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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九


  桌上釘著一張素箋,風吹過便飄了起來,葉秋白心中一動,將身複掠,閃至方桌旁邊。

  取過一看,卻見素箋止寫著:「加盟大會已完,徒眾回轉太古城總堂,你同來之人身受玄黃秀士迷迭香之害,無法可解,暫時由我照顧,日後你尋得解藥,可來太古城相見。據報附近一帶,出現各派掌門及派中高手多人,該批人係前往亡魂谷赴你初春之約,約期屆臨,我將趕來相助,在此前希望你勿輕易與之交手,據悉一位歸隱多年的絕頂高人亦將出現,對你將極為不利,希你注意。」下面署著「黃葉教主」四字,素箋上遺香仍在,葉秋白不由一陣慨嘆。

  將素箋收起,正待離去,忽聞右邊一叢花樹底下,有物在蠕蠕移動。

  微吃一驚,連忙縱身過去,人未到,低喝一聲:「什麼人?」

  花叢中人聞聲,似乎一愕,突然停止不動。

  葉秋白見狀,又喝道:「什麼人?趕快出來!」

  那人突然一聲鬼哭般大笑,聲震屋瓦,嗡嗡不絕。

  葉秋白不由嚇了一跳,怒道:「什麼人裝神扮鬼,再不出來,少爺可要不客氣了!」

  又是一陣慘厲大笑,那人聞言突然一長身凌空飛起,朝這邊撲來。

  人未到,身子帶起的呼呼風聲已自射向葉秋白。

  葉秋白只道他躍起暗算,正待出掌,忽覺那股風聲十分平常,並非人為掌風,於是停手不動。

  噗通一聲,那人似乎跳得太猛,一跤跌到在地。

  葉秋白不由又好笑又好氣,心想:原來是個不會武功的人!

  那人跌倒之後,似乎怒極,連忙爬起身來,罵道:「什麼人敢罵本少爺?」

  當葉秋白看清對方面孔後,不由大吃一驚,暗道:這是怎麼回事?原來,那人正是玄黃秀士。

  卻見他眼角還流著一縷鮮血,眼眶之內黑洞洞的,不知如何被人挖去雙目,血肉模糊,慘不忍睹,葉秋白又是一怔。

  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人,忙問道:「你不是玄黃秀士嗎?」

  玄黃秀士聞言,哈哈慘笑一陣,道:「少爺正是玄黃秀士,你能識得少爺,必非無名之輩,報上名來,看少爺識不識得?」

  葉秋白暗暗詫異,聞言冷笑道:「玄黃秀士,少爺名叫葉秋白,與你有不世之仇,想不到你雙目已盲,卻叫我如何下手是好!」

  玄黃秀士聞言,又是一陣鬼哭般大笑,聲音淒慘,充滿了怨毒,悲哀已極。

  葉秋白看他下場如此淒慘,也不由為之惻然。

  玄黃秀士大笑後,突道:「你要報仇,儘管下手好了,反正少爺無法反抗,但你要羞辱少爺,少爺死後化為厲鬼,必定找你算賬!」

  話雖強硬,但語氣卻無比的軟弱,聽得葉秋白連連皺眉。

  不理玄黃秀士之言,開口問道:「玄黃秀士,在下雖與你有深仇大恨,但絕不殺毫無抵抗力之人,你的眼睛怎麼被人挖去了?可否告知在下?」

  玄黃秀士冷笑一聲,道:「你見我如此狼狽,應該心滿意足了吧?何必再羞辱我呢?」

  葉秋白正色道:「此何言哉?既然你不肯相告,我亦不便勉強,現你已受到懲罰,咱們仇恨就此一筆勾消了吧!希望你從此革心洗面,雙目雖盲,仍可重新做人,黃金一錠,作為你度日之用,言至於此,聽與不聽,完全由你了。」

