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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六


  他的行動有若鬼魅般的飄忽快速,顧凌武方覺對方五指伸出,待要出招躲避時,那知腕脈竟已被抓住,心中不由大驚,急忙間左手一伸,搗出一拳,直撞對方胸坎。

  青衣人微哼一聲,右手五指一用力。顧凌武頭上立刻冒出豆大的汗珠,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,臉色漸漸轉黃,左手也無力地垂下。

  青衣人見他這副樣子,方始鬆了鬆手說道:「還不將那根竹杖拿來?」顧凌武受制,無可奈何的說道:「那翠玉杖是丐幫法杖,我已將它放在庫房裏。」

  青衣人道:「那麼現在你叫人去把它拿來……告訴你,不要鬧鬼,否則我隨時都可取你的性命。」說到後來,他狠狠的瞪了顧凌武一眼。

  顧凌武只覺這人的眼光有如兩把利劍般直刺入他心肺之中,他怨毒的看了青衣人一眼,喊道:「雲英!雲英!」青衣人把手一放,大搖大擺的走到床邊,坐了下來,他還揮揮手,示意顧凌武也坐下。

  這時一個丫鬟晝走了來進,對顧凌武一斂,說道:「老爺喚奴婢,有何吩咐。」她好像經常見慣室中不開門便有人進來,所以樣子並不吃驚。

  顧凌武見青衣人注視著他,而兩人距離僅隔開三步,所以不敢蠢動,他說道:「吩咐張總管,把庫中左邊箱子裏的那根青竹杖給我拿來。」他說著,把鑰匙交給那個婢女。

  婢女出去約半盞茶功夫,門外響起了腳步聲,一個胖胖的中年漢子,推開門進來,對顧凌武說道:「堡主,竹杖在此。」顧凌武應聲,伸出手去想接那根竹杖。

  這時那坐在床沿的青衣人,卻朗笑一聲,毫不作勢的,已飛身躍到張總管面前。

  那胖胖的張總管見青衣人來一意不善,連忙一橫竹杖,斜斜的向青衣人劈去,青衣人身子一晃,竟已將竹杖奪過。

  他順勢杖尾一伸,已把張總管穴道點住。張總管呆站在那兒,猶如木雕泥塑的菩薩,絲毫不能動彈。

  他在極短的時間內,將張總管穴道點住,接著飛身一躍,直射窗口,叱道:「那裏走!」原來鐵膽金槍在張總管揚杖欲劈之際,已忙不迭的雙腳一蹬,向窗外躍去。

  青衣人行動有若電閃,顧凌武雙腳方一落地,他也已接踵而至,同時手中竹杖一伸,已點住顧凌武「浮筋穴」。這時,四周已圍上一大群人,堡中燈光明亮,警鈴響個不停,青衣人將竹杖藏在袖中,氣定神閒地站在當中。

  他揚目環顧四周,突地仰天打了個哈哈,那震耳的笑聲,頓時把響亮的鈴聲都給掩蓋過了。

  周圍的堡丁,忍受不住這震耳的笑聲,紛紛掩住耳朵,痛苦的蹲了下去。

  笑聲方停,只見一個道士走了過來,打個稽首問道:「無量壽佛,施主神功蓋世,但不知與顧堡主有何仇恨?」

  青衣人抬頭打量這道士,只見他三縷長髯垂胸,背插寶劍,杏黃色的絲絛,繫在劍把上,隨風飄拂。

  他反問道:「你是何人?」因他極端憎恨道士,所以說來毫不客氣。

  道人臉色一變,但仍溫和的回答道:「貧道武當玄清,不知施主如何稱呼?」

  青衣人方要答話之際,只見一道銀光,直奔面門而來,他身手何等快捷,僅一晃動便將來招避過。

  跟著又指一伸,捕入銀光,一挾一晃便把劍奪了過來。

  他揚目一看,見是一個少女正楞楞的站在他面前,他忙將奪來寶劍往地上一摔──因為這少女正是他所厭惡的顧鳳霞。

  她被青衣人一招將手中寶劍奪去,一時楞在那兒,臉上紅霞滿佈。

  待青衣人將寶劍往地上一扔,她老羞成怒的拾起寶劍,刷刷刷一連三招,直刺青衣人。

  這時那被點住穴道的顧凌武,已被人救走了。四周群雄圍住,緊張的注視場中。

  青衣人根本就不還招,他隨著她的劍風飄動著身子,在耀眼的劍光下,挪步自如僅一會兒,顧凌武已操著他那根粗重的金槍,奔了過來,叫道:「霞兒避開,為父的來了。」言罷金槍一抖,威風凜凜的直向青衣人挑去。

  青衣人因為剛才思潮起伏,所以不願意出招還擊。

  這時卻見顧凌武持著金槍而來,他心中又想到,一年前在終南山上的那幕情景,一陣恨意猛自心中升起──他喝叱一聲,伸手就往槍上抓去,顧凌武深知厲害,忙將金槍一收,飛快的刺向對方咽喉。

