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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一


  這個小老頭兒別看又乾又小,手上的勁頭兒卻是相當夠瞧的,一把抓上去,給他的感覺簡直就像是著了一把鋼鉤那個樣,痛得差一點叫了起來。

  小老頭這一把,顯然還附帶的有「拿穴」之功,是以在他五指力收之下,胖喇嘛儘管痛徹心肺,卻是絲毫動彈不得,一時間全身連連打顫不已。

  「說!」這一次該小老頭兒神氣了:「你們是那裡來的?要是膽敢有半句謊話,老子馬上生劈了你。」

  胖喇嘛只痛得臉上成了豬肝顏色,肥胖的下巴,就像是個豬尿泡那樣地連連打顫。

  「我說,我說,請先放手,才好說話。」

  小老頭怒聲道:「不行,老子就要你現在說,他娘的,你倒是說不說呀!」

  一面說時,五指又加了一成力。

  胖喇嘛「啊」地痛呼了一聲,胸前立刻湧出了一片血漬,小老頭如若再加上一成勁道,保管五根手指頭一齊都插進對方肺裡。就算是鐵打的漢子,料他也挺受不住了。

  「我說,我說,」胖喇嘛斜歪著身子,一時連口涎都淌了出來:「布達拉宮——我們是布達拉宮來——的——我已經說了——你放了我吧。」

  「哼,沒這麼好的事。」

  聽見了「布達拉宮」,小老頭和那個年輕漢人情不自禁地對看了一眼。

  「我們與布達拉宮的人無怨無仇,幹什麼要來找我們麻煩?」年輕漢人在一旁插口道:「是扎克汗巴叫你們來的,是不是?」

  「是——」

  胖喇嘛臉上變成了豬肝顏色,瞅牙咧嘴地道:「是——他老人家要我們留意——留意不認識的漢人,說是——這些——」

  忽然一線銀光發自一旁瘦喇嘛手上,狀如蛛絲,正中胖喇嘛前心,後者身子一陣急顫之後,登時咬牙瞠目而亡。

  瘦喇嘛自然知道現場這兩個漢人的厲害,原來他們二人負有密令,乃係王叔扎克汗巴身邊十二親信之二。扎克汗巴對手下極為嚴厲,胖喇嘛果真吐出了所負使命,二人即使平安返回,也是死命一條,是以這才在情急之下,施展出扎克汗巴所秘製的最惡毒的暗器「穿心毒線」,出手之間即將胖喇嘛斃於手下。

  所謂的「穿心毒線」,實在是一門別出心裁的特製暗器,稱得上前所未聞。暗器本身是一道極細的柔鋼軟鏈,長可盈丈,施用之時只須向外一抖,隨心而發,並可自由收回,纏繞於中指下端,體積極小,細若游絲,設非是白晝強光之下,或可為人發覺,若是黑夜之間,便是目光再好亦難發覺,又以毒線尖端,設有一枚小小毒針,針內設有毒囊,內盛劇毒,一經中人,在極為短暫的彈指之間,便可令對方心臟痲痺而亡。

  瘦喇嘛對同伴一經施展出這類穿心毒線之後,身軀絕不敢絲毫逗留,驀地拔身直起,直向著一扇半敞的窗戶撲了過去。

  他雖然身法奇快,但卻仍有比他更快的。瘦喇嘛身子方自騰起一半,只聽見頭頂上噗嚕嚕一陣衣衫蕩風之聲,一條人影居然後來居上搶先他一步落在長窗之上。恍惚裡,瘦喇嘛看見正是那年輕漢人,對方武功之高,簡直令他匪夷所思。

  一驚之下,瘦喇嘛大吼一一聲,右手向外一探,再次發出「穿心毒線」暗器。

  這暗器,當初扎克汗巴贈與之時,曾囑咐非萬不得已時不可輕易施展,因普天之下,擅長此暗器者僅此一門而已,而此刻瘦喇嘛卻已是第二次出手。

  一絲銀光,發自瘦喇嘛手上,直向對方那個長身年輕漢人心上穿去。

  原來這個身材高大的年輕漢人正是海無顏,與他隨行的那個小老頭卻是前此在肇慶不樂行館遇難,多承海無顏仗義打救脫險的鐵馬鋼猴任三陽!二人此番入藏,旨在尋覓邵一子所交囑的那一批寶藏,不意方一入境,即與實力強勁的扎克汗巴手下所遭遇。

