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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照夕这么一推让,她也就收下了,她笑着接过马缰道:“你不后悔?”

  照夕摇了摇头道:“当然不后悔!”

  江雪勤这时上下看着这匹马,正在高兴,忽然亭子里跑出一个人来,这人二十六七岁,一身黑缎子长衫,外罩天青马褂,挺亮的一对眼睛,他哈哈一笑道:“姑娘原来在这里,让我好找!”

  说着他已走了过来,雪勤微微皱了皱眉,不得已似地笑了笑,遂道:“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!”

  照夕忙一抱拳,那人却冷冷地点了点头,雪勤一指照夕道:“这位是对门的管公子,过来玩玩的……”

  那人似微微一惊,因为管照夕的大名他早已久仰了,素日轻财好义,有“小孟尝”之称,当时抱了一下拳,道:“久仰,久仰!”

  雪勤一指这黑衣少年,对照夕道:“这位是楚少秋,楚公子。”

  照夕也道了声:“久仰,久仰!”

  楚少秋遂问雪勤道:“我们过去吧!那梁厉生向我挑战,说是要比一阵暗器,请姑娘作个公证人。”

  他看了照夕一眼,笑道:“管兄过去看看如何?”

  照夕一听比武功,不由眉飞色舞,他虽没学过功夫,可是醉心此道已久,此时闻说,连连道好。

  雪勤本是皱眉不语,此时见照夕如此高兴,便点了点头道:“好吧!我去把马拴上,马上来!”

  说着拉马而去,楚少秋上下又看了照夕一眼道:“管兄神射,小弟久已闻名,等一会儿却要表演一手,叫我们开开眼呢!”

  照夕摇头笑道:“我那两手,简直是见不得人……倒是楚兄神术,却是不可错过。”

  说着雪勤已来到近前,微笑道:“你们说些什么?”

  楚少秋眸子一转道:“我是说,管兄也肯凑趣一番,岂不更佳!”

  照夕不由脸色一红道:“这可万万使不得。”

  不想江雪勤却道:“人家是真人不露相,露相不真人。”

  这时三人已来到池边,照夕见满池莲花,开得正炽,池边草地上摆着两列长案,十数个少年男女,想是舞文弄墨已过,案上墨迹处处,纸片纷飞。案上有壶签多具,竹签满桌,大约正在玩着“投壶”的游戏,不时爆出嬉笑之声。

  三人这一来,大家都停下了手,有人说:“主人来迟,该罚酒三杯!”

  你喊我叫乱作一团,雪勤笑眯眯道:“你们不要怪我,我是迎一个新朋友!”

  说着把身边的照夕给大家一一介绍了一遍,少不得又是一阵寒暄,这时就闻一人尖声尖气道:“楚兄要和我比一阵暗器,请姑娘来作一个证人,小弟自知技不如人,无奈各位姐弟是非要小弟献丑不可……”

  照夕侧目一看,只见身旁站着一个锦衣少年,长得免耳鹰腮,梳着油亮亮一条辫子,还打了个红绒线的穗子,一双眉毛却似有意修得又细又弯,乍看起来,真像个娘儿们。偏又是说的一口吴软细语,真叫人听得全身发抖,当时不由皱了皱眉,心说:“倒看不出,他还是身怀武技之人呢!”

  这时楚少秋哈哈一笑,朗声道:“梁兄你不要急,现在又有了一个新朋友了,人家是高手,也要和我们一块玩玩呢!”

  这尖声尖气的人叫梁厉生,闻言之后对着照夕媚笑了一下道:“就是这位管兄么?”

  照夕不由吃了一惊,忙摇手道:“小弟一介儒生,对于武技是一窍不通,平日虽喜骑马射箭,可是真正技击功夫,却是见也没见过,尚请勿要迫令现丑才好!”

  不想江雪勤却噗地一笑道:“管兄高技,远近皆知,何必如此谦虚,在座也无外人,何不令我们开开眼呢!”

  照夕不由红着脸看了她一眼,至为尴尬道:“姑娘你这是何苦……”

  雪勤却朝他眨了一下眼睛,照夕不由一怔,暗忖:“她是成心捉弄我呢?还是……”

  心中正猜疑,不想那楚少秋已朗声大笑道:“好,好!管兄就不要推辞,你我梁兄三人,借着江姑娘这一池莲荷,来试一试暗器,倒是一乐!”

  照夕见已成事实,直急得全身发热,心说好个江雪勤,你是明知还是故意,我哪会什么暗器,连玩暗器之名也不过才知道未久。叫我比试,岂不是要了我的命,这玩笑可开大了。

  当时真恨不能有个地缝,叫自己钻下去才好。

  想着真是叫苦不迭,正在顾盼着,想找一个解围之人,不想那楚少秋,却用手一指莲池,笑道:“管兄你看,荷花正好,你我三人,就在这荷花上试试手法!”

  照夕苦笑道:“小弟万万是……”

  不想那梁厉生却尖笑了一声道:“妙极!莲花上寿,绝妙也!”

  楚少秋这时由腰上解下了一个五彩缤纷的绵囊,他伸手由内中摸了一把笑道:“小弟要以一掌枣核镖,在各位面前现丑了!”

  照夕不由张大了眸子道:“什么!枣核镖?”

  江雪勤这时多少由照夕受窘的情形之中,已看出对方不擅武学,可是梁厉生、楚少秋心中已存下了妒意,有意要逼照夕在众人眼前出丑,当时微微一笑道:“管兄连枣核镖也不知道么?别开玩笑了!”

  他说着张开手掌,照夕见他掌中,是十粒如同枣核也似的东西,通体紫亮,再一磨擦,琤琮不已,当时皱了皱眉道:“我真的没见过……”

  才说到此,江雪勤已笑道:“你就打不好也没人笑你,大家凑个趣儿又何妨!”

  说着嫣然一笑,露出两排细白的牙齿,楚少秋淡淡一笑道:“是啊!大家都是自己人,只不过试试手法而已!”

  他说着一指自己解下的镖囊,道:“囊中暗器尚多,管兄随便使用无妨!”

  那梁厉生这时也笑眯眯走了过来,他已把外衣脱下,里面穿着一身大红的劲装,愈发显得身材细长婀娜,简直女态十足,有不少人都抿着嘴笑,他却不自知。当时伸了一下脖子道:“小弟惯使金钱镖,倒不劳楚兄费心了!”

  说着伸出三个指头,嗲声嗲气道:“楚兄的枣核镖是五丈见准,而我这金钱镖用五成之力能打出五丈,可是要五丈见准,可就不行了。”

  楚少秋点点头道:“这是自然。”

  他说着也似微微一惊,因为和这梁厉生见过也有十几次了,平日只知他爱在女子堆里混,嗲态十足,倒不知他却还有一身功夫,还真是看不出来!

  二人谈话之际,在一旁的管照夕,心中可真是有苦说不出。他呆呆地看着池子里的莲花,心说:“我怎么个打法呢?根本也没学过。”

  想着往一边的江雪勤看了一眼,略带不悦之色,心想:“你也太愚弄人了,你们不是一定要我比么,反正我往池子里乱洒一把就是了!”

  想着气得把头扭开了一边,却见雪勤正抿嘴笑,照夕不由更气,暗忖:“看我出洋相,你倒乐了!”

  这时那梁厉生笑向照夕道:“管兄使何暗器?”

  照夕正在懊恼,闻言气得随口便道:“我随便,反正……”

  雪勤却接道:“人家是行家,使什么都一样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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