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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五


  張克英想了下道:「宇內二聖,一定有此功力,還有據說百年前的老魔河套煞君已重現天蜈令,他若沒死,也有這等功力……」

  「至於說到落星追魂,傳聞他在少林,曾以落星神功,破去羅漢陣,在華山時一招劍招,就將華山掌門右手長劍震斷,也許他有此功力……」

  「哦!一向江湖上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,據最近峨嵋山傳來的消息,說落星追魂本姓黎雲,現年大約二十一、二歲,非常英俊年輕,因為那峨嵋女弟子劉雪紅,為了找尋他,而偷偷下山,又被峨嵋派抓回去,故而這事傳到江湖上……」

  謝宏志詫異地「哦」了一聲,他問道:「他是一個年青人,還是這麼風流?真假出乎意料之外……」

  他想了想道:「那麼,江湖上還有誰有此功力?」

  張克英道:「最近半年內有個雲龍一現,曾經到金龍堡來大鬧一場,又在洛陽做下一場天下震驚的大事……」

  「據傳聞,他的武技雜亂得很,時而華山,時而崑崙,時而出些神奇無比的招式,沒有一個人能摸清他的門派來源,他的功力,也許可能達到這個地步……」

  說到這裏,謝宏志問道:「半年前雲龍一現曾來金龍堡,那這斷痕也不過半年,很可能是雲龍一現留的……」

  是的,他猜得一點都不錯,這正是雲龍一現在半年前為了聽到俊郎君將同公孫慧琴訂親,心中悲憤之下,趕來金龍堡,想問清公孫慧琴到底是否真意如此。

  在這片松林前,他回想到兩年前,和公孫慧琴別離時的情景,一時心情激動時,所留下的痕跡。

  且說張克英一聽,恍然道:「是了,一定是雲龍一現留下的,不可能是落星追魂了……」

  謝宏志感到放心似的道:「不是落星追魂就好了……」

  他此刻想到的,只是他日遇見落星追魂較量武功時,若落星追魂「任督」二脈已通,則自知將會落敗,否則有勝的希望。

  他們從沒有想到,落星追魂就是雲龍一現,雲龍一現也就是落星追魂……然而,落星追魂現在在那裏呢?

  讓我告訴你──

  他此刻正騎著白馬,踏上了往河南來的官道,飛也似的奔馳而來。

  莫非他已曉得公孫慧琴受到嚴重的內傷?莫非他曉得他再不來,將要失去公孫慧琴,所以急忙地到河南來?