  說完,取出一錠黃金,拋在玄黃秀士懷內,轉身就走。

  突聞身後玄黃秀士一聲:「且慢!」

  葉秋白回過頭來,卻見玄黃秀士空洞的雙目中,滾出兩滴帶血的淚珠,不由一怔。

  忙問道:「玄黃秀士,你還有什麼話說嗎?」

  玄黃秀士面孔一陣抽動,雙手在空中狂亂的揮舞著,似乎要發洩心頭的積怨。

  良久,他頹然低下頭,喃喃說道:「冤冤相報,這是上天給我的懲罰啊……」

  忽一抬頭,摸索著走前兩步,說道:「葉小俠,你可知道,是誰挖去了我的眼睛?」

  葉秋白搖頭道:「這個……,除了你自己,又有誰會知道?」

  玄黃秀士苦笑一聲,道:「難道你不知道嗎?這怎麼可能呢?」

  葉秋白心中一動,忙問道:「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

  玄黃秀士嘆息一聲,突然面露憤怨之色,道:「過去我毀了她的清白,今天她成了我的煞星,哈哈,世事多變真是奇妙啊!」

  葉秋白心中大震,急道:「玄黃秀士,你說個明白些好嗎?她是誰?是不是--」

  玄黃秀士截斷他的話;厲聲道:「挖去我眼睛,挑斷我雙手筋脈,廢去我一身武功,不是別人,就是黃葉教主!」

  葉秋白一怔,忙道:「黃葉教主為什麼要對付你,難道--」

  玄黃秀士淒笑一聲,道:「你居然不知道嗎?黃葉教主就是你的姐姐,我以為她已經墜崖死了,不料她不但沒死,還得到一身絕頂武功,強迫我加入她的黃葉總教,等利用價值一完,就下手報復,你那姐姐,真是好毒辣的心腸!」

  葉秋白聞言,又疑又驚,不禁怔在當地,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
  他記起昨夜之事,黃葉教主許多令人費解的舉動神色,一一推想起來,實在太可能了。

  但是,她為什麼不肯承認自己就是鳳儀姐姐,為什麼不坦白與自己相見?

  為什麼那張面孔,如此的蒼白、冷酷,毫無一絲人色?

  葉秋白一時想不起這麼些來,忽一抬頭,向玄黃秀士道:「你有什麼證據說黃葉教主就是我姐姐?你確實看清楚她的面孔了嗎?」

  玄黃秀士哈哈狂笑了一陣,道:「那是她自己讓我看的,她扯下了紗巾,又取下了一張人皮面具,說道:『你現在知道我是誰了,可是你的眼睛從此再也看不到了!』我立刻感到曲池穴一麻,未及反抗,筋脈立斷,然後她抬起手來,伸向我的眼睛--

  說到這裏,似乎再也忍不住似的,無限失望悲憤的流下兩道血淚來。

  葉秋白心頭猛震,疾忖:怪不得她面孔如此蒼白,原來紗巾之後還有一幅人皮面具!

  看來黃葉教主定是黃鳳儀無疑了!

  忖罷,見玄黃秀士落得如此悲慘,心中也覺不忍,開口說道:「玄黃秀士,這是你咎由自取,怨不得人,從此革心洗面,仍可平安度過餘生。」

  又從懷中取出一顆血石髓,塞入玄黃秀士手中,說道:「這是補血珍寶血石髓,服下之後,可立即止血生肌,你眼睛雖已失明,但雙手仍在,從此脫離江湖,做個安分良民,也是好事,在下不能久陪,要先走了。」

  說完,也不理玄黃秀士面上黯然神色,掉頭出廟而去。

  路上,腦中想著黃葉教主,心中若有所失。

  他想著:她不肯與自己相認,大概是感覺身體清白已失,無顏再相伴隨,其實她真是多慮了,我所愛的乃是她的一切,並不在乎她的身體是否受辱啊!

  她為什麼想不開呢?葉秋白取出那方素箋,再看了一遍,睹物思人,心頭說不出是何滋味。

  他收起了素箋,暗忖:距離初春亡魂谷大會尚有數日,還是先到太古城一行,與鳳儀姐姐見上一面,同時先將黃幡星君解決掉,為養父葉莊主報仇雪恨,自己就算在亡魂谷中為師父雪冤而死,也可無憾。

  思念一定,立刻施展絕頂輕功,向太古城趕去。

  他因為時日緊迫,不敢在路上耽擱,日夜趕行,疲倦時,便施展小周天,調息一會兒,立刻精神百倍,疲勞盡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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