  胖瘦二喇嘛武功原是不弱,無如這一次遇見的對頭太過厲害,活該遭難,也算是命該如此。瘦喇嘛「穿心毒線」一經出手,只覺一股絕大的勁力傳自對方身上,勁道極大,兩相迎撞之下,瘦喇嘛簡直把持不住,一個倒栽由空中直跌了下來。

  值此同時,海無顏的一隻手已飛快遞出,只一下已拈住了毒線線身,一收一彈,猙然一聲,已深入對方體內,是以瘦喇嘛身軀「撲通」落地之後,便再也爬不起來了。

  這番情景直把一旁觀看的那個老喇嘛嚇得魂飛魄散,就在海無顏飄身落地的一霎,雙腿一屈,撲通一聲跪倒下來。

  「兩位大老爺——饒命!」

  海無顏一笑道:「老喇嘛,你把我們看成什麼人了,快請起來吧,剛纔的情形你也看見了,是他們先下手的,這兩個人都死了,還得麻煩你一下,把他們都給料理了。」

  「是是——」

  老喇嘛一面說,兩片手巴骨只是克克直打顫。

  鐵馬鋼猴任三陽這時緩緩走過去,他早已對瘦喇嘛所發出的「穿心毒線」感到興趣,這時便自瘦喇嘛手指上解了下來。

  「這玩藝兒好厲害呀,鵝老人家謝謝啦!」

  一面說,也學瘦喇嘛的樣,將那根細若游絲的毒線,纏到手指上,喜得咧嘴直笑。

  老喇嘛這時把兩具屍體拉在一邊。只是這一會兒的工夫,兩具屍體的臉都已變了顏色,黃中帶黑,瞪目咬牙,狀極猙獰。

  老喇嘛打量著這兩具屍體,神色間一片慌張。

  海無顏料必他有所見,當下安慰他道:「你不用害怕,人是我們殺的,與你沒有關係,看你這個神態,好像你認識他們兩個似的。」

  「是——」老喇嘛木訥的點著頭道:「認識,認識——二位大爺——你們可是闖了大禍了——」

  任三陽道:「闖了大禍?闖了什麼大禍?」

  老喇嘛結結巴巴地道:「這兩個喇嘛不是普通的喇嘛,二位大爺你們不知道呀,他們是黃衣隊的呀,老天,這可不得了啦!」

  一面說這個老喇嘛只管注視著地上的屍身,急得團團打轉,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。

  海無顏見狀微微一笑,他本來急於離開,見狀反倒沉下了氣,當下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。

  「我不是說過了嗎,人是我們殺的,與你無關,」海無顏慢慢地道:「你剛纔說什麼黃衣隊?」

  老喇嘛想不到對方闖了如此大禍,居然這麼沉得住氣,一時大為驚訝,一對發亮的眼珠子,只管頻頻在二人身上打著轉兒。

  「老天爺——你們連黃——衣隊,都不知道?」

  任三陽一笑道:「可不是嗎!不但黃衣隊,連黑衣隊,紅衣隊,我們都不知道。」

  「黑衣隊?紅衣隊?」老喇嘛一本正經的樣子,像是傻了臉。

  海無顏一笑道:「他是胡亂說的,你用不著緊張,只告訴我黃衣隊是些什麼人吧。」

  「是——」老喇嘛嘆息了一聲,神色沮喪地道:「是布達拉宮的人呀,是扎克汗巴老祖宗的人呀,你們殺了他的人,要想活著走出西藏,那可是太難了呀——太難了——」

  他可真是嚇得不輕,一面說竟然情不自禁地咧著嘴哭了起來,哈拉子都淌了下來。

  「你們想想看,人死在我這裡,我也活不了呀!扎克汗巴這個殺人大王要是知道了!我可是一切都完了,一切都完了。」

  越說越傷心,這個老喇嘛竟然咧嘴大哭了起來。

  任三陽忽然大喝一聲:「不許哭。」

  這聲喝叱聲頓時就停住了哭聲,嚇得往後一蹌,瞪著對方。

  任三陽叱道:「他娘地,一再告訴你,人是鵝們殺的不關你的事,你他娘的哭個鳥呀。這裡就鵝們三個人,你不說出來又誰知道?再哭老子先宰了你這個老畜生,也用不著等他娘的什麼扎克汗巴了。」

  他這一口鄉音,老喇嘛聽得似懂非懂,無論如何都是被嚇得不敢吭聲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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