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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四


  ▼第十二章

  一縷淡淡清煙,自仰首的銀質鶴口中徐徐吐出,空氣中隨即散出淺淺的一種野柚子花的香氣。

  ──這便是三太子日常最稱享用的「七寶安神散香」了,此香為神醫陸安,根據三太子的體質,特殊調製配成,功能培元固本,補中益氣,對於習武的人最是有用。

  日來在徐小鶴專心醫治下,三太子的病勢已大為好轉,或許已到了重要的醫療關頭。卻是敵我攻戰也已到了緊要關頭,對於臨江寺一面將如何避免在關鍵時刻與對方的接觸至為重要。

  此刻的聚會,所要討論的重點正在於此。

  「阿彌陀佛!」忍大師雙手合十,輕輕宣了一聲佛號,目光注視著正前方徐小鶴道:「依姑娘之見,三太子的病勢已大為轉佳,目前顯然是到了關鍵時刻,你看,還有幾日耽擱?」

  徐小鶴說:「我看最快也要三天時間──」

  她聲音轉低了,小聲道:「方丈師父是知道的,我此刻為他施展的『子午神針』是遵從陸師父指導的方法,在每日子午二時下針,用我本身的真氣,貫穿太子本身的真氣,一同運行周天,如此施展,最忌干擾,尤其是現在正當要緊時刻,是千萬不能出岔子的──」

  忍大師徐徐點頭,轉向側首的葉老居士道:「老先生你看呢──你看三天之內,能保住不生意外麼?」

  白髮蒼鬚的葉照,冷冷哼了一聲:「這不是能不能的問題,而是我們必需如此──從今天起,老和尚與我輪流坐鎮『湖心樓』,絕不容這裡有片刻差池,小鶴姑娘你大可放心,只管全力為太子施展醫治就是。」

  徐小鶴展眉笑說:「老居士這麼一說我也就放心了。」

  隨即她轉向一旁端坐久不發言的公子錦道:「公大哥怎麼不說話?燕子姐姐呢──很久沒有看見她了。」

  公子錦「哦」了聲說:「麻四叔邀她在前山設防,說是有幾處關隘有了缺失。」

  忍大師點頭說:「不錯,我也發現了。」

  他轉向葉老居士說:「看來敵人陣營裡確是大有能人,別人都還好辦,最讓老衲擔心的是雲飄飄,還有『神眼』木三──老居士,你說雲飄飄這個人下一步的動向如何?難道他真的會在乎丁仙子就不來了?」

  葉照「哈哈」一笑說:「當然不會,果真如此,那他就不叫雲飄飄了。」

  各人心頭一震,還不十分弄得清老居士話中之意。

  葉照看向各人說:「這個人我雖與他素昧平生,可是他的為人作風卻是略知一二,要麼他就不插手,只要插了手就不會半途而廢,哼哼──昨天他的現身,我也注意到了,只是沒有想到他竟會萍蹤一現,又匆匆而去,這件事看似與丁仙子有關──其實也只能解釋他確實不想在這個時候與丁仙子見面而已,至於說因此就打消了來犯的念頭,可就太過於天真。」

  頓了一頓,他隨即又道:「他還會再來的,杜姑娘的那一手也只能奏效一時,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他識破──這個人太可怕,令人防不勝防,確實應對他多加小心。」

  有關這個黑道第一號魔頭的生平傳說,各人均不過是一知半解而已,燕子姑娘固然知道的多一點,也難窺全豹。此刻就連葉照老居士也這麼說,足見雲飄飄其人的神出鬼沒,難以匹敵,一時間,大家都不再出聲。

  沉默了一會,忍大師才自宣了聲佛號,訥訥說道:「話雖如此,我看他對咱們這邊也心存忌諱,除了丁仙子以外,我看他對老居士你也存有戒心,要不然──他早就來了。」

  葉照嚴峻的臉上,顯出一絲冷笑。

  「這話倒也不假──我諒他也是不敢輕舉妄動──」

  說時他緩緩伸出胳臂,像是「伸」了一個懶腰那樣──即由他身上各處骨節,克巴巴傳出了一陣子輕響,由是換動另一隻胳臂,照樣施展,一如前狀,又傳出了一陣子響聲,頭上散髮在這個動作裡,聳聳欲立,那一張黃焦焦的瘦臉,立時著了一片紅暈,隨即精神大振。

  公子錦見此,頓時心裡有數,卻也有些納悶兒。

  他早知此老一身內外功力出神入化,已達爐火純青境界。大凡一個人在功力達到如此境界,必有其獨特練功之秘術。觀諸眼前此老施展的一手,正是他所景仰,傳說中的一式秘功──「洗天髓」──只是他又何以在此刻人前施展?

  君子所見略同。

  忍大師微微一笑,方要開口,卻似忽有所見,驀地向側面輕叱一聲道:「誰?」

  話出人起,「呼」一聲,已自位上旋身而起。

  公子錦卻也識得了先機,二人一前一後相繼飛身而起,向著右面敞開的軒窗撲出。

  似乎就在他二人起勢之前,窗外輕風飄送來一聲女子的輕笑,俟到忍大師公子錦雙雙落定,其人早已杏如黃鶴。

  湖風輕起,現場飄送著有如野柚子一般的淡淡清香──

  公子錦心頭一驚,頓知不妙,立時止住了呼吸,忍大師自然也警覺到了。

  卻聽得「噗通!噗通!」佇立樓前的兩名站班弟子,已雙雙倒地不起。

  眼前人影翩躚,葉老居士宛若大鷹般已自室內撲出,隨著他翻動的一雙大袖,排雲趕浪般興起了一陣子巨風:「呼──呼──」幾下,已將眼前異香掃除乾淨。

  忍大師身形一轉,猛然騰身而起,落定於兩丈高的飛檐一角。

  卻也只「登高一窺」而已,隨即飄身而下。

  「好快的身法,去了──」

  葉居士「哼」了一聲,身形驟起,以極快的速度繞著湖心樓走了一圈,返回,定足,沉著一張臉,不發一言。

  隨即,向著方自步出的徐小鶴道:「裡面怎麼樣?」

  「沒事兒。」小鶴說:「先生住處在南面,沒沾著。」

  她顯然指的是那陣子內含奇毒的淡淡清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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