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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五


  何行舟道:“这个咱们以后再谈,兄弟为人素不喜和人一见如故。”查玉冷笑一声,道:“好大的架子。”

  徐元平别具用心,微微一笑道:“人各有志,何兄既不愿和兄弟交往,那也罢了。不过兄弟却甚倾慕何兄风仪,兄弟虽不知金牌门的出处来历,但想来必是中原武学一脉。南海门藐视中原武学,何兄也该为咱们中原武林同道出一口气。”

  何行舟道:“这个,兄弟倒可勉强应命。”

  丁玲知徐元平生性十分高傲,此刻不知何以会这般柔和起来,心中大感奇怪,但她乃一向沉稳之人,心中虽感奇怪,却并未多问。

  丁凤看不惯何行舟冷傲之气,悄然一侧娇躯,轻步绕过查玉,到他身后,扬手一掌,劈脸打去。

  砰的一声,打得又脆又响。何行舟正和徐元平谈话,万没想到会有人突然下手偷袭。这一记耳光打的甚是着实,只觉眼睛一花,面颊上,登时浮现五个清晰的指痕。

  但他究非武功泛泛之人,脸上中掌虽重,神智并未昏乱,冷哼一声,反臂一拳击出。

  那知娇俏顽皮的丁凤,一掌打中之后,立时侧身一跃,躲到查玉身后。何行舟听得衣袂飘风之声,突然暗加内力,拳风破空,直击过去。

  查玉冷笑一声,道:“何兄撩拨兄弟是何用心?”右掌横胸,暗吐内力,向外一推,硬接了何行舟一股拳风。

  两人一较内力,彼此都感心头一震。查玉双肩晃动,身躯摇了几摇,何行舟却被震的退了两步。

  丁玲骂道:“死丫头,你就爱淘气,和人家刚刚认识,怎么能乱开玩笑?”转头对何行舟福了一福,笑道:“我这位妹妹,最爱淘气,何公子堂堂七尺之躯,千万不要和她一个黄毛丫头一般见识。”

  何行舟侧目望了丁凤一眼,只见躲在查玉身后,笑的秀肩耸动,白衣飘风,亭亭玉立,那里还是黄毛丫头的样子。心中更是生气,脸色一沉道:“令妹今年几岁了,还是黄毛丫头。姑娘说来,也不觉着齿冷吗?”

  丁玲微微一笑,道:“我已面向何公子致歉意,有道是好男不和女斗,难道说你也要还她一记耳光不成?”

  何行舟道:“我有什么不敢?”

  查玉冷冷接道:“何兄无缘无故的给了兄弟一拳,如果兄弟要和何兄一般见识,咱们今宵势非得拼个死活不可!”

  何行舟道:“纵然你们四人齐上,在下也不放在心上!”

  查玉仰天冷笑道:“好大的口气,何兄已忘了刚才被擒之事了吗?哼哼!如非徐兄手下留情,只恐何兄早已横尸我们四人脚下了!”

  何行舟想起刚才被徐元平出手就拿住左腕脉门之事,不觉脸上一阵火热。正要发作,忽见徐元平向前大踏一步。

  他已尝试过徐元平的厉害,见他身子一动,只道他又要对自己出手。立时先发制人,呼的一拳,直劈过去。

  徐元平一吸小腹,向前移动的身子,倏然倒退回去三步。拳风掠衣而过,直向丁玲撞去。

  丁玲看他刚才和矮叟动手情形,知他内力异常深厚,只怕这一拳非自己能接得住。当下娇躯一转,让了开去。拳风激掠衣襟。何行舟这一拳波及丁玲,始非其意料所及,并非存心向丁玲挑战。心中微感歉意,但碍于适才夸口,敢让查玉等四人齐上也不介意的一句话,不好意思出口道歉。心中犹豫,一时呆呆地望着丁玲脸色。

  丁玲生性倔强,从上回挨了徐元平一记耳光,紧回脑际,无时或释。每当回想起来,面颊还觉火辣辣的发烧。但是不知怎的却不曾心恨徐元平。这一口气正聚在脑中,无处发泄,总觉得好像有一桩心事未了似的。如今何行舟偏偏惹恼了她,一时无名火起,一手护胸,杏眼圆睁的盯着何行舟。两人沉肩相视,运气屏息,等待对方先行出手。

  丁凤心中原来希望搅起一场风波,好狠狠的惩戒何行舟一番,方称快意。而忖度她的姐姐功力恐有不逮,心中又想惹事又怕出事,急中生智,只好利用徐元平作为后援。纵身一跃,向徐元平身侧跃去。

  何行舟原不知四人之间的关系,却看出其间情谊非属泛泛。此时提神聚气,狼顾虎视,眼梢骤觉白光一闪,霎时宜急易步,沉着侧身,改向丁凤,攻势将发。

  丁玲遽睹丁凤身未落实,恐遭何行舟毒手,未逞考虑,挥袖向何行舟疾出一掌。这一击,掌劲疾异常,眼看以何行舟所处位势,难得应付。忽听徐元平大喝一声:“丁姑娘留情!”话声未落,一股劲风已侧撞到了丁玲掌风之上,使何行舟从容的侧身回避。

  丁凤原想徐元平会出手相援丁玲,没想到徐元平倒反帮起何行舟来了,一时大感意外,不由发怔。

  徐元平纵身飘落丁玲和何行舟之间,说道:“大家均是萍水相逢,原无宿仇旧很,何苦无端相拼。这岂不是使仇者快亲者痛吗?今宵兄弟作个公道,不知诸位肯同意否?”

