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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


  眼看着老和尚一片袖影,夹带着万钧巨力,拂面而来,锦衣汉子低叱了一声:“好!”霍地举手以迎,也同对方一样,飞起了袖影一片。

  耳听得“噼啪!”一响,气招激荡声里,两个人倏地两下分开,呯然作响声里,各自伫立丈许开外。

  老和尚一声长叹,手打问讯道:“阿弥陀佛!施主你好纯的功夫!”

  虽然只是轻轻一扫,双方却已领略到彼此的实力。

  老和尚以四十年凌厉的童子功力,竟自未能略占上风,非只如此,一只右臂乃自齐根发麻,可知对方这个看似瘦小的锦衣汉子功力何等惊人。

  一惊之下,老和尚神色突变,对于眼前来人,再也不敢心存轻敌。

  来人这个瘦小的锦衣汉子,霍地后退一步,冷冷笑道:“你大概就是这里的方丈师父,少苍老和尚吧!久仰!久仰!”

  语声微顿,他随即桀桀有声地笑了。

  “老和尚,你的胆子不小……”伸出一只手,指着对方,瘦小汉子一派官腔十足地道:“给你挑明了说吧,你这庙里窝藏着钦命要犯,和尚你有几个脑袋,竟然胆敢和当今圣上作对?嘿嘿!老和尚,就算你个人不怕一死,难道连整个庙里数百条人命都不管了?”

  “阿弥陀佛。”

  老和尚冷森森的苦脸笑道:“施主你说哪里的话?老衲如坠五里之雾,竟是全然不懂,太苍寺七百年古刹,佛门善地哪里又来的什么钦命要犯?施主血口喷人,更伤我门下弟子,却要你还我一个么道。”

  瘦小汉子面现油滑地微微一笑。

  “事到如今,老和尚你还给我玩这一套鬼吹灯么?好吧,既然如此,且容我入内一瞧!”

  话声一顿,掠身而前。

  老和尚冷冷一声:“岂能由你?!”

  身势微闪,已拦身当前。

  话已说明,对方用心实是再明显不过,这可就万万容他不得。

  少苍老和尚身子一经靠近,双手乍合,一招“童子拜佛”,直向对方脑门上磕来。

  瘦小锦衣汉子向左一闪,身势之快,有如飞鹰,嘴里怒声叱道:“和尚大胆!”

  话声出口。右手向腰间一探,紧接着向外一翻,一道白光闪处,掌中竟多了一口软剑。

  原来这口质地极软的兵刃,一直藏置在对方用以束腰的白玉闹腰之中,平素全不显眼,一经施展,才自现出,自是厉害的紧。

  天方透晓,曙光氲氤。

  来人这个瘦小汉子,其实大有来头,以其素来自大个性,分明不曾把老和尚这样一个人看在眼里。

  这一霎,长剑在手,更不会手下留情。

  一片剑光闪烁里,随着他猝然转动的身影,嘶然疾风里,一剑劈风直下,直向老和尚横腰便斩。

  少苍老方丈双手一合,如封似闭,“呼!”地腾身而起。

  来人锦衣瘦小汉子冷笑道:“哪里走?”

  右腕振处,噼啪一响,一剑直取老和尚前心要害,剑身抖处,洋溢起斗大的一朵剑花,无限剑气阴森里,一剑分心直刺而来。

  老和尚晓得来人厉害,这一剑精华内蕴,剑炁吞吐,由此而观,来人大非易与,分明已深谙剑中三昧,大非等闲。

  一惊之下,老和尚由不住打了个冷颤。急切间,正不知何以招架,却由右侧面“哧!”地响起了一缕疾风。

  一线流光疾颤,直取向瘦小汉子正面前胸,其势绝快,宛若飞电。

  瘦小汉子怒叱一声,长剑一振,铮然作响声中,竟自把来犯暗器吸附剑身之上。

  随着他剑势微抖,叮当一声,乃自把这枚暗器抖落地上。

  竞是一把二指来宽,半尺有余的细长飞刀。

  说时迟,那时快,眼前人影一闪,一人横身而落,已自拦身当前。

  来人一身疾装劲服,身材瘦高,背插长剑,浓眉大眼,望之英挺有余,正是朱允炆驾前最称得力的侍卫李长庭。

  想是事关紧急,他也就不请自来。

  双方乍然一见,前者锦衣瘦小汉子不由为之一惊,“唰”地拧身而退,一面按剑而立,有似儿啼般地发出了一声怪笑:

  “原来是你——姓李的,咱们可是又见面了!”

  李长庭目光灼灼,虎视着来人,面上神色极是愤怒,那样子直似恨不能把对方生吞下肚里。

  “姓方的,你这是所为何来?”

  一语道破了来人身份,正是当今大内最称厉害、炙手可热的锦衣卫首领之一——方蛟。

  双方显然是旧相识。仇人见面,分外眼红,一场厮杀,在所难免。

  姓方的来人嘿嘿笑道:“李长庭,事到如今,你还跟我装糊涂么?纣犬吠桀,各为其主,谁叫你跟错了主子?把那个倒媚的皇帝献出来吧,难道为了他一个人,还要大动干戈不成?”

  这几句话,虽是强梁霸道,倒也在情在理。

  看来,姓方的来人虽是单独一个,却也有恃无恐。

  双方原是旧识,亦曾几度交手,开门见山,也就不必再言语掩饰。

  少苍老方丈深恐李长庭被他一激,说出实话,那么一来,祸及僧众,可就罪大了。

  聆听之下,老和尚颂了一声:“阿弥陀佛——”双手合十,向着李长庭着:“施主!这又是怎么回事?”

  那样子倒像是真的毫不知情模样。

  姓方的锦衣瘦子怪笑一声,面向老方丈道:“得了,得了!老和尚你少给我装孙子,实在告诉你吧,今天要是献出来那个小皇帝,还则罢了,如若不然,你这个庙可就休想得脱关系,老和尚你可得想想清楚,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,是几百和尚的事,你犯得着么?”

  老和尚被他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,心里焉能不惊?却是错己铸成,为时已晚。

  眼前之计,其实也是唯一之图,杀人灭口!

  杀了这个姓方的,才是唯一上策。

  “阿弥陀佛!”连老方丈也为之动了无名杀机:“李施主,这厮的话你可曾听了?这个罪名,太苍古寺可是担待不起呀!”

  李长庭“哼”了一声说:“老和尚你放心吧,他走不了的!”

  话声一沉,他随即转向来人,冷冷笑道:“方蛟,你来晚了一步,这一趟是白来了!”

  来人方蛟森森地笑着:“怎么说?!”

  “陛下不在这里,先一天已经走了!”李长庭说时身形转动,站了一个位置:“你这是白用了心思!”

  方蛟先是一怔,紧接着一声狂笑道:“那也好,就拿你这个孝子贤孙回去交账!”

  却是李长庭较他更快,即在方蚊话声方顿之始,已自猝起发难。

  随着他脚下的一点,霍地掠身而近。

  人到剑到。

  唏哩声响,长剑分心直刺而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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