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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


  “老郎中也没看到。”

  “你冤枉了人家呀!”天衣大师道:“也砸了人家的饭碗!”

  “我看他还会丢了性命,我们放过他,慕容世家的杀手恐怕不会饶恕他。”知机子道:“唉!两片金叶子,送了一条命,倒也应了人为财死那句话。”

  “那一盘酷鱼中,真的被下了药么?”天衣大师道:“大苍蝇是你老郎中放的,手法虽然快,可没有逃过和尚的眼睛,这可是栽赃嫁祸呀!那个店小二没有动过……”

  “没有动过手却,是么?”知机子接道:“但你们没有看到厨房,你和尚虽然目光如电,察及细微,但目光不会转弯,我老郎中也看不到,但监视厨房的小郎中,却用暗号通知了我,那个送菜土来的伙计,拿了两片金叶子,把一句药粉洒入菜中,木来店伙计对付白吃白喝的客人,都有一套应付办法,菜盘中如真有一只死了的苍蝇,他们会一口吞下去,告诉你那是一片炸焦的菊花,香得很。而这个上菜的店小二不敢尝试鱼汤,不是嫌苍蝇嗯心,而是怕菜中的毒药,喝口鱼汤,可能要老命,所以,他宁可叩头出血,泄露阴谋,也不敢喝下鱼汤。”

  “几个小郎中呢?一路行来,除了那赶车的,都未再见过,”飞云子道:“他们才真正的辛苦,应该当面谢他们一声。”

  “一路上未遇暗算,老郎中还认为慕容世家已撤消了监视,想不到他们到了地头上才动手,不是六郎细心,监视着厨房,楼外楼就是我们断魂所在,诸位想想看,这是为了甚么原因?”

  “是一个警告讯息,他们已不能忍受我们紧咬不放的追踪行动!”天衣大师道:“这里距姑苏慕容世家不远,怕我们找上门去。”

  “也可能在这里留下了一些破绽,怕我们找出甚么线索,”知机子道:“我相信三位老人家在这里清醒了一阵,他们就在这里布置大批高手,准备把我们放倒在这里了。”

  “那就放开手大干一场,这段时间太沉闷了。”飞云子道:“真刀真枪拼上了,血溅五步,尸横街头,用不着再找甚么理由借口,就可以调动人手,直捣慕容世家了。”

  但闻蓬然一声,似是有物坠地。

  江豪反应最快,站起身子,一个大转身,人已转出厅门。

  飞云子像一只离弦弩箭,笔直的射出了大瞧。

  天衣大师袍袖拂动,原姿未变,人如御风一般,飘出了庶门。

  知机子暗暗谊道:“大和尚果然是功力精深!”

  三个人动作都快,几乎是人接人的落入庭院,但也只能看到事件的结果,一个灰衣人双手握拳,伏地而卧。

  江豪、飞云子都停身在五尺左右处,天衣大师站在七八尺外,在无法判定这个人是生是死之前,三个人都怀着很深的戒心,‘一步倒’迷药太霸道,不给人反抗的机会。

  “三郎!”知机子快步奔上去,扶起灰衣人,一探鼻息,早已气绝而逝。

  “是你八位小郎中的一个?”飞云子蹲下身子,查看灰衣人的伤势,人被扶起后,口中一股浓浓的血水,缓缓由嘴角涌了出来。

  “好狠的一掌。”知机子撕开灰衣人背上短衫,立刻见到一个黑色的掌印,指痕宛然。

  “是铁沙掌,”江画道:“而且,发掌人的火候相当深厚。”

  “不错,掌落取命,内俯肝症全遭震碎,”天衣大师道:“那一掌含蕴的内力,也把他尸体送入庭院,所以,他没机会呼喊出声。”

  “奇怪呀!一般人受此重击,都会本能的张开嘴巴,”飞云子道:“三郎却紧闭了嘴巴,显然是用他最后一口元气咬紧牙关,强忍着血涌喉间之苦,为甚么?”

