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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二


  只見那人一張臉,其黃如金,閃閃生光,倒是說不出它那裏難看,但怎麼看也不像一張人臉。

  蕭翎鎮靜了一下心神,緩緩說道:「閣下戴的面具不錯。」伸出手去,緩緩向那人左腕之上抓去。

  那人肅立不動,直似不知蕭翎抓向左腕。

  蕭翎出手一抓之勢,暗含著很多變化,既可易抓為索,亦可彈指擊出,全看那青衣人如何應付,再行隨機應變。

  但事情竟然又出了蕭翎的意料之外,那人竟然沉著無比,眼看蕭翎手指就要觸及手腕,那青衣人仍然靜站不動。

  蕭翎右手加速,一把扣住青衣人的左腕。

  只覺那青衣人的左腕堅硬,冰冷,有如一塊金鐵一般,不禁心頭駭然。

  但聞那青衣人冷笑一聲,右手突然伸出,反向蕭翎右腕劃去。

  蕭翎目光一轉,看他右手纖細白嫩,但卻留著很長的指甲,左手一抬,擋開一掌,右手同時鬆開那青衣人的左腕,疾退三步。

  青衣人冷笑一聲,道:「閣下已經中了劇毒,一盞熱茶工夫之內,劇毒就要發作,你可以去準備後事了。」

  他不知蕭翎手中戴著千年蛟皮手套,百毒不侵,刀槍難傷。

  蕭翎心中暗道:這一雙千年蛟皮手套,幫了我不少大忙。抬起左手,望了一眼,緩緩說道:「為什麼?」

  青衣人道:「我這指甲之上,含有劇毒,你左手被我劃中,自然是非死不可。」

  蕭翎哈哈一笑,道:「閣下暗器經過了劇毒煉製,右手指甲上,竟然也含有劇毒,足見是一位用毒的大行家了,可惜在下不畏百毒。」

  青衣人呆了一呆,道:「抬起左手,仔細瞧瞧。」

  蕭翎道:「不用瞧了,在下自知百毒不侵。」

  青衣人仍是有些不信地說道:「我指上之毒,與眾不同,不論何等英雄人物,只要沾染上少許,片刻即將發作。」

  蕭翎道:「閣下既是不信,那也是沒法子的事。」陡然欺身而上,一掌迎胸拍去。

  那青衣人眼看蕭翎仍能施襲,心中驚愕萬分,兩手一抬,迎向蕭翎的掌上擊去。

  蕭翎適才扣住他左腕穴脈,覺得如抓在金鐵之上,對他那長袖掩遮的左手,早已留上了心,看他抬起左手攻來,立時一沉掌勢,避開一擊。

  凝目望去,只見那人露出的左手,一片黝黑中突出三個兩寸長短的尖利鋒芒。

  原來,這人的左手,竟是鋼鐵鑄成的一隻假手。

  蕭翎冷笑一聲,道:「閣下以鐵手當兵刃,當真是異想天開。」

  那青衣人不答蕭翎問話,左手、右掌,片刻間各攻三招。

  這幾招綿密迅快,迫得蕭翎連退了三步,才找出反擊之機,雙掌連環攻出,倏忽之間,還擊八掌。一面暗自忖道:如若不把此人制服,只怕不易取到解藥。

  就這一分心神,那青衣人又找到了反擊的機會,展開了一輪快攻。

  只見他鐵手上鋒尖閃光,右手掌勢疾如流星,鐵手難及的空隙,右掌卻適時而至,遞補上左手留下的空隙。

  蕭翎雖然戴著於千年蛟皮手套,但眼看青衣人手上閃動的寒光,心理上生了一種畏懼,不敢和他鐵手相觸。

  這一來,蕭翎不覺吃了大虧,一時間,竟然無反擊之能。

  正搏鬥間,突聞得一聲低喝,道:「住手!」

  那青衣人聞聲而退,倒躍五尺。

  蕭翎停下手,轉眼望去,只見一個面目俊秀,身著藍衫,手提玉簫的少年,當門而立。

  那倨傲不可一世的青衣人,一見那藍衫少年,竟然規規矩矩的欠身一禮,道:「見過公子……」

  那手提玉簫的藍衫少年舉手一揮,道:「不用多禮。」

  那青衣人應了一聲退到一側。

  那手提玉簫的藍衫少年兩道森寒的目光,投注在蕭翎身上,打量了一陣道:「閣下什麼人?」

  他眉宇間充滿著殺機,但語氣卻十分客氣。

  蕭翎道:「在下蕭翎。」

  那藍衫人臉上怒容忽消,微微一笑,道:「原來是蕭兄,久仰了……」

  語聲微微一頓,接道:「兄弟剛一見到蕭兄之面,就有點懷疑是你,要不然,兄弟也不會這般客氣了。」

  蕭翎道:「兄臺如何稱呼?」

