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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四


  ▼第九章

  海無顏一五一十地接下去道:「金烏門的門主,也就是當年黑道上第一煞星,這個人號叫『醉金烏』,姓雲名中玉,的確是個極難招惹的厲害人物,誰要遇上了他,算是註定了覆滅的命運,在一場海島登陸逐死之戰裡,烏雷一干人全數瓦解冰消,不樂島乃二度易主,成了『金烏門』的天下。」

  海無顏眼睛裡交織出一種隱隱的憂傷,不可否認,其中更含蓄著幾許仇恨。

  「這個『醉金烏』雲中玉無異是極為可怕的一個人物,而他手下的三個徒弟,毋寧更是窮兇極惡,較乃師猶有過之!」

  朱翠微微點頭道:「這三個人必定就是今天不樂島上的三位島主了。」

  「不錯,就是他們。」海無顏喟嘆了一聲,又道:「你也可以稱呼他們是三位幫主,因為今天不樂島就是不樂幫,不樂幫也就是不樂島,總之,不樂島自從被金烏門盤踞以後,近百年來,在雲中玉與他那三位得力弟子經營之下,稱得上固若金湯,官兵雖然出剿了幾次,每一次都慘敗而歸,祇得聽令他們坐大,而橫行至今了。」

  「原來是這樣,」朱翠遺憾地道:「如果這些人心存社稷,有心剷除當今這個昏君與那群無法無天的太監,該是多麼好,偏偏他們——」

  海無顏苦笑道:「我也是這麼想,事實上,這數十年來,他們作的壞事也太多了,在他們歷來勒索下手的對象裡,固然其中很多是富而不仁的奸商巨賈,卻也多的是富而好施或為官清正的善良好人,這種不分善惡黑白一律施以毒手迫害的作風,實在是令武林正直門派所不齒,萬難苟同!」

  「但是,卻沒有人出來主持正義!」朱翠忿忿地道:「已經快一百年了,他們還在繼續為惡!」

  海無顏輕輕一嘆道:「事實上並非如你所說,據我所知,這百年來,有很多武林正直人士前往不樂島興師問罪,奈何,他們一個個卻是去而無還。」

  朱翠一驚道:「你是說——」

  「他們都是自尋死路!」海無顏冷冷地笑道:「我這麼說,絕對沒有一點是在長他人志氣,事實上你是沒有親身去嘗試過,他們實在是極厲害的一幫子組織,如果說有人曾經登上過不樂島,親手拜領過三位島主的蓋世神功而還能夠活著回來的,就我所知,近年來只有一個人!」

  「這個人是誰?」朱翠迫不及待的追問道。

  海無顏微微一頓,漠漠地道:「那個人就是我!」

  「啊,」朱翠一驚道:「這麼說,你身上的傷——」

  海無顏黯然地點了點頭:「你猜得不錯,我的傷就是在那一次不自量力身登不樂島上所留下來的。」

  朱翠苦笑了一下,很是同情地道:「也許我不該問這句話,可是心裡實在很奇怪,因為據我所知,這『一心二點三梅花』三種罕世的武林失傳的內功手法,最歹毒惡,一經中人,這個人非死不可,萬難逃得活命,只是海兄你——」

  海無顏點頭道:「你的見解不差,其實何只是你,我想在不樂島上的那三個老怪物,也定然以為我已早就死了,事實上我之所以還能活在人世上,確是一個奇蹟,當然,這也與我過去二十年來所練的功力有關,哼!總有一天,總有一天——」

  他雖沒有明顯地說出「總有一天」要如何,然而那雙眸子裡所隱現的湛湛神光,似可說明了他復仇的決心意志。

  朱翠顯然又明白了一件事。她緩緩地點著頭道:「這麼說,顯然你不願意在時機沒有成熟之前與不樂島上的人見面了!」

  海無顏深湛的目光,緩緩移向朱翠的臉上:「我正是這意思,你知道為什麼?」

  朱翠道:「當然是怕他們對你的窮追不捨,可是?」

  「你又猜對了!」海無顏苦笑道:「如果他們知道我至今仍然活在人世,必定不會放過我的。據知,當年他們初登不樂島時,醉金烏雲中玉就曾經說過這句話,他們絕不容任何一個外人能夠生離該島,多少年來,他們始終貫徹著這句話,顯然我是一個例外!」

  朱翠眨了一下眸子:「那麼,你打算什麼時候再見他們?」

  海無顏冷笑道:「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的,你等著瞧吧!」

  朱翠輕輕一嘆道:「我真有點想不通,以海兄你這麼傑出的一身武功,竟然也會——」

  「這就正所謂是『強中更有強中手』了!」提起這件事,海無顏似有無限遺恨,冷冷地道:「公主你也許對這三位幫主還不清楚,我確信如果單打獨鬥,我並不會輸於他們其中任何一人,但是如果他們一經聯手,施展出他們得自師授又復自創的那一套『醉金烏』手法,可就所向披靡,無人能夠抵擋得住了!」

