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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一


  ▼第三十八回 南海奇叟

  王冠中忽覺腳下一滑,踏在一方鬆軟之物上,本能探手一抓,隨手撈起一物,原來是一具屍體,不由輕聲一嘆,道:「這石道中已死人不少。」忽見數丈外寒光閃動,緊接著響起了一聲尖叫,顯然又有一人斷送了性命。

  梅娘低聲地說道:「冠中,咱們走慢些,讓他們替咱們開道。」

  那紅衣缺腿大漢接道:「梅娘高見,咱們免不了要和中原武林高人一拼,借這機會調息養神,也可保存一分實力。」

  但聞掌風、拳勁,劃出的嘯風之聲,不絕於耳,但卻凝滯不前,顯然,前行之人已遇上了強大的阻力,一時之間,無法衝過。

  王冠中道:「這古墓中的主人,實是不可輕敵,以中原那麼多武林高手聯合之力,竟然是衝它不過。」說話之間,已然接近了動手之處。呼的一股拳風,直對王冠中前胸擊來。

  王冠中右手一揮,硬接了一擊,左手疾快還擊過去一掌。內力洶湧,排風擊去。

  只聽神丐宗濤的聲音叫道:「上官兄,咱們阻擋後面,南海門人,已借機夾擊過來了。」暗影中響起了徐元平的怒喝道:「擋我者死!」寒光電閃,輪轉在幽寂的甬道之中。

  但聞慘叫之聲,此起彼落,似是已有不少人傷在他劍芒之下。一個蒼勁低沉的聲音,傳入了甬道中,道:「你們既然攔擋不住,那就不要攔阻他們了。」

  梅娘忽覺全身一顫,幾乎栽倒地下,低聲對王冠中道:「冠中,這聲音好生耳熟?」

  王冠中道:「晚輩也覺著有些熟悉,好像師傅老人家的聲音?」

  梅娘道:「奇怪呀!這幾年來,他一直未離開過南海,那裡會有時間,經營這一座孤獨之墓呢?」

  王冠中道:「師傅之能,神鬼難測──」

  忽見幾道白光,幽寂中閃閃生光,攔住去路。王冠中冷然喝道:「什麼人?」只聽衣袂飄拂,那紅衣缺腿大漢和駝、矮二叟,一齊衝了上來。

  南海門中之人,一個個內心燃燒著憤怒的火焰,把哀傷紫衣少女之死的悲痛,化成了復仇的怒火。歐駝子首先發難,呼的一掌直推過去。

  上官嵩大喝一聲揚掌硬接一擊。兩股掌力相撞,激漩成風,迴轉夾道中。

  只聽梅娘唏噓說道:「如若當真是奼兒的爹在這古墓之中,這孩子就有救了。」

  王冠中道:「但願上蒼相佑,小師妹得獲重生。」

  只聽那紅衣缺腿大漢暴聲喝道:「老叫化果然是名不虛傳,再接我一拐試試。」

  宗濤敞聲大笑,道:「咱們有得一陣好打,一拐何足為奇。」

  但見寒光一閃,上官嵩高聲說道:「宗兄赤手空掌,接他鐵拐,未免太吃虧了,由你來對付駝、矮二叟,由兄弟對付鐵拐。」

  宗濤笑道:「上官兄不用客氣,駝、矮二叟以二攻一,上官兄動用兵刃,也不算有失身份。」

  上官嵩刷刷兩劍迫退了駝、矮二叟,高聲說道:「駝、矮二叟中原叛逆,昔年兄弟在西北道上獨鬥兩人三百餘合,武功不過如此。」

  只聽胡矮子暴聲喝道:「上官兄少逞口舌之利,今日咱們不見真章,決不住手。」一面說話,一面撩衣取出一支鐵筆,揮筆直攻過去。

  只聽一陣叮叮咚咚之聲,筆劍連環相擊數招,幽暗的夾道中,閃起了一串火星。

  上官嵩大喝一聲,左手橫掃出一招「橫斷雲山」,右手劍「白雲出岫」,卻疾向那紅衣缺腿大漢點去,口中厲聲喝道:「什麼人傷了我的女兒!」

  宗濤心中一動,暗道:原來他是心憤女兒被傷,才要和南海門下正宗弟子動手,老叫化何不成全了他這個心願?身子一閃,避開鐵拐,右手一揚,接了歐駝子的一掌。兩人交錯而過,迅快的換了對手。