  藍衫人沉吟了一陣,道:「朋友們都稱我玉簫郎君。」

  蕭翎心中一動,暗道:玉簫郎君,那是藍玉棠的表哥了,口中卻緩緩應道:「閣下號稱玉簫郎君,手中又提著玉簫,定然是一位吹簫的能手了。」

  玉簫郎君微微一笑,道:「這音律之學,兄弟是稍解一二。」

  蕭翎心中道:太客氣了,昨宵聽你吹簫,把一管玉簫吹得幽美動人,如泣如訴,九曲百轉,古時有人能吹簫引鳳,想來不過如此了。

  那人久久不聞蕭翎的答話,又道:「蕭兄對音律之學,定然是造詣極深了。」

  蕭翎急說道:「兄弟對音律之學是一竅不通。」

  玉簫郎君道:「蕭兄言重了……」目光一掠那金面青衣人,接道:「蕭兄怎會和兄弟的從人打起來?尚望見告一二,兄弟定要讓他給蕭兄賠罪。」

  蕭翎心中暗道:他對我這般客氣,定然是有他的原因,不管原因為何,我應該借此機會,先討來解藥再說。

  心念一轉,緩緩說道:「賠罪實不敢當,在下一位兄弟,傷在蛇頭追魂箭下,兄弟到此只望能討些解藥。」

  玉簫郎君望了那青衣人一眼,緩緩說道:「你怎地又施用那絕毒的暗器傷人了,還不快把解藥拿出來。」

  那青衣人道:「他們要強行借宿這座巨宅,我只好給他們點顏色瞧瞧,使他們知難而退了。」

  蕭翎心道:這兩人名雖主僕,但僕人對主人,並非十分敬畏。

  那青衣人口中雖然和玉簫郎君頂嘴,但右手卻已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玉瓶,倒出了一粒丹丸,遞向蕭翎。

  蕭翎手上戴著千年蛟皮手套,不畏劇毒,伸手接去。

  玉簫郎君兩道冷電一般的眼神,一直瞧那青衣人鐵手,似是生恐他對蕭翎暗施算計。

  那青衣人已知蕭翎不畏劇毒,也未施展毒手,規規矩矩的把丹丸交到蕭翎手中。

  玉簫郎君微微一笑道:「只要你那位朋友確是中蛇頭追魂箭之毒,服下這粒藥丸,一個時辰之內,傷勢就可以完全復元了。」

  蕭翎道:「多謝賜藥盛情。」

  玉簫郎君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兄弟有一個不情之求,還望蕭兄答允。」

  蕭翎心中暗道:既是不情之求,又要我答允,那是毫無商量的餘地了,口中卻說道:「什麼事,只要兄弟力所能及,我是無不答允。」

  玉簫郎君道:「兄弟今宵要借此宅院,和一位朋友談些事情,不想有其它之人混雜其中,還望蕭兄答允,能夠給兄弟一個方便。」

  蕭翎目光一轉,只見那青衣鐵手人,滿面激憤之容,似是對玉簫郎君和蕭翎這般客氣,大感不滿。不禁心中暗感奇怪,忖道:他們主僕二人,對我竟是兩種大不相同的態度,主人如此客氣,僕人卻是如此激憤,不知我蕭翎何處開罪了他。

  但聞玉簫郎君道:「蕭兄意下如何呢?」

  蕭翎道:「此刻兄弟還難決定,在下去和兩位同行到此的前輩,商量一下,再回兄臺之話如何?」

  玉簫郎君冷笑一聲,道:「你說的可是老叫化和那牛鼻子老道麼?」

  蕭翎道:「是的!那老叫化乃丐幫中碩果僅存的孫老前輩,那道長,乃是當今武當派的掌門人,無為道長。」

  玉簫郎君說道:「武當派空得虛名,自號為五大劍派之首,其實那幾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劍招,只能唬唬鄉愚之輩罷了……」

  他仰起臉來,長長吁一口氣,道:「至於丐幫麼?那更見不得人了,一群老少混雜、褸衣百結的烏合之眾,人數雖多,但卻不堪一擊。」

  蕭翎聽得怔了一怔,暗道:好大的口氣,那沈木風也不敢說出這等誇大之言,口中卻緩緩應道:「閣下瞧不起丐幫和武當派中人,自是有著驚人的絕技,但兄弟卻是和他們相處融洽,敬重他們為人,因此,必先得和他們商量一下,才能決定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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