  「醉金烏?」朱翠顯然還是第一次聽過這個名字。

  海無顏對這三個字卻是熟悉的。

  「這是一種極罕見極奇異的武術招法,發明這種招法的人,就是剛纔我說過的雲中玉,也就是現在不樂幫三位幫主的師父。」他繼續說道:「談到這套招法,確實稱得上曠絕今古的奇怪招法,為當年雲中玉身處大漠,每於日落時,見群鷹戲空,襯以大漠風沙海市蜃樓,才創造出來的一種奇怪招法,他的特點是,一經施展出來,只見晃動的人影,而不見本來的人身,實中有虛,虛中有實,令人防不勝防!

  「我就是在這套招法之下落敗負傷,險斃當場的!」他嘆息了一聲,悵悵地移目窗前:「這已經是多年以前的事了,這多年以來,我無時無刻不在思索著如何去破解那一套招式的方法,然而,直到如今,好像還沒有什麼具體的心得。」

  朱翠奇怪地道:「你還記得對方的招法?」

  「我不會忘記的,」海無顏苦笑了一下:「這些年朝思暮想,我確信我不會忘記當時動手對方所施展的任何一招,一套『醉金烏』手法確是我畢生少見的高招,然而,總有一天,我會想通破解方法的,等著瞧吧!」

  朱翠點點頭道:「我相信你會的喔你還沒有告訴我,關於那三位幫主的一切。」

  「我現在正要告訴你。」海無顏臉上交織著沉痛與隱恨,喃喃道:「這三個人,說起來,如今都已是年過七旬的老人了,年齡最長的一個因為喜穿白色長衣,人又瘦高,輕功極佳,所以人稱『白鶴』,他的名字叫高立,這個人輕功之佳,舉世罕匹,你若遇見他,要特別小心!」

  朱翠重複了一遍白鶴高立這個名字,記在心裡。

  「第二個是個女的!」海無顏緩緩地接下去道:「這也是個可怕的人物!」

  「你可知她的名字?」

  「當然知道!」海無顏頓了一下道:「名字很怪叫風來儀,人長得很秀氣,因為擅駐顏之術,所以已是過七十的人了,看起來還年輕,一頭長髮又黑又長,這人生平最最自負的倒不是她的一身傑出武功,而是她自認別人不及的文采。」

  「這倒是件很特別的事!」朱翠奇怪地道:「這麼說她的文學造詣很高了?」

  「也許是吧!」海無顏微微一笑道:「有關她的傳說,江湖上倒是時有所聞,據說她與人對敵之前,常喜賣弄一番文字,諸如詩詞歌賦,琴棋書畫,她好像無所不精,常常喜歡出一個題目考一考對方,對方如果能答出來,對了她的口味,那麼她非但不殺對方,卻常常還有恩賞,如果對方答不出來,或是答出了卻又不對她的口味,那個人,就會為自己惹下了殺身之禍。」

  朱翠一驚道:「天下居然會有這種事情,真是第一次聽過!」

  海無顏道:「正因為這樣,所以她得到了『妙仙子』這個綽號。」

  朱翠微笑道:「這個人倒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!」

  海無顏道:「聽來好像是這樣,但是你千萬不要因為這樣就對她疏於防範,事實上正因為她有這種怪異的嗜好,才證明這個人更具有危險性。」

  「這又為什麼?」

  海無顏道:「據說她文學根底深博,所擅詩詞,很多是不見經傳的前人枯澀冷句,以之示人,別人十九不知所云,為此而罹致殺身之禍,豈非是冤極,所以有人形容她是不樂幫三位島主中最危險的一個,說起來一點也不過份。」

  朱翠喟嘆一聲道:「如非是你說起,我真是難以想像,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了!」

  海無顏苦笑道:「不樂島,不樂幫,再加上不樂之捐,已經荒天下之大唐,怪在三位島主的奇異作為,更有以過之,看起來未來天下武林勢將為這三個荒誕的怪人攪得一塌糊塗,雞犬不寧了!」

  朱翠想了想道:「三位島主,你才說了兩個,還有一個又是誰呢?」

  海無顏道:「最後這人也是一個難惹的魔頭,這人姓宮叫一刀。」說到這裡他長長嘆息一聲,苦笑了笑:「提起這個宮一刀,江湖上也有一項傳說。」

  「傳說些什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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