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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五


  守在穴外的五尊者各據一方,對於穴內發生的情形並不清楚。

  白鶴高立連殺二人之後,對於這個七人封殺陣勢,心裡多少有了些數兒。這時手上線頭一緊,似乎有消息傳遞過來。先前他自土尊者手上接過線索時,得到了一個暗示,便已默記心中,於是他就以這個暗號向外發出。

  接到這個信號的首先是水尊者。那是一個緊急求救的信號,水尊者一得到信號,一面向另一位電尊者傳出呼應,隨即快速向白鶴高立站立之處偎近過來。

  這一面高立早已凝神調息以待。他已經多年未曾施展本身的「罡」氣對敵傷人了,這一次謹慎對敵,不惜耗損本身真元,為的是一出手之間,便能斃敵於掌下。

  可憐這位水尊者,平素在七人之中,素以行動快捷而著稱,卻是想不到今日竟是著了自己布下的道兒。

  白鶴高立佇立如松,他雖然眼不能見,可是憑其靈敏的感觸,以及本身的氣機反應,已可測知敵人來抵眼前,一時伺機待發。

  水尊者不疑有他,猝然欺身上前,忽然感覺到高立身上傳出的氣機有異,驀地止步,卻亦是晚了一步。

  就在這一瞬間,高立已運施真力,一掌隔空劈出。大霧之中,既不能看清對方形樣,只由對方的出息以及手指上的線索度測對方站立的部位。這一掌雖是隔空劈下,卻有如利斧劈頂。

  水尊者猝然覺出了不妙,為時已晚,頭偏了一偏,卻為那股凌厲的勁道劈中在左面頸項之上,「克」的一聲,頓時頸骨折斷。

  「啊!」臨亡之前,他總算痛呼了一聲,同時施展全力,將手上那口斬馬長刀向著高立站處擲去。「噹啷!」一聲,長刀撞擊在石洞壁上,發出了一點火星。水尊者的身子,也在這時,推金山倒玉柱般地摔了下去。

  這麼一來,頓時現場大亂。

  電尊者第一個覺出不妙,忍不住用藏語呼叫了一聲,其他三個人也都覺出了有異。彼此喝叱之下,頓時四下散開來。

  白鶴高立連殺三人,兀自不動聲色,他臨陣最大的特色便在於一個「靜」字,以「靜」置諸「動」,常有奇效,殺人於不動聲色之間。

  再者,他的聽覺也似乎異於常人,一經凝神傾聽,五丈方圓內外,落葉飛花俱都在觀察之中。透過他奇妙的聽視之力,立刻為他追蹤到左面退出的雨尊者,於是,點身襲近。

  四尊者一經警覺,立刻以特殊的手法傳遞消息,這才駭然發覺到水火土三位同伴俱已畢命,一驚非同小可。

  白鶴高立憑其靈異的五官官能,一步步向著對方逼近。他追逐的對象,暫時只是雨尊者一人。對方每進一步,或是移動一下,他立刻便得到了一種感應,緊緊襲上。由於他輕功極佳,所施展的「踏雪無痕」功夫,無懈可擊,是以那個雨尊者簡直無能察覺。

  瞬息間,兩者距離已經縮短了許多。

  原來七位尊者,先時敢以放膽前進,端仗著有那隻靈犬帶路,現在狗死了,可就行不得也。

  雨尊者一面以手線把自己位置向同伴發出,隨即盤足在雪地裡坐了下來。

  就在這時,一股冷森森的氣機,忽然向他身上襲了過來。雨尊者一驚之下,頓時覺出了不妙,以前三個同伴之所以相繼慘死,皆吃了悶不吭聲的虧,他可是不願再為人所乘。當下一發覺出了不妙,一面迅速以緊急暗號向同伴傳出,一面手握長刀,全副精力貫注眼前,只待略有不對,便將出手。

  驀地,一團冷氣向他臉上襲來。雨尊者豎刀就劈,「噗!」一聲,將來物劈碎眼前,敢情是一枚大雪團。也就在這一霎,一股尖風透過亂雪之間,陡然直襲而前,不偏不倚,正好擊中雨尊者前胸「心坎穴」上。

  白鶴高立所施展的這類隔空點穴手法至為陰損,由於所點穴道,乃屬死穴之一,雨尊者只不過身子抖動一下,頓時一命嗚呼。

  他到底與以前三個夥伴一樣,死前連一聲也沒有呼出,隨即命喪黃泉。

  然而其他三人由於事先已得到了緊急暗號,一時俱都向著這個方面岔集過來。為首的風尊者立刻覺出了不對,身子未曾來到眼前,抖手先自發出了一對硫磺火球。和前此情形一樣,這時硫磺火球一經出手頓時炸開了兩團火,轟然聲響中,現場出現了兩條火柱,一時之間光華大現,方圓數丈內外,就像是點著兩盞明燈一般光亮。

