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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六


  话方出口,沈海月等三人已乍见面前多了一人——也就是小店中所见的那个长裙美妇人!

  美妇人身方现出,手也不闲着,玉手指处,自其纤纤指尖上戛然有声地出现了一圈红光。

  那道红光初出时不过大如杯口,可是一经出手顿时涨大了十倍有余。

  像是一道抛起空中的红索一般,疾追着黄衣道长欲收下的那口地黄剑,一绞一绕,已缠了个结实!

  “黄衣道长”宫云飞本已是精疲力尽,勉力驾御着那口地黄剑,此时此刻哪里还挡得住美妇人这么当空一击!

  况乎这妇人所施展的那道红索,既非飞剑,又不是什么剑炁,乃是一道专缚道家飞剑的“五云索”,剑术差一点儿的人,遇见了她那“五云索”多半是驾御不住。

  黄衣道长本非无能之辈,只是此刻力尽三竭的当儿,哪里当受得住!

  只见空中红光连闪,自己的一口“地黄剑”,已吃对方“五云索”紧紧缚住。

  美妇人居高临下,运功将手一拉,红索乍收,连同黄衣道长的一口地黄剑一并到了手中。

  黄衣道长大吃一惊,怒叱一声:“好个贱人!”

  双足顿处,猛地向美妇人立身之处扑去,妇人娇躯微摇,却先他一步闪身而下!

  彼此距离总在百十丈间,美妇人香肩微闪,已在“无相居士”与“黄衣道长”之间!.

  她一只白皙的素手上,平托着黄衣道长那口黄光闪烁的地黄剑,想系那口宝剑与宫云飞心灵相通,此刻虽是在美妇人功力拿弄之中,却显得极不安宁,有如一条滑溜的巨鳝,不时跳动伸缩不已。

  “黄衣道长”宫云飞再也忍耐不住,怒啸一声,足下点处,直向美妇人身边扑了过来,十指扬处,前见的剑炁又自发出,直向妇人掌中宝剑抓去。

  可是那美妇人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着,不待其剑炁发出,娇躯轻转,又换了个地头。

  这一次转得更远,足足飞出百十丈外,落在一处山角之下。

  宫云飞怒啸道:“贱人还我剑来!”

  长叫声中,人如箭矢般地扑了过去!

  美妇人似乎是有意拿“黄衣道长”宫云飞来寻开心,只见她身子不停地转着,衣裙飘飘,彩带纷飞,直如一只巨大的青色彩蝶,在万千梅树之间翩翩飞舞,忽东忽西,忽左忽右!

  那份儿美,那份儿俏,可真是够瞧的了!

  黄衣道长身法何等快疾,只是此刻看上去较诸那妇人,却是差得远了。

  二人一追一遁,转瞬间已是百十个来回!

  美妇人存心拿黄衣道长开心,身形来去,尽自在梅树空隙之间,有如穿花蝴蝶。黄衣道长暴怒之中,加以前番剑斗早已气尽力竭,此刻在梅林里一连打上千百转儿,早已头昏眼花!

  就在那妇人身子一个奇妙的转势里,“黄衣道长”足下一跄,一头撞在了一棵老梅树上,顿时倒在地上!

  抬头一看,美妇人就站在眼前。

  无相居士面现浅笑,正与那妇人并肩而立!

  “黄衣道人”宫云飞原非无来历之人,此刻定目向对方妇人一看,心中一惊,忽然忆起了来人的身份名号,不由吓得登时一呆!

  他喘息着叹了口气,道:“无相老儿,你好没来由,道爷是与你有约在先,怎地把你老婆也扯了出来?嘿嘿,你们还是以多为胜,赢了我宫云飞又称得什么光彩?”

  无相居士嘻嘻一笑道:“内子与贫道已多年不见,承她看得起,远道来探,正好凑巧碰上了你,我方才早已警告了你,你偏偏不听,又怪得哪个?”

  黄衣道长在无相居士说话的时候,早已暗暗默运玄功,意图把落在对方手上那口地黄剑收取回来,可是无论如何,竟是收它不回!

  他这才知道,原来对方这个美妇人武功竟是犹胜于其夫无相居士。

  关于这个美妇人——“玄都仙子”郭彩云,昔日的种种传说,此刻也就一股脑地记了起来。

  只是在他的记忆里,似乎这对夫妇早年因性情不合,曾告仳离,在宇内仙籍中,已是尽人皆知的事情。

  何以……

  “黄衣道长”宫云飞尽管心里疑影重重,可是却也不便置问,再者,眼下自己那口爱如性命的“地黄剑”又落在对方手上,一有失闪,那还了得。

  是以,瞻前顾后,他是一句厉害的话也不敢出口。

  当下又自叹息了一声,做出一副苦笑,望向美妇人,道:“贫道当真是有眼无珠,方才在小店里,就该认出玄都道友的芳容……这时想来实在大失礼了!”

  “玄都仙子”郭彩云冷冷一哼,并未说话!

  宫云飞那张黄脸,看上去更加黄了。

  他期艾着又自叹息了一声,道:“玄都道友,你我本是平生初见……实在谈不上什么结怨……”

  才说到这里,一旁的“无相居士”冷冷一笑道:“宫道兄,你还是少说一句的好,我这老婆子最恨人在她面前唠叨,惹起了她,道兄你那口地黄剑可就要不回去了!”

  宫云飞只当他说的是真的,登时就不再出声。

  “玄都仙子”郭彩云自一现身,始终还不曾与无相居士谈过一句话。

  这时听无相居士这么说,那那双黑白分明的妙目,向着居士一转,颇似有嗔责之意!

  无相居士当然心领神会,微微一笑,遂即不再多语!

  “玄都仙子”郭彩云这才回眸向黄衣道长,微微嗔道:“足下可是黄山奔雷涧的宫道友么?”

  宫云飞前倨后恭地欠身笑道:“贫道正是!”

  郭彩云道:“有一点你可要弄清楚了,我与外子因早已分居,这次来这里,并不代表什么与他和好之事。”

  无相居士微微一笑,不置一词。

  郭彩云冷冷道:“正和你刚才所说,谈不到什么仇恨,只是看到了你这个人,想起了一件事情,又怨你信口雌黄,所以才特地给你一些教训。”

  “道友的意思是?”

  “我只问你,我与外子当年分居之事,乃是自家一件私事,与你何干?”

  “是……本来是与贫道无关的!”

  “那就好!”

  郭彩云冷冷一笑道:“可是这多年来,我却接二连三地得到许多朋友探问此事,追根问底,大家都说是得自你的传言……”

  “真正的笑话了……”

  黄衣道长勉强地笑着,脸上却很不自然!

  “有没有这件事?”郭彩云眼睛盯着他。

  宫云飞不自在地道:“贫道还不是听人家这么说的,不过人云亦云而已!”

  “人云亦云!”

  郭彩云蛾眉微挑道:“我恨的就是这般唯恐天下不乱,传人闲话的人!”

  宫云飞忍着气道:“可是玄都道友,这件事贫道并非是生事造谣,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嘛!”

  “哼!”

  郭彩云道:“这才是‘吹皱一池春水,干卿何事?’你又何必操这个心?”

  “对!”

  无相居士在旁拍了一下手道:“骂得好,天下要是少了这帮子人,也就没有是非了!”

  “黄衣道长”宫云飞忍气吞声地默立在一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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