  上官嵩和那紅衣缺腿大漢,似是都有了搶佔先機之心,劍、拐並舉一齊出手搶攻。但聞一陣兵刃相擊之聲,劍、拐連續相擊,金鐵交鳴,不絕於耳。

  上官嵩雖是用的寶劍,但他的雙劍重量,各達十斤,和一般以輕靈取勝的寶劍,大不相同,既可有一般寶劍劈刺之長,又可以當作重兵刃施用,和人硬打硬接。

  這兩人,一個心傷師妹之死,恨不得一舉殺盡中原高手,好替死去的師妹復仇;一個悲懷女兒之傷,恨不得片刻間,制服南海門中所有之人,以迫他們解救女兒傷勢。憤怒熱血,沸騰在兩人的心胸之中,是以,一動上手,立時巧功並出,各極凌厲,兵刃嘯風盈耳、金鐵相擊聲蕩漾不絕,火星閃迸不已。

  激鬥中傳過來徐元平的聲音,道:「兩位老前輩暫請住手,那古墓主人已然下令他屬下停手了──」

  宗濤疾急的拍出二掌,逼退了駝、矮二叟,說道:「上官兄,咱們不能延誤了時間,早些走吧!」微微一頓,高聲對南海門下各人說道:「古墓主人已下令他屬下停手,開門迎賓。你們既然存心要和中原道上高手一搏,也不必急在一時,咱們先去見了那古墓主人之後,再動手不遲。」

  那紅衣缺腿大漢雖然不願歇手,但卻被梅娘喝止。神丐宗濤一扯上官嵩的衣袖,道:「咱們走啦!」一齊轉身向前行去。十幾丈的行程,轉眼已完,出了夾道,景物忽然一變。

  只見一座廣大的敞廳之上,四周滿擺著盆花,八個青衣童子提著長劍,併肩站在靠後壁一座緊閉的紅門前面。千毒谷主當先迎了上去,拱手對上官嵩道:「托上官兄之福,令嬡在兄弟全力維護之下,有驚無險,安然渡過了那一段死亡之路。」

  上官嵩轉眼望去,只見上官婉倩長髮垂肩,站在一側,目光凝滯,滿臉茫然神色,不禁一陣黯然,低聲叫道:「倩兒!」緩步走了過去。上官婉倩愕然望了上官嵩一眼,茫然一笑,慢慢的轉過身去。上官嵩心頭一涼,陡然收住了腳步,兩行老淚奪眶而出。

  恩養二十年,從小帶大的親生女兒,忽然間把他視作陌生路人,這打擊是何等的沉重。只聽神丐宗濤低聲勸道:「上官兄,令嬡只不過受人暗算,神智暫時不清而已。只要咱們能夠離開這古墓,不難替她療好傷勢。」

  上官嵩回頭望了宗濤一眼,拭去淚痕,道:「多蒙宗兄指教。」

  宗濤回顧了大廳一眼,忽然微微一笑,道:「這倒是一片極好的埋骨之地。」

  只聽易天行高聲說道:「大駕既然下令屬下停手,引我們進入此地,何以遲遲不肯出見?」

  只聽得那兩扇緊閉的紅門,呀的一聲打開,一個身軀矮小,全身黑衣之人,大步走了出來。這人的裝束十分滑稽,留著兩撇八字鬍,手中提一個銀光燦燦的旱煙袋,短褂及腹,長褲拖地,附著那矮小枯瘦的身體,活似一個紙紮人。

  徐元平一皺劍眉,回頭對金老二道:「叔叔,這個人可也是江湖上的高人嗎?」

  金老二道:「此人我也從未見過,不知是哪路人物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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