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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三


  远处的浮云,乍看像个男人的背影,那是哥哥吧,但定睛一看,却是慕哥哥,那宽阔的双肩,多么引入呀,

  姜婉乏力的躺在迎客松下,她想,慕哥哥会知道我帮了他那么大的忙吗?

  高潮过后,必是令人窒息的平静。

  这时,黄山上,只有风吹松林的涛声。

  慕天雕和仇摩怀着异样的心情下了黄山。

  仇摩摘了一片竹叶,用手搓了搓,放在唇边用劲一吹,“鸣”地尖响了一声。慕天雕听了那声尖响,浑身忽然猛震了一下,他偏着头望了望天空,啊!那聋音好熟悉

  于是他记起了,在“来福客栈”里,他靠在柜台边心不在焉吹着竹卷儿,眼睛却暗中注视着那可爱的小姑娘——

  只那一眼,他的心便不属于自己了。

  姜婉,你在那里啊……他在心深处轻呼者。

  他曾豪壮地对自己说:“我绝不会再想姜姑娘了。”但是,这些日子里,良宵美梦,寂然孤思,他无时无刻不随着那心幕中的倩影的一颦一嗔而烦恼。

  仇摩有些奇怪的望着他,但他没有说话。

  此刻慕天雕的脸上正流露着一种悠然而迷蒙的神色,那模样儿像要把人的思维带到无穷遥远的梦境中。

  仇摩像是略有所悟地微笑了一下,他摔掉了手中的竹叶,轻声而笑。

  慕天雕惊醒了,回味仇摩的笑声,不禁也干笑了一下。

  “三哥,咱们这就去陇西?”

  慕天雕点了点头。

  仇摩咬了咬嘴唇,他的大眼睛转了两圈,然后忽然问道:“二哥,你说岑大哥这人怎样

  怔了一下,慕天雕道:“岑大哥的一身武功,精奇无比,着实是个了不起的少年英雄。仇摩低着头,只听他悄声道:“是吗?”

  慕天雕没有注意到,他大嘘了一口气道:“咱们这就星夜赶赴陇西,瞧瞧天全教和蛇形令主究竟有什么关系。”

  仇摩道:“二哥,你说你的功夫比大哥如何?”

  认真地想了一想,慕天雕漫声道:“这个我也不敢断言,岑大哥的功力似乎深藏不露,到底有多高我也无法知道,不过从上次他空手接华山凌霜婆婆的一杖看来,委实是深不可测————”

  仇摩道:“但是,二哥你一定能胜过他。”

  慕天雕奇道:“何以见得?”

  仇摩神秘地道:“因为……你有无坚不摧的先天气功。”慕天雕呵了一声道:“你说先天气功吗?我还差得远呢”

  仇摩紧接着道:“所以说,如呆你想练到十成功夫,至少还有好些时间。”慕天雕点头道:“这个自然……”

  抬起头来,仇摩盯着慕天雕道:“在你练成之后,你将是世上第一高手,而在你未练成以前,你必是武林中最危险的人,我的意思是说,至少有一个以上的人在嫉妒你的武功,无时无刻不在设法除掉你。”

  慕天雕本性纯厚,一下子倒没听出仇摩的话中有话,他只感激地道:“三弟,多谢你提醒我,我身负师门和自身的恩怨,自会加倍小心。嘘,咱们别再谈,有人来呀”

  得,得,得,不远处传来阵阵蹄聋。

  望了望那英俊而忠厚的面孔,仇摩不禁皱了皱眉头,心中轻轻叹道:“慕二哥是武林未来的擎天巨柱啊,然而却是那么忠厚,只怕那些阴谋诡计会……”

  得,得,得,一骑迎面而来,打慕天雕身旁飞驰而过,扬起漫天尘土。

  第十章

  慕天雕和仇摩已到了皖豫交界的山区。

  阳光有点仲夏的味道,加上大风吹卷着尘沙,山岭上成了灰茫茫的一片。仇摩挥起百结褴褛的袖子,揩了揩额上的灰尘。

  慕天雕笑道:“三弟,可要休息一会?”

  仇摩大笑道:“不,咱们快赶。”

  慕天雕微笑一下,身躯捷逾脱兔般飞奔向前。

  在这时候,在慕天雕及仇摩前面的山坡边,一个垂死的中年人正四肢并用地在一寸寸地挣扎着。

  鲜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沁出,但是这算不得什么,因为他伏着的胸腹间,比这多十倍的鲜血在流着,因此每当他嘶喘着爬移一寸,黄土就流下一寸殷红的血迹。

  他剧烈地喘着,翻了翻充满血迷的眼睛。

  “只要……爬上坡顶……就有希望……天啊!好漫长啊……”

  从他蠕动的地方距离坡顶也不过一丈多远,但对这垂死的人来说,已合他大大丧失了挣扎的勇气。于是他放松了四肢,静静伏在地上,听着自己越来越弱的心跳,闻着自己的血腥味,静静地等待死亡降临。

  “呼,呼”

  他惊讶地睁开双眼,奋力倾听了一会,那是武林中人疾有时的风声。于是他重新提起勇气,蠕动着僵硬的四肢,一寸一寸地往上爬……

  终于,他到达了山顶,但他的力量枯竭了,再也稳不住身躯,只听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,哗啦啦又滚了下去,压着那股殷红的血迹滚下去……

  慕天雕和仇摩施展轻功飞驰着,迎面的风沙使两人紧闭着嘴,于是四周静极了,除了风声。

  “哎呀,你看……”慕天雕大叫,同时猛一加劲,陡然加速前有。

  仇摩赶忙一看,只见前面山坡上有一个人体飞快地滚下来,眼看就要摔个粉身碎骨,而慕天雕距那坡底至少还有十丈之遥……

  只听慕天雕发出一声清啸,身形陡地离地飞起,双臂一荡一掠而过十丈。

  呼一声,慕天雕正好接住滚落下来的人,然而最令仇摩震惊不已的,乃是慕天雕方才那,手不可思议的轻功。

  他摇了摇头,不禁把慕天雕真正的功力又重新估价了一翻,但他竟似无法找出一个界限来。

  慕天雕把怀中人的脸翻转过来,立刻惊呼道:“毛一江……是毛一江”原来这人正是慕天雕在伏波堡中见过的毛一江。

  毛一江本已昏死过去,这时蠕动了一下,嘴唇微微动了一动,却清不见他在说什么,仇摩忙蹲下把耳朵贴近他的嘴唇。

  慕天雕觉得怀中的身躯渐渐僵硬,蹲着的仇摩也缓缓站了起来,毛一江已经死了。仇摩的脸上有一种异常的神情。

  慕天雕轻轻地把尸体放在地上?低声道:“他说了什么?”

  仇摩沉重地道:“杀我者‘天台魔君’!”

  “天台魔君是谁?”

  “天全教的左护法。”“你是说万俟真?”慕天雕惊忆起。

  “正是!”

  慕天雕想起了师父的话,天台魔君是当今武林仅存的藏派高手,也是白鹤道长再三向爱徒告诫的几个棘手人物之一,但是不知他怎地又成了天全教的护法?

  仇摩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维:“毛一江说了三个字……”

  “什么?”

  “大难滩”

  “大难滩?他还说了什么?”慕天雕大惊。

  “没有了,他说了三个字就断气了。”

  慕天雕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点线索,但仔细一想,又是茫然一片,他努力苦思着,却反而越来越烦乱。霎时山巅四峰似乎都在向他低吼:“大难滩!大难滩!”

  慕天雕和仇摩合力将毛一江埋葬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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