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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五


  忽然慘叫一聲,一股血箭,直射出來,濺了鐵扇銀劍于成一身。原來楊文堯殺機已動,趁著金老二分心說話的工夫,暗中提了一口真氣,腿不屈膝,腳不移步,憑借一股真氣,側身直撲而上。這等上乘內功身法,身子移動之時,不帶一點破空風聲,金老二只覺眼前銀光一閃,劍氣撲面,寒芒已近前胸,匆忙之中,向旁一閃,橫裡向一側躍去。他閃避之勢雖快,但楊文堯的劍勢比他更快,只覺右肩一涼,銀劍對穿而過。

  這只不過是一剎那的工夫,楊文堯一挫腕收回銀劍,金老二卻慘叫一聲,右肩傷處,噴射出一股箭血,濺飛出五六尺。

  徐元平冷笑一聲,道:「楊兄好辣的手段!」欺身直攻過去。

  忽聽金老二有氣無力地說道:「徐兄,快點取──取他戮情劍──匣,此人陰險無比,那劍匣上刻繪著這古墓築造原圖──如若他帶在身上,對兩位大是不利──」話到此處,突然一跤跌在地上。徐元平本已欺身攻上,但聽得金老二說話之後,又疾退回來。楊文堯目光凝注在徐元平身上,緩步向後退去。

  金老二說完話跌倒地上時,楊文堯已退到石壁旁邊,正待舉手向石壁上機關拂去,突聽徐元平大喝一聲,揚手劈來一掌,人也緊接撲襲而上。

  掌力強勁雄渾,有如巨浪排空而到,楊文堯被勢所遏,祇得橫向一側躍去。但他動作迅快,左掌已然拂中壁邊機關,人向壁裡躍開,機關已然發動,這時只聽一陣軋軌之聲,壁間開一座石門。

  徐元平一撲未中,轉身擋在門口,目注楊文堯,臉露懼色,冷冷地說道:「楊堡主不還我戮情劍匣,今日咱們都別想出這古墓。」

  楊文堯轉頭看去,鐵扇銀劍于成已把金老二扶到石壁一角,替他包紮傷勢,兩人停身之處相距自己甚遠,心中暗暗忖道:「這徐姓少年,武功甚是高強,再加上個見聞廣博的金老二從旁指導。又有鐵扇銀劍于成相助,不論鬥智鬥力,都難有必操勝算的把握。眼下之策,只有先把他們實力分散,然後候機猝下毒手,先除兩個強敵,才可穩操勝券,或借重這古墓的機關,把他困在此地,活活餓死。日後自己單獨再來,這墓中藏寶和戮情寶刃,儘皆為自己所有了。」

  心念一轉,橫劍封住門戶,探手入懷,摸出戮情劍匣,暗運內力,把劍匣在左腿肌膚上用力一按,然後取了出來,雙指又潛運內力,微微在劍匣之上一擦,毀掉劍匣上部份圖案,笑道:「徐兄一定要立刻討回,在下只好奉還。」

  徐元平接過戮情劍匣,把左手寶劍還入匣中,身子一側,讓開石門去路,說道:「在下做事,一向恩怨分明,你和金老二之間的恩怨,兄弟不知內情,也不願插手過問──」回頭瞧著金老二又道:「你竊取我劍匣之事,暫時記在帳上,以後咱們再算,于兄,咱們走啦!」

  金老二突然挺身坐起,說:「慢著!」

  徐元平回頭怒道:「你要怎麼樣?」

  金老二道:「這墓中機關重重,如無楊文堯帶路,絕難出得這古墓──」說話之時轉臉望了那四箱珠寶一眼。

  楊文堯趕忙說道:「既能相見,總算有緣,只要能夠信得過兄弟,帶路之事,在下絕不推辭。不過這墓中佈置,異常複雜,還得借重徐兄戮情劍匣上的原圖才行。」

  徐元平已知這古墓埋伏的厲害,除了各種機關之外,還有蟒、蛇之類的毒物。略一思忖,說道:「那麼兄弟這劍匣還要暫交由楊兄保管了?」

  楊文堯道:「這倒不必,待兄弟遇到難題,請借劍匣一觀即可──」說完,急步當先而去。

  徐元平緊隨在楊文堯身後,于成扶金老二走在最後。楊文堯早已把來路默記心中,但他卻故作疑難之狀,走上一段,必要把徐元平劍匣借來瞧上一陣,凝目思索一陣,然後才動手找尋機關,開啟門戶。四人足足耗去一頓飯工夫之久,才渡過五重石室,行到了甬道之中。楊文堯心知已到了最後一道可能囚困人的地方,只要走完這條兩道,再也無法把三人留困這古墓之中了。