  青衣人左足後移半步,右手一橫,便將來勢封住,接著腳下一移,已欺身到顧凌武身側。

  他右手探出,四指直點對方面門「眉沖」、「晴朗」、「通太」、「太陽」四大要穴,小指微顫,指向咽喉「天突穴」,招式變幻莫測。

  顧凌武心中一驚,忙的將身子一挫,金槍一陣抖動,點出無數金花,刺向對方胸前要穴。

  他的「神龍槍法」的確不凡,施展開來,幢幢金光,翻翻滾滾,招招不離青衣人要害之處。

  一剎那間,兩人迅速地交換了五招,顧凌武臉上已經見汗,他使盡了絕招,但是那青衣人猶如一片落葉樣的,粘附在他的槍上,根本不容他有緩手的機會。

  青衣人臉上漸漸地佈滿寒霜,這時正好對方金槍刺至小腹,招式凌厲毒辣已極,他雙腳一頓,騰身踏上顧凌武那根粗如鴨卵的金槍桿上。

  顧凌武大喝一聲,奮力一挑,想把對方摔下槍桿,那知只覺槍上重如泰山,動都沒動一下,反覺桿上重量逐漸加重。

  他運足全身功力,「喝」的一聲,將槍頭挑起教寸,但對方一加力,又沉下了數寸……

  站在旁邊的群雄,這時動都不敢動的。睜大了眼睛,著著這根金槍,因為他們知道這場中上兩人,正在比試內力,是以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。

  驀地──站在槍桿上的青衣人,大喝一聲,在那根槍上,一步一步的走向顧凌武身旁。

  他每跨進一步,那槍桿便斷下一截,「格登」,「格登」的聲音,直如敲在人心上樣的,使每個人都繃緊了心弦……

  握著槍的顧凌武,臉色已成死灰,這時他欲放手也不能,因為他只要一收內力,那麼對方的如山潛力便會衝激過來,則他將會受到嚴重的內傷。

  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上步步的走了近來,他臉上豆大的汗珠,又一次落下──

  突然──顧鳳霞哭叫道:「爸爸!」聲中滿是酸楚傷心,因為這時她被一個道士緊緊的拖住,無法過來,眼見父親遭到這種險惡情景,不由哭喊起來。

  青衣人聞聲,心中一顫,腳步停了下來,顧凌武突覺槍上一輕,他忙不迭地,把手一鬆,踴身往後一躍,退出五步開外。

  正當此時,那個拉住顧鳳霞的道士,拉出了長劍,飛身跳來,一道青虹,直削青衣人。

  青衣人冷哼一聲,喝道:「替我滾開。」他身形一閃,便將道士右臂抓住,振臂一抖,道士直飛出五丈開外,「叭噠」一聲摔在地上。

  這時顧凌武已經掏出兩枚鐵膽,只見他雙手一擲,兩個黑溜溜的鐵膽,夾著嘯聲,疾如流矢的射了過來。

  青衣人絲毫不動的,站在那兒。兩枚鐵膽快到頭上時,他仍平靜如故。

  兩枚鐵膽已經飛到他的頭上,當空拐一小弧,互相撞擊在一起。

  只聽一聲暴響,滿空灑下一大片鋼雨,密密集集的罩向青衣人頭上。

  青衣人唔了一聲,舉起右手,慢慢的劃了一個小圓圈,那些鋼珠,竟好像被強烈的磁鐵吸住一樣,飛快的投入他的袖裏。

  顧凌武一看,臉色登得變成土色,他驚叫道:「萬流歸宗,這是萬流歸宗手法!」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。

  這時青衣人冷笑了一下,揮手將鋼珠擲出。顧鳳霞一看不由大叫一擊,飛身撲在顧凌武身上。

  青衣人見狀,微嘆一聲,轉身便欲出堡。

  剛才那與他答話的玄清道人,躍到他的面前,說道:「施主留步──」青衣人眼睛一瞪,神光突現,直射玄清道人。

  玄清道長給他這一瞪,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,立即他覺得自己這樣是示弱,所以狠狠的又跨前了一步。

  青衣見對方如此,微微一笑,跨步欲待飛身離去。

  玄清道長怒道:「站住!」他雙掌一推,一股渾厚的狂飆,直撞青衣人,去勢有如排山倒海。

  青衣人正在心中起伏不定,非常煩惱之際,見這老道竟如此欺人,一股怒氣,直往上沖。

  他清嘯一聲,右袖一拂,一股柔和的氣勁,輕飄飄的發了出來。

  嘯聲中,他飛身一躍拔起五丈多高,有如一鶴沖天──兩股勁氣在空中相碰,「波」的一聲輕響,玄清道長頷下鬚髯齊根而斷,他蹬蹬蹬的,退後了三步,「哇」的一聲,大口的鮮血,噴了出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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