  何行舟自思今夜成了众矢之的,场场纠纷,处处误会,算来尽是自己吃亏,越想越气,不由摸摸脖后根,自言自语道:“这是怎么搞的,真是活见鬼──”这一句话稍含自责之意,好打个圆场下台,谁知语出无心,而听者有意。弄巧成拙,又惹出轩然大波。

  首先丁氏姐妹就感得刺耳,而徐元平曾被神丐宗涛当着何行舟面前叱责,自己沾有鬼气,大大的被奚落一阵。当时心中万般无奈,强忍下来。如今何方狂奴,竟也依样对自己嘲哂起来,怎不发火。

  只觉一股愤怒之气,直冲上来。脸色一沉,怒道:“何兄说话,最好要有点分寸。兄弟再三相让,但却并非心惧何兄。”

  何行舟微微一怔后,突然怒道:“几位如果想联手对付兄弟,尽管出手就是,这般无事生非,岂是大丈夫的行径!”

  查玉冷冷地接了一句,道:“祸从口出,何兄如想苟全性命,最好的办法,就是闭上嘴,少说废话。”

  丁玲嗤的一笑,接道:“你如果再随口乱说,当心我再给你一耳刮子!”

  徐元平忽然想起那小叫化子相告之言,心中暗惭愧:“如若眼下开罪了此人,让他拂袖而去,只怕以后再没有和他攀交机会。”忍下胸中一口怨气,笑道:“何兄不要误会,因为兄弟和这两位姑娘,都忌讳人骂鬼字,但何兄不知所以,言出无心,兄弟一时情急,致有开罪之处。”

  何行舟猛然想到在郎山小庙之中和他相遇之时,宗涛骂他一身鬼气之言,知他所言非虚,立时抱拳笑着:“失言,失言,兄弟不知三位有此忌讳,万望三位原谅。”他已看出眼下情势,对自己十分不利,再不见机而作,忍一点怨愤之气,只怕横祸就在眼前。故而神情一变,忽对徐元平亲热起来。

  徐元平微笑道:“何兄不必引咎,既是无心之言,事情就算过去──”忽然转过身子,大声说道:“天色已经不早,咱们既要见识南海门的武功,不宜再拖时间了。”声如洪钟,分明有意告诉敌人一般。话说完,大踏步当先走去,昂首挺胸,神威凛凛。查玉看得一皱眉头,暗道:此人性情,实叫人难以捉摸,忽而正大光明,一派英雄气度,忽而阴沉偏激,一意孤行。

  只见丁玲、丁凤,同时一转娇躯,紧随他身后向前走去。何行舟移步紧随丁氏姐妹身后,查玉只好跟在何行舟后面。

  几人转过了几层花树,已到那烛火辉煌的高楼前面。忽闻楼下暗影一阵朗朗大笑,缓步走出那锦衣中年大汉。意态从容,行来若无其事,他是根本未把几人放在眼中。

  忽见他笑容突敛,冷冷地喝道:“念你们高声传讯,不失光明风度,我也破例告诫示警。我这翠云楼方圆三丈之内,满布陷阱,一步失错,尸骨难全,几位如若不信,不妨一试。”说完目光缓缓扫掠几人而过,转身背起双手,踱回厅堂,隐去不见。

  徐元平仔细地打量这高楼四周,毫无异样之处。短草如茵中,种植着几株花树,唯一和别处不同的是花树相隔,散植花花树丛中。那高楼最高一层,仍然是烛火更明,但楼下那高大白杨树距离甚大,每株间隔大约有十步左右,看不出这十几棵特别高耸的白杨树,有什么奇怪之处,回头目注查玉问道:“查兄请看看这些花树,可有什么古怪吗?”

  查玉沉吟了一阵,转过脸对丁玲道:“鬼王谷神算之学,天下闻名,大小姐家学渊源,想必已得承衣钵,兄弟不敢班门弄斧──”他微微一顿后,又对徐元平说道:“这个徐兄请问两位姑娘,兄弟所知有限,在行家之前不得不藏拙了。”

  丁玲望了花树一眼,心中暗骂查玉狡猾,原来那白杨、花树,并无依照九宫八卦排列。丁玲虽然精通九宫八卦等神算之学,但也看不出一点可疑之处。不禁一皱眉头,道:“这块草地上白杨花树,虽然可疑,但并没有暗含九宫八卦方位,也许在那花树、白杨之中,另藏着什么厉害的机关埋伏。查家堡机关密布,少堡主必定精通其术,请为我们带路如何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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