  這麼一來,高立與蘇拉的形像立刻現諸眼前。

  風尊者一聲怒叱,倏地騰身而起,直循著高立站立之處襲到,掌中刀運足了勁道,一刀疾劈下來。雷、電二尊者亦雙雙撲前接應,迎著老喇嘛蘇拉,一舉而前,兩口刀左右齊出,向著蘇拉身上招呼了下來。三個人刀法奇特,功力不弱。

  蘇拉原就有幾分心慌,乍見此情景,大為緊張,慌不迭向後就倒,足下用力後踹,施展了一式「鯉魚倒穿波」身法,「哧」地躥出了一丈五六。饒是如此,雷尊者的長刀,兀自由他左臂上方劃了出去,頓時留下一道血槽。

  另一方面的風尊者獨力對付白鶴高立,可就稱得上自不量力了。

  眼前的高立,似乎不急於出手,七個人已經死了四個,剩下的三個他又如何會看在眼中?

  風尊者雖是施出了渾身解數,一口長刀舞動得電轉雷鳴,奈何卻連對方身邊兒也挨不著,眼看那兩根熊熊火柱越來越小,突地為之熄滅。

  就在第一根火柱突然熄滅的一霎,高立忽然發動了他的攻擊,只見他雙手猝然間向外一探,已插進了風尊者前胸。

  拔手,血標!風尊者喉嚨裡啞呼了一聲,忽然擲出了手上長刀,卻為高立反手輕輕一撩打落一旁。他身子緊接著縱起,翩如白鶴地落向一邊,卻在千鈞一髮之際,解救了喇嘛蘇拉燃眉之危。

  隨著他雙手推處,發出了劈空掌力,雷電二尊者身子方待向蘇拉欺近之時,正逢上火柱熄滅,頓時一片茫然,再吃高立劈空掌力一推,雙雙向外翻出,跌了個人仰馬翻。

  卻在這時,竟有一雙奇怪的手,雙雙觸及到他二人頸項之上,雷電二尊者根本不及發聲,透過那人的雙手,雙雙就像觸了電也似的,打了個急顫,頓時僵坐在雪地裡動彈不得。

  白鶴高立緊接著,也發現了這個人。就在他身子方待前襲的一剎那,這個人竟用本身的潛力內氣,阻住了他的去路。

  行家一伸手,就知有沒有。憑著高立五六十年縱橫江湖的經驗,只要一接觸之間,立即可知對方的份量如何。

  眼前他立刻警覺到現場有一個強大的勁敵介人。一驚之下,他迅速向後退出了半尺,以靜觀變。

  來人所放出的內元潛力仍然沒有對他放鬆,隨著高立的退勢,猝然前伸,緊緊壓迫在高立四周。

  一個強敵的姿態,已經很明顯地暴露出來了。高立再吃一驚,在確實了對方敵意之後,身子側轉,驟然將本身游潛放出。

  兩股氣機猝然一經接合,頓時大相排斥,幾經糾纏進退之後,隨即在一個相當的位置上停了下來。

  現在高立更得到了一個結論,最起碼來人的功力,即使不能勝過自己,也自相當。

  這一個猝然的發現,簡直令高立驚駭了。實在說,這還是他五十年來第一次有過的經驗,在他的想像裡,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
  然而,確是實在的。

  實在的就在眼前,不容他不予相信。

  兩股潛力在一陣力搏之後,確實也像是勢均力敵地定在了眼前。

  「哼哼!」對方傳過來絲絲的冷笑聲:「高立當家的別來無恙否?」

  聲音直直地發自來處,毫不避諱。

  事實上,一個具有如此功力的人,行事總是光明磊落的,設非有不尋常的原因,他是不會選擇在這種大霧之天出現眼前的。

  「足下是誰?」高立壓低了聲音說,「請恕高某耳生得很。」

  「我們本來就不熟。」

  「可是,你以前見過我吧?」

  「不錯,我們見過。」

  「在那裡?」

  「那裡?以後再說吧。」

  「足下貴姓?大名是?」

  「以後再說吧,現在還不是敘舊的時候。」

  「哼!」高立冷笑了兩聲,眸子裡顯示著幾許殺機:「那麼閣下今天的來意是?」

  「沒有什麼來意,只是不忍你趕盡殺絕。」

  「哈!這麼說,你是見義勇為了?」

  「只是不忍見你們相煎太急吧。」

  「相煎太急?」

  「不錯,」這人冷冷地道:「我以為你們不過是一丘之貉。」

  「哼!你的膽子不小!」高立冷森森地道:「幾十年以來,高某人還不曾見過一個人敢跟我這麼說話,你大概是第一個——」說完這句話,他徐徐地向前踏進了一步。

  兩個人站的已經很近了,最多不會超出一丈,然而卻困於眼前的彌天大霧,仍是僅僅聞聲不見其入。

  高立在彼此對答之際,早已蓄好了勢子,前進一步,旨在探測對方立身位置的虛實,他已經確實對方實實在在地站在那裡,大概在八尺左右。

  這個人似乎也有了感覺,冷冷道:「來吧,我接著你的,三招應該夠了。」

  「足夠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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