  知机子心中一动,右手捏开了小郎中的牙关,大口的鲜血,夹杂碎裂的内脏泉涌而出,果如飞云子所言,小郎中是在用力累咬牙关。

  只见大滩的鲜血中,有一个小小的圆圈。

  江豪端来一盆清水,漂洗一番,发觉是一块丝织的绢布。

  “是龙道长的道袍内襟,”飞云子取在手中,仔细端详了一阵,道:“不会错,武当门中,只有龙道长一人的袍襟是由丝绢制成,以示对他的尊崇,这上面应该有……”

  是的,应该传示些甚么?只是翻来转去,找不出任何一点线索。

  “可惜三郎已死,”知机子道:“如是他还活着,说出经过,也许能够给道兄一些鞘助。”

  飞云子没有回答,只是把手中一块织绢不停倒来转去,全神贯注,仔细查看。

  江豪蹲下身子,掰开了三郎紧握的左手。

  不错,手中也有东西,是半粒檀木念珠。

  “掌门人的念珠!”天衣大师急蹲身躯,取过半粒念珠,端详一阵,叹道:“这是千年老檀木雕琢而成,坚如铁石,大师兄以大力金刚指把它捏成两半,必有所示!”说着,仔细在半粒念珠上查看起来。

  晚霞洵烂,夕阳西出,一抹余晖照射在天衣大师的脸上,清楚地看到他双目中光芒如电,注射在手中半粒念珠上面。

  知机子着到了,江豪也看到了,心中大感震骇,暗忖:老和尚的目光,有如实物投射出光焰,难道眼神也能伤人不成?

  突闻天衣大师叹息一声,双手一阵搓揉,半粒念珠化作碎粉。

  “老郎中,你收了几个徒弟?”天衣大师道:“放他们回家走吧!”

  “八个弟子都是无家可归的人,”知机子道:“谁肯把孩子交给一个算命、卜卦、卖野菜的郎中呢?这些孩子,都是孤儿,有的住在孤儿院中,有的流浪街头,老郎中把他们收入门下,传授武功,也教他们一些谋生之术,当然,我也经过了一番观察,资质不好的,我不会收,日前我觉得三郎印堂晦暗,已叫他躲一躲的,想不到他贪功急进,竟然有七八天没有和我见面,终于落了个杀身之祸。”

  “老郎中,他们离开,能不能自谋生路?”天衣大师道:“有没有一个地方,可以让他们安身立命?”

  “他们跟我时间最少的,也有六年左右了,应该已有自谋生活的能力,只是这些年来一道跟我在码头上、城市中打滚,少了教画,有点顽劣成性,大错不犯,小错不断,要他们规规矩短的各安生计,老郎中可不敢夸口……”

  “师父说得是,我们已习于露宿街头的生活。”木门呀然而开,两个十五六岁、身着灰色裤树的年轻人并肩走了进来,道:“暖被过床的日子,也过不惯了。”一面说,一面走近尸体,双双跪下,接道:“三哥,我们看到你破人一掌理中后背,被打得飞入庭院中,可是我们没有办法救你,来人武功高过我们太多,所以,也不能拦击他,替你报仇,三哥,我们没用,我们对不起你。”

  “六郎、七部,你们做得对,师父没有白教你们一”知机子道:“明知非敌,自寻死路,就死得十分不值了。起来,见过大师、道长和江三公子。”

  两个灰衣少年站起身子,和天衣大师等见了礼,道:“三哥机智过人,也十分勇敢,这几天很少和我们见面,一定是在进行一项十分危险的工作……”

  “是的,一件很危险的工作,也有了非凡的成就。”天衣大师道:“六郎……”

  “晚进在,”左首一个灰衣少年一躬身,道:“大师有甚么吩咐?”

  “在楼外楼的大酒店中,你救了我们一次,”天衣大师道:“我们都欠你一份情。由现在开始,用不着你们帮忙了。老郎中生性疏赖,大概是按着你们入门先后排名……”

  “不错,这样好记呀!”知机子道:“由大郎排到八郎,叫起来顺口,听起来清楚。”

  “知机子在江湖上名头峰亮,”江画道:“但你老前辈真实的姓名,却很少有人知道。”

  “老郎中姓黄,他们八位也跟着姓卖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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