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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


  ▼第三章

  艙門開處,史銀周急奔而入。

  朱翠來不及出聲呼止,雙掌抖處,直向史銀周猛擊了過去,史氏大吃一驚,面對著朱翠充沛的掌力,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,已被朱翠逼出門外。他身子一個踉蹌,倒撞在艙板上。

  面前人影一閃,朱翠雙手托著新鳳直挺的身子當門而立,叱了聲快,隨即率先向另外一間艙房轉入。

  史銀周莫名其妙地被朱翠掌勢逼出,這時見狀更著了慌,快步跟隨著朱翠進入,後者已把新鳳的身子平平地放在床上。

  燈光下,新鳳面如金錠,牙關緊咬,全身兀自簌簌戰抖不已。

  朱翠試了一下她的鼻息,又翻開她的眼皮細看了看,輕嘆一聲道:「好險!」

  說話之間,右手飛點,一連在新鳳正側面七處穴道上各點了一下,新鳳忽然身軀一長,就不動了。

  史銀周驚道:「噢!」

  朱翠轉過臉,輕吁一聲道:「她中了毒,大艙裡遍佈毒氣,剛纔我來不及告訴你,只好用掌力把你逼出。」

  史銀周一怔道:「毒氣?」

  朱翠道:「放毒的人已被我打落江心,多半是死了,史大叔先在這裡代我看好新鳳,她雖然已為毒氣所中,幸好吸進尚少,毒氣還未攻心,我已把她全身七處主要穴道封住,只候所中餘毒排出,才可以恢復知覺。」

  史銀周憾恨兼具地重重嘆息了一聲,心裡卻是想不透,敵人是怎麼潛進來的。

  朱翠道:「我現在要趕回前艙,把散留在空中的毒氣處理乾淨,新鳳如果有什麼動作,史大叔只須待機點她的兩處『氣海穴』,她就又會回復平靜。」

  史銀周愧疚地道:「卑職記住了,公主快去吧。」

  朱翠這才匆匆趕回前艙。

  她生怕毒氣厲害,所以未進艙前先自閉住了呼吸,候到推門進入之後,卻不禁為眼前的另一景象驚得呆住了。

  原來她記得清清楚楚,離開大艙前,僅僅只有後面面對江心的窗扇是敞開的,其他中間的幾扇窗戶都是嚴密地關著,然而現在那幾扇窗戶全已敞開,由於空氣暢通,不見先前散置當空的毒氣雲煙。窗外月白風清,時見魚兒躍波。這一切,根本就像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。

  朱翠下意識地感覺到,一定有人進來過了。這個念頭驀地使她驚出了一身冷汗,不假思索地迅速轉向內艙,經過一番觀察,證明母親弟弟一切安好,這才鬆了口氣。

  當她再次迴轉前艙,燃起了燈,才發覺到桌上有人以指霑水寫的幾行字跡:

  「九品紅,劇毒,再棄母弟于不顧,二失也。」

  朱翠心中一駭,情不自禁地坐下來,暗忖道:原來那人所噴的毒,竟是聞名已久的人間至毒「九品紅」,怪不得這麼厲害。

  她知道,所謂的「九品紅」,乃是薈集了世間九種最厲害的至毒,加以提精研粉相互參合,或溶於水,或搓為丸,只須芥子般大小,投以飲水湯食,即可置數十人於死命,倒不曾想到,竟然被用以為吹散散播空氣之間。

  留話人並無絲毫誇大其詞,朱翠果然又犯下了個極大的疏忽,設非是暗中這個留話的異人代朱翠作了必要的現場消毒工作,自己雖或將倖免,時間一久,毒息難免不會自關閉的門縫,滲入內艙,那時,母親與幼弟的生命,豈非大是可危?這麼一想,朱翠由不住再次驚得怔住了。

  桌上水寫的字跡,經過比較之下,正與她懷中所藏的、方纔那張留書的絹字一模一樣,證明是一人所寫,那是毫無疑問的。

  船泊江心,水面至寬,又有什麼人會來自岸上?

  朱翠自信她本人一身內外輕功造詣已是當世罕見,如果要她不借助任何浮物,僅憑踏波之功,想要橫渡遼闊十數丈的江面,她實在還沒有這個把握,當今武林她也實在一時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有如此功力?

  那麼,剩下的這個問題是——

  這個人是從那裡來的?

  或許他原本就在這艘大船上吧!

  其實朱翠早就懷疑住在邊艙的那個陌生人了,只不過自己還保持著一份自尊,不便無故登門拜訪,現在有了眼前這番變故,她便不能再保持緘默。

  把大艙幾扇窗戶反鎖結實之後,她先走向新鳳臥身之處,察看了一下她的情形。

  史銀周皺著眉頭道:「剛纔她曾睜開了眼睛,雙眼血紅,卑職只當她醒轉過來,只是過了一會又閉上了,與她說話也無反應,現在又沉沉睡著了,看來她所中的毒還不輕呢。」

  朱翠本想說出她所中的毒為「九品紅」,只是想到史銀周難免又是一番驚嚇,是以話到脣邊,又復吞往。

  她與新鳳雖是主婢,只是這個丫嬛卻是她自小親自挑選來服侍自己的,愛她的伶俐機智,朱翠倒死心塌地地傳授了她不少功夫,幾年的深閨相處,很為她解除了一些寂寞,也為她辦了些江湖上的瑣碎事情,名為主婢,其實論及私誼卻是大有過之,現在眼看著她在痛苦中的掙扎,生死尚還不知,朱翠心裡的傷感,自是可想而知。

  史銀周道:「她的傷勢可要緊麼?」

  朱翠微微點了一下頭,眼睛裡一霎間聚滿了淚水。

  「記住,千萬不要給她喝水!」她關照史銀周道:「我所知道的僅此而已,是活是死,也只有看她的命了。」

  史銀周面上也不禁浮起了一些戚容。

  朱翠沉寂了一下,臉上忽然閃出了一些希望:「現在我要去拜訪一位朋友,也許這位朋友或能有辦法救她一條命,一切只有看她的造化了。」

  史銀周心裡一怔,正想詢問,朱翠已閃身步出。

  無憂公主朱翠一逕地來到艙面之上。

  這時天將透曙,黎明之前反倒更顯得黑暗。大船在浪潮裡不時地上下起伏著,深深寒氣透著兒許入秋的寒意。

  馬裕、杜飛二侍衛各立一邊船舷,嚴密地向著江面上注視著,不給敵人以可乘之機。

  一見朱翠現身而出,二侍衛立時垂手見禮。

  走在馬裕身前,朱翠頷首微笑道:「辛苦你們了,可有什麼動靜?」

  馬裕肅手道:「啟稟小姐,一切平靜,看不見有什麼不對。」

  朱翠眼波在大船上一轉,舵房裡雖點著燈,但是已經下錨了,船家等三人樂得趁機睡上一個好覺,隔著這麼遠,尚能聽見他們所發出的沉重鼾聲。

  另一側,那間邊艙,門窗緊閉,並不見絲毫燈光。

  朱翠決計要去會見一下這個人,卻不願驚動任何外人。

  「天快亮了,你和杜侍衛也該休息一會兒了。」朱翠小聲關照馬裕道:「你們下去睡覺去吧。」

  馬裕抱拳一禮,道:「卑職遵命,只是——」

  朱翠道:「上面有我在,你們下去好了。」

  馬裕等早已震於這位無憂公主的種種傳聞,敬之如神明,既然公主有令,自然無話可說。

  二人相對打了個招呼,遵命退下。

  頓時,艙面上再也不見閒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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