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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八


  只是這段經歷,除去當事者二人,以及徐小鶴之外,局外人並無所知。

  徐小鶴原來還擔心二老就此反目,今日一見,及觀諸葉老態度對話等,似乎對師父陸安已不再記恨,二老多年至交,義結金蘭,自不會為此真個反目,況乎福郡王原已喪命,見節見義,只表明二人性格作為不盡相同而已。

  「葉伯伯您也跟著取笑我。」徐小鶴笑向葉老居士道:「對於家師的醫術德性為人,您應該再清楚不過,比起他老人家來,我簡直差得太遠了。」

  葉照哼了一聲,微微點頭道:「這個自然,要不然棲霞寺那件事,我還能與他善罷甘休?實在說,今日為太子治病,他應該親自來的,既然打發了你來,料是已有萬全把握,姑娘你看殿下這個病怎樣──」

  「葉伯伯放寬心──殿下貴恙,我有萬全把握,請給我三天時間,我一定能使殿下貴體復元,康健如初。」

  「好!」葉照應道:「就是三天,我看時間緊迫,請姑娘今天就開始吧!」

  徐小鶴站起來說:「好吧,只是這三天──」

  「我知道。」葉照說:「這三天,殿下的人就交給你了,一切都遵從你的吩咐,沒有姑娘的同意,不允許任何人打攪,這樣可好?」

  徐小鶴笑道:「這樣就太好了──」

  忍大師在一旁口宣佛號道:「阿彌陀佛──這件事老衲早已得葉居士指示,特為姑娘與朱施主備下了治療靜居,三天之內,朱施主萬請安心調養,敝寺會全力配合,不讓任何人前來打擾,無量佛──」

  徐小鶴道:「方丈大師這麼安排,真是太好了,其實也用不著,我所要佔用醫治的時間,每日自午時開始到夜間子時這段時間也就夠了,其它時間,殿下可以自由運用。」

  麻四先生點頭道:「這麼一說我也就明白了,姑娘大概是要對殿下施以『子午流注』的針炙之術了。」

  徐小鶴笑道:「原來麻叔叔也是大行家──我正是這個意思,不過詳細情形,還要細察殿下脈象才能再定──」

  燕子姑娘點頭道:「那就別耽擱了,快同殿下進去吧!」

  朱慈炯一笑站起道:「好吧,一切事就請葉師父代為安排,偏勞各位了。」

  即由忍老方丈陪同二人進入裡間。

  麻四先生看向葉老居士道:「外面情形實在也夠緊張,老居士你看我們應該如何應付?」

  葉照看了一眼,太子已然離開,隨即冷冷說道:「你們大概也都知道了,北京那邊的人也下來了。」

  「啊──」

  第一感覺奇怪的卻是麻四先生。

  他睜大了眼睛說:「這麼快?我知道他們一定會來,卻沒想到會這麼快──老居士你已經見著他們了?都是些什麼人?」

  「人多得很!」葉老居士冷笑了一聲道:「十三飛鷹的人來了一多半。」

  頓了一頓,又道:「對付這般人我們要心裡放明白一點,若能巧妙運用,讓鐵馬門的人去對付他們最好,他們雙方也是不能善罷甘休的。」

  燕子姑娘嚶然笑道:「你老人家說得對極了,不過可不要忘了,那個鼎鼎大,人稱『鷹老太爺』叫卜鷹的人與你老人家的仇可大啦,這一次豈會善罷甘休?」

  葉老居士哈哈笑道:「不用說,這一定又是你那個無事不知的神仙師父告訴你的了!我倒還無所謂,他卻已替我擔起心來了──哼哼──」

  說著,忽地面色一沉,冷笑道:「當日是我掌下留情,饒了這廝一條活命,今天若是再見,可就沒有這麼輕鬆地放過他了。」

  麻四先生道:「這個人最是難纏,早先我受紫薇先生託付,若是見了此人,要格外注意,想不到卻已在老哥你的手裡吃了敗仗,此人生平為惡多端,我們天南堡吃他虧可大了,再見著他勢將不與他罷休。」

  葉照嘿嘿笑道:「豈止是你們天南堡的人?就是鐵馬門的人也恨他入骨,所以我才說這一次有好戲可以看啦。」

  「這又是怎麼回事?」麻四先生一怔道:「鐵馬門當家的雲飄飄在武夷山傷了十三飛鷹的頭子唐飛羽,這件事我知道,老哥你難道指的是這件事?」

  葉老居士搖搖頭,一笑道:「這就對了,一般人只是奇怪,認為雲飄飄此舉純仗是義而為,那裡知道其中根由,這其中有個原因──」

  燕子姑娘挑了一下細長的眉毛說:「我知道──」

  隨即笑道:「那是因為十三鷹早年跟他過不去,斷過他一次大財路──」

  「什麼財路?」麻四先生問。

  「好像──」燕子姑娘搖搖頭,記不大清楚了。

  葉老居士點點頭道:「不錯,那可是一大筆財路,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,四先生你應該記得。」

  他眼睛轉看向麻四先生道:「你應該知道,李自成撤離北京時,曾把所有金銀珠寶,裝滿了七十餘車,晝夜運往長安,其中四十輛,在漢中道上,為鐵馬門的二當家的『冷面無常』桑桐率眾所劫。」

  「噢──」麻四先生連連點頭:「彷彿聽說過,有這麼一件事。」

  「這四十輛大車的金銀珠寶,隨即在桑老二的策使指揮下改向襄樊道上運行──嘿嘿──」

  葉照連聲冷笑著,接道:「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,卻為吳三桂這個奴才探知了究竟,轉而向新主子告密邀功,因而十三飛鷹全數出動,配合吳三桂的三千勁旅,在蒼于嶺一場血戰,鐵馬門因人數太少,吃了大虧,幾至全軍覆沒,桑老二僅以身免,且還受了重傷,四十車到手的金銀,悉數為清軍所奪,落在了十三飛鷹手裡,卻也染紅了吳三桂那廝的頂子,為此深得清廷愛戴信任,與其以後的加爵進王大有關係,鐵馬門橫行黑道數十年,從來也沒有吃過這種虧,據說為了這件事,雲飄飄大發雷霆,幾乎要了桑老二的命,從此對桑老二便有了隔閡,自然這個仇也就記在了十三飛鷹這群魔爪子頭上。」

  「這就難怪了!」公子錦才自恍然大悟,何以前此武夷山會戰,雲飄飄突然介入,重創了十三飛鷹之首,人稱飛天鷂子唐飛羽,因而解除了天南堡當日一步大難,不明所以的人,還以為雲飄飄是為大義所趨,那裡知道還有這麼一段既往。

  「所以──」葉照老居士閃爍著的的有神的眼睛說:「這一次的邂逅,其內情之錯綜複雜,簡直難以想像,鐵馬門與十三飛鷹固然勢同水火,不見面則已,一見面必將拼上個你死我活,其間的關鍵再加上我們,成了三方紛爭,可就更為熱鬧了。」

  「對極了。」麻四先生說:「這三者任何一方,與另一方都勢同水火難以共處。」

  「所以我們要好好利用這種形勢才對。」燕子姑娘笑向二人道:「二位老前輩可有什麼高見麼?」

  葉照哼了一聲,淡淡一笑說:「姑娘不要把這件事看得這麼輕鬆,其實我們所想到的,人家一樣也想到了,雲飄飄其人不消多說,姑娘對他比我更清楚,就是十三飛鷹,也無不狡猾萬分,智謀過人,對付這樣的大敵,焉能掉以輕心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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