  這是一次成敗各半的冒險。如果自己已判斷這甬道中佈設的機關位置錯誤,或是推動埋伏的機關因年久失靈,自己立時有被三人聯手合擊的危險。他乃老成持重之人,在未操絕對的勝算之前,決不肯隨便冒險,所以四人將要把甬道走完時,他仍然沒有動手。轉了兩個彎後甬道已盡,眼前拱立了三面石壁。

  徐元平瞧的一皺眉頭說道:「甬道已盡,怎的不見──」

  楊文堯輕輕 了一聲,道:「出這甬道之門麼,就在這三面石壁之上,不過在那一面,兄弟還得仔細的瞧上一瞧,才能決定。」

  鐵扇銀劍于成道:「不用瞧了,如若這三面石壁間果真有門,定然是在前面壁上。」

  楊文堯冷笑一聲,道:「祇怕未必。」忽的向左面石壁之上拂去。 他袍袖寬大,動作迅快,幾人尚未看清他拂向壁間,楊文堯已然向後疾退了數步,若有意若無意的剛好把徐元平和于成視線擋住。但聞一陣軋軌之聲,起自石壁之中,這時幾人停身處。突然活動起來。金老二低聲喝道:「徐兄請看緊他──」

  徐元平依言向前上了一步,隨手一揮,當下便見戮情劍掠著楊文堯頭頂而過。

  一股寒森森的劍氣,嚇得楊文堯打了一個冷顫,但他仍能把持不動,頭也不回地說道:「徐兄這是什麼意思?」

  徐元平道:「楊老頭最好別懷異想,只要有一人不能出這古墓,楊兄就也別想活著出去。」

  楊文堯輕輕的咳了一聲,道:「如果區區存心暗算幾位,祇怕幾位也到不了這甬道盡處了。」

  鐵扇銀劍于成說道:「如若楊兄沒有那戮情劍匣,祇怕也難到這甬道盡處。」

  楊文堯微微一笑,說道:「于兄說的不錯!」心中暗自罵道:該死的東西,把我楊某看成何等人物,哼!戮情劍匣上的原圖,已被我運用指力毀去,異日你們再憑那劍匣原圖入墓,就有很好看了!軋軋之聲倏而停了下來,壁間果然裂開了一道二尺多寬的石門。

  楊文堯微微一笑道:「幾位進了這石門之後,最好能以最迅快的速度通過,以兄弟推想,這石門之內的通路,定然有著一定的時間,如若延誤過久,祇怕這石道會自動封閉。」說完,側身當先而入。徐元平手執戮情劍,緊隨楊文堯身後而行。

  這時候,于成、金老二卻和徐元平保持三四尺的距離,以使他能有讓進楊文堯猝然施襲的空間。

  這甬道之中,異常黑暗,但地勢卻甚平坦,兩面都是墨色山石砌成的石壁,一種濃重潮霉的氣味,觸鼻欲嘔。

  四人走約十餘丈遠,地勢緩緩昇高,登上七層石級,到了盡處。楊文堯舉手一推,只聞喳的一聲,一面石板應手而起。

  石門一啟,楊文堯立時以迅快無比的動作,衝了上去,徐元平一怕他出洞之時合上石蓋,一提真氣疾隨而上。

  環顧停身之處,是一座特製的石棺,寬約五尺,高可及人,四人一起停身其間,毫無狹小之感。石質光滑,還有名手彫刻著幾副形容驚心的鬼像,除了略感恐怖之處倒不失一處極好的休息之處。楊文堯舉手一推石棺,應手輕響,石棺壁板一轉,成了一道斜門。原來那石棺頭端的石壁是人工用鐵軸連在上下石板之上,稍一用力,立時推開。幾人跨出石棺,又是一條紅磚砌成的甬道,走了數丈,甬道又斜向上昇,大約有四五尺遠近,頭頂之上,現出一具棺木,楊文堯雙手用力的一推,棺木應手而起,一股強烈的日光,透射進來,照的幾人眼睛一花。楊文堯道:「把棺木和青塚連在一起,成了一道神鬼難測的秘門,也虧那孤獨老人,竟然能夠想得出來。」

  徐元平一提真氣,躍了上去,回頭伸手接過棺木,說道:「幾位快快出來。」

  楊文堯一鬆手,縱身躍出,于成抱著金老二,緊隨躍了出來。徐元平一鬆手,放開石壁的木棺,但聞蓬的一聲輕響,木棺復了原位,立刻回復變成了一座青塚,如果是不知底細之人,相信誰也絕難瞧得出可疑之處。一陣秋風吹來,飄飛下幾片黃葉,極目荒塚壘壘,一片片衰草枯黃,那巨大的孤獨之墓,相距幾人停身之處已遠在數十丈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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