!困住他便可。”

  追出的十余名凶徒两面一分,团团围住候命。

  天外来鸿心中叫苦,向辛荑惨然地说:“辛姑娘,在下已经尽了力,恐怕要辜负令尊所托了,命也。”

  辛荑一阵心酸,泪下两行,泣道:“姜恩公,你走吧,不要管我……”

  “我们是插翅难飞。辛姑娘,要死我们就一同死,我不会舍你们独自逃生。”

  炎阳雷已大踏步走近,狞笑着说:“你们是跟我走呢,抑或是想血溅街心?”

  蓦地一身后有人高叫道:“炎阳雷,你的末日到了,转身!”

  惨叫声震耳,四名黑衣爪牙被任和与夺命一枝春两枝宝剑所击倒。

  炎阳雷吃了一惊,拔剑向回走,厉声问:“你们是谁?亮名号。你手中的紫电剑……”

  任和独自上前,手中的紫电映日生花,紫色的夺目光华闪烁不定,接口道:“白素贞完了,这是她的剑。”

  “你是任和?”

  “不错,任和。你叫徐旭东。日出东,日落西,徐旭东,你不该到西城来。”

  “胡说!”

  “日落西,西和城也叫西城。瞧,红日向西沉,你这位旭日,也将殒落在西城。江湖十大黑道魁首之一,今天匪命告终,日落西城……”

  炎阳雷怒啸震天,剑出“长虹贯日”,身剑合一猛扑而上,含怒出手势如山崩。

  双剑乍合,紫电剑无畏地楔入袭来的如山剑影中,剑气直迫三丈外,龙吟虎啸声惊心动魄。

  三冲错五盘旋,人影似电,剑影飞腾,双方皆用上了真才实学,行生死一决,招发似雷霆,险象环生惊险万状,好一场武林罕见的惊心动魄恶斗。

  三十招、五十招……

  任和还未完全恢复元气,取胜不易。

  五十四招……“铮”一声暴响,双剑第一次硬接,说明双方皆无力急攻了。

  炎阳雷侧飘八尺,剑锋缺了口,脸色厉恶,满头大汗,身形未稳,大吼一声,再次挥剑进击。

  紫虹突然扭曲闪动两次,人影乍分。

  炎阳雷飞退丈外,右额裂缝血如泉涌。

  任和屹立如山,冷笑道:“拼力,你如此而已。拼诡奇,你也实在接不下我几招。”

  炎阳雷仰天怒啸,再次冲进,剑发绝招“迅雷惊蛰”,自上而下刺出无数凶猛的剑虹。

  “铮铮铮……嘎……”

  最后一声错剑锐鸣,令人闻之头皮发炸。

  人影倏止,两人相对而立,相距咫尺,仍保持出剑的马步,但恶斗已经结束。

  炎阳雷的剑,贴在任和的右腿外侧。任和的紫电剑,则已刺入炎阳雷的右肋,深入尺余。

  “当!”炎阳雷的剑终于失手坠地,睁着暴眼凄厉地说:“这把紫电剑,是我送给白姑娘的。”剑入胁他竟然仍能说话。

  “因此你死得不冤。”任和冷冷地说。

  “我……我徐旭东……”炎阳雷的话不再稳定。

  “你徐旭东恶贯满盈,日落西城。”

  “我好……恨……”

  炎阳雷大叫,身躯一震,又叫道: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

  “我银汉孤星杜弘。”任和大声答,猛地抽剑。

  鲜血喷出,炎阳雷向前走,只走了五六步,蓦地大叫一声,一蹦而起,“砰”一声大震,摔倒在地。

  街两端只有一二十个看热闹的人,死一般的静。

  银汉孤星杜弘收剑归鞘,举步走近夺命一枝春,柔声道:“毛大姐,谢谢你。”他将剑递过。

  夺命一枝春因刚才的可怖恶斗而仍未回复平静,犹有余悸地说:“这是一场空前可怖的恶斗,小兄弟,好险。”

  “是的,好险。但危险已经过去了。毛大姐,山长水远,后会有期,小弟要告辞了。”

  “小兄弟,你要到何处去?”

  “到蟠冢山拜会一位老前辈。”

  “是玉笛飞仙?小兄弟,我们能再见么?”

  “毛大姐,山与山不会碰头,人与人总会见面。后会有期,愿善自珍重。再见了。”

  说完,他向街南扬长举步,并信口长歌:“银河潺潺往东流,天涯何处觅归舟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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