  都不是,他只是因為要……

   ***

  凜冽的寒風颳過,樹枝在顫抖著,但卻抖不落樹上的積雪,那光禿禿的軀幹,苦苦掙扎著,在等待那春天的來臨。

  雪層厚厚的,故而雖已過午後,而天色卻仍然暗暗的,未見絲毫開朗。

  店家老早就把火爐生好,室內倒也暖烘烘的,不像外面那樣寒風刺骨。

  故而旅客大都呆在店裏,不願出門,是以店內吵雜萬分,時而有歌妓在唱些曲子,那刺耳的歌聲,夾著哄笑,飄了過來,傳進每一個房間……

  此刻已近申牌時分,店夥拿著燈,走到每一個房間去,把燈點亮。

  他掌著燈,穿過走廊,朝後院雅房走去,到了一間房間,他敲著門道:「相公,開門,送燈來了──」

  裏面一個聲音道:「門沒關,你進來好了。」

  店小二推開虛掩著的門,走了進去,將燈放在桌,他回過身來對坐在床上的一個年青書生說道:「相公,您要什麼嗎?」

  那年青書生道:「不要什麼,你出去罷,記住等下送飯來時,再來半罈酒──」

  店小二應聲出去,反手把門帶上。

  他暗暗嘀咕道:「這個相公一連三天都坐在床上動也不動,每天都要酒,但都不動,弄得黑黑的又送出去倒掉,真不知他幹什麼的──」

  不提他暗自嘀咕著,且說此刻房中端坐床上的書生待店小二走後,他站了起來,把門閂好,又回到床上去,盤膝坐好。

  他用手摸摸左腿,自言自語道:「唉!真想不到我李劍銘,竟因一時的疏忽,而致困在床上三天,這下若非是身上還帶著參王,那我的命都幾乎送掉了。」

  「想不到銅甲鬼的軟銅甲裏,竟藏有這許多毒針,而且毒性那麼強,以我這樣的內功,也差點沒逼出體外去,真是厲害呀!」

  他摸了摸穿在身上的軟銅甲,忖道:「河套煞君的這幾個徒弟,每人都有一副強韌無比的胄甲,而且一個比一個厲害,看來這個百年來絕跡江湖的河套煞君,武功更是高強無比。」

  「當年落星天魔威震天下時,他的武功不知道是否比河套煞君厲害?」

  「而我現在功力是否又比當年的落星天魔要強?我自從在熊耳山中吃了『空青石乳』和『朱果』後,體內真力已至無極之地步。」

  「而且當年我在熊耳山的那個亭榭中,曾學習到『兩心神功』,這功夫能補助我功力之不足,住基本上來說,我大概可以跟河套煞君一拚。」

  「只不過他們有獨門胄甲,我必須找到一柄寶劍,才能夠佔得優勢,不致像前些日子樣的吃虧。」

  「但是,寶劍要到那裏去找呢?」

  他頓了頓,又繼續想下去,他忖道:「當日我在那亭榭中看到一個大鼎,當時我因為身上『五陰絕脈』尚未好,故而不敢揚開鼎蓋,現在想來,真個是太遺憾了,也許那鼎裏有些什麼利器呢?」

  想到這裏,他突地靈機一現,自言自語道:「我等傷勢好後,不妨去一趟,看看機緣是否能夠像以前那樣巧,讓我得到些什麼利器。」

  「反正我對於那裏的地形,記得很清楚,而且那松林裏的陣式,我也很清楚,且不妨去試試看。」

  「雖然竹杖神丐對我說那裏面可能有許多的特殊陣式,但我這次一定要去,否則以後碰到河套煞君時,萬一落敗,那我的仇要待誰來報呢?」

  想到這裏,他突地想到了竹杖神丐的仇尚未報,於是他忖道:「那天在土地廟裏,竹杖神丐要我替他報仇,但我行走江湖,將近一年來,卻未曾遇見過任何有關白骨邪魔的事,打聽也是無人曉得。」

  「莫非他躲到什麼地方去了不成,但他並不曉得我在苦苦的追尋他呀!」

  「這次到熊耳山之後,我將要整裝到西北去一趟,找找白骨邪魔的下落,換一個地方去,也許可以忘記她,以及一切女人帶給我的煩惱──」

  敢情他到現在還忘不了公孫慧琴給他的刺激,以及另外兩個女人帶給他的煩惱。

  在此刻,他又想到了若非是顧鳳霞,他就不會碰上河套煞君之子花花太歲,現在也就不會惹出這麼多的麻煩來,而致中上毒藥暗器,險些喪命。

  其實他倒不是怕惹上一個強敵,而是一種本性上的矛盾,使他想逃避這一切。

  人的本性,總是矛盾的,當他想做某一件事,但事實上他所做出來的,未必是他所想的那樣。

  這因為想像的本身,不受任何的限制,而所做出來的事,則必須要受環境的影響了,故而每每思想是跟行為矛盾的,這也就是為什麼許多人,在做完一件事後,往往會後悔的原因了。

  李劍銘是衷心的愛著公孫慧琴的,但是因為受到環境的影響,而致於把這份愛,轉變為恨。

  他一方面要想忘掉她,而另一方面則更苦苦的想念她,不能絲毫忘懷。

  所以他遇到顧鳳霞和劉雪紅,也都不願再把愛情投擲出去,但是她們美麗的容貌,也未嘗不在他的心裏留下一個很深的印象,以致於他為了她們,容忍了許多事,心裏也就更加矛盾了。

  在這種矛盾的思想下,他只得想跑得遠遠的,去逃避現實……

  且說他念頭一定,便盤膝坐好,用起功來,登時已進入到入我俱忘的境界裏,體內一股真火,逼到左腿上,化煉那最後殘餘著的一